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不想離婚,陸漫
若是不離婚,難道又要重新過回曾經在蝶園的那三年,一切重新來過? 不,那不是他想要的。 薄夜寒蹙著眉,低垂的眼簾下,眼底的復雜異常翻涌。 可是,那若不是他想要的,這一刻真切的不舒服,又是為了什么。 薄夜寒長久的沉默著,遲遲沒有再說話。 陸漫的情緒在他長久的不語中成功被她平復了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了,心情也終于逐漸平緩起來。 陸漫抬手,拿起了之前被她推開的杯子。 杯中的咖啡,因為她的動作搖晃著,折射出星點的光澤,還有幾道帶著熱氣的水霧騰起著。 陸漫看了一眼,隨后緩慢的舉杯,送到唇邊輕抿。 苦澀的咖啡,味道在她的味蕾間一瞬間綻放。 她點了一杯意式特濃,什么也沒有加,相較之前的來說,苦到了極致。 她也完全可以忍受,反而有一種甘之如飴的沖動,再一次往嘴邊送了一口。 陸漫覺得,也許是因為此刻心情的緣故,咖啡的味道,像極了她此時心中的滋味。 待口中的苦味逐漸褪去,想象中的甜,也遲遲沒有到來。 陸漫側眼看向窗外。 陽光還盛放著,深秋的午后,帶著讓人舒適的溫度。 耀眼的日光像一道七彩的霞易披落,在楓樹層次不齊的枝葉上穿過,落的有些斑駁。 好似她過去的那么多年時光,也是如此斑駁,千瘡百孔。 陸漫沉沉的看著,突然輕嘆了一口氣。 她收回目光,拿過勺子,盯著自己攪動著咖啡的手,嘴邊帶著反問,又似是自嘲般的道:“你說,已經過去多少年了呢?” 陸漫眉眼泛起了幾分笑容,卻是帶著苦意的。 已經多久了呢,久到她快要懶得去記起了。 小時候,她以為和薄夜寒的相遇,是她一生中最幸運的事。 此刻的她,卻覺得那是她此生中最莫大的劫難。 以致于現在想起,她甚至有些后悔當夜的沖動,若是她不往前多走幾步,若是她不發現那個人。 那么現在,或許她已經嫁了一個平凡的人家,有一個平凡的丈夫,再和他一起生兩個孩子。 這樣平凡的人生,卻是她心中奢求的最平穩的幸福。 關于薄家,關于薄夜寒,關于陸氏,關于陸雪。 她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統統都舍棄,她沒有那么大的野心,她很容易滿足的,守著自己的一小塊幸福就好。 可偏偏,命運從不放過她,安排她多走那幾步,安排她和薄夜寒相遇,卻不能相知相守。 她一時沖動說出的‘陸雪’的名字,結婚后她一時驕傲賭著一口氣遲遲不愿意解釋,這一切的一切,如今想來,命運竟早已在他們之間注定。 如此荒唐,卻讓她逃了這么多年也沒有躲開。 陸漫的嘴角點點苦笑。 如今呢,她還會解釋么?或許薄夜寒會相信幾分也說不定。 可她很快在心里搖了頭。 縱使他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又怎么樣呢? 她已經不愿意再愛他了,也受夠了苦了。 愛需要勇氣,那個東西,她早就耗完了。 陸漫的眼中幾分晦澀,心中輕嘆了一口氣。 很快,她整理著心情,收回表情,看向了薄夜寒。 對上他同樣諱莫如深的眸光,陸漫面色鄭重了一些,嚴肅的開口道:“為了陸雪,為了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這么多年了,已經夠久了。我們本來應該有很好的未來,遇到更好的人,我不想原地踏步?!?/br> 陸漫頓了頓,想到了什么,眼角眉梢突然鋒利了一些。 再次開口,她的嗓音帶著些許冷意,繼續道:“不過有一點,我希望你想清楚?!?/br> “冬瓜是我十月懷胎所生,也是我一手帶大,我教他辨別是非對錯,教他學會生活,教他積極向上,教他沒有你,也可以過得很好?!?/br> “薄夜寒,你真的以為,你如今將冬瓜帶走,給他優渥的生活,他就能不恨你么?” 陸漫凌厲的嗓音,字字珠璣。 想來,薄夜寒口口聲聲為了冬瓜好,若是真為了他好,為何不愿意放棄。 冬瓜這么多年在她身邊,難道不幸福? 是他非要,橫空插一腳。 他想要孩子,他需要孩子,自私的,一直是他。 因為陸漫低冷的語氣,氣氛變得有些凝滯。 偌大的咖啡廳似乎變得狹窄起來,狹窄到只能容得下他們這小小一隅,周圍滿是逼仄。 薄夜寒一直沒有說話,陸漫于是安靜而又平靜的等著,緊抿著唇。 良久,久到薄夜寒手中的長煙在分秒中自己消失殆盡,久到煙頭灼燒到他的指尖。 那guntang的熱意仿佛一直燙到了他的心頭,薄夜寒的心中驀地一緊。 他倏然抬起頭,大腦還未轉動,口中已經先一步說了所有的想法:“我不想離婚,陸漫?!?/br> 他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微低的嗓音,平和的語氣。 薄唇開合間,仿佛添上了幾分繾綣。 陸漫握杯的手陡然收緊。 她抬眼看過去,緊凝的眉眼下,是難以掩飾的驚訝。 陸漫的眸子動了動,手指握緊又松開,竟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薄夜寒說,他不想離婚…… 他不是應該不擇手段么?他不是應該毫不留情的動用他的權利,將冬瓜從他的身邊奪走么? 他不想離婚,可韓江,不是他找來的么…… 陸漫懵了,心中的心緒紛紛擾擾著,一時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就在這時,本來安靜的周圍,突然響起了一陣小孩的哭喊聲。 聽到熟悉的嗓音,陸漫心中頓時大動。 她連忙起身,只見溜溜有些不穩的步子已經站在了咖啡廳的門外。 對上陸漫的目光,她哭的更盛了,小小的身子擠開門便朝他們跑了過去。 “冬瓜哥哥,哥哥他從別墅的二樓摔下去了……” “嗚,爹地,媽咪,怎么辦,他會離開我們嗎,哥哥嗚……” 溜溜的話有些激動,因為夾著哽咽,有些斷斷續續的不清楚。 陸漫驀然圓眸微睜,薄夜寒卻因為她的一聲稱呼,怔在了原地。 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