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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普目光落到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舞娘,這時候她臉上的面紗早已掉落,露出了很是青春貌美的臉,看著也不過十八。九歲,在現代還是高中生差不多的年紀,因為南境的長相,倒和大梁人相差不多,只是眸色偏淡,眼底含淚的時候,反而更顯得楚楚動人。 沒有男人會不憐惜這樣的女孩子的,宋普很不忍,很想為她說情,但這種氣氛下,他自身都難保,又怎么幫她說話? 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什么話來。 舞娘被侍衛拖了下去,帶往黑牢。 而澹臺熠心情也似乎不是很好,一直跟面具似的掛在嘴角的笑也消失不見了,他帶著宋普等人一塊兒前往黑牢。 澹臺熠在前,宋普他們都落后了幾步,李宗義忽然拉了他一把,宋普回頭看他,只見他從寬袖里拿出了一白玉瓶,在宋普耳邊低語道:“這是靜心丸,觀刑的時候有大用?!?/br> 宋普感謝地收下了,他心情很不好,臉頰燒灼,連耳朵都是guntang的,讓他眼睜睜看著一個女孩子受那種刑法痛不欲生地死掉,他真的能做到嗎? 宋普扭頭看了李宗義他們一眼,顯然他們也一副惶惶不安面如金紙的模樣。 宋普壓著聲音問:“……要不要一起勸勸陛下?” 李宗義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地搖了搖頭,“勸你還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萬一惹怒了陛下,大家都不好過?!?/br> 宋普聽了,沒有說話。 也不只是他怕,所有人都怕。也正常,別人的生命又怎么比得上自己的重要?為了別人犯險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情,輕則白白受罰,重則觸犯了狗皇帝的威嚴,惹怒了對方,直接被搞死也說不一定。 道理都明白,但真到了現場,看見大理寺卿白岱磨刀霍霍向舞娘的時候,宋普情感先于理智一步開了口:“等等!” 這一聲宛如夜中驚雷,一下子就打破了在場肅穆陰冷的氣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宋普身上,宋普臉色漲紅了,余光里瞥見狗皇帝眸光幽深危險地看向他,精神立即緊繃了起來。 澹臺熠聲音輕柔道:“宋卿,你有何高見吶?” 宋普聲音哆哆嗦嗦的,“就是,那個……” 他說著說著,腦子里忽然有一道白光閃過,他渾身一震,挺直脊背,口齒都清晰了起來,“臣以為,只是凌遲太過便宜她了!” 眾人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出來,澹臺熠聽了,仿佛來了興趣,問:“此話怎講?” 宋普咽了一口水,說:“陛下宅心仁厚,只賜這舞娘凌遲,她頂多受兩天疼痛就可以一了百了,而且臣聽說疼痛到極致便不會再覺得疼,臣以為這法子起不到懲罰她的目的,她敢垂涎冒犯陛下龍體,實在死不足惜?;蛟S換種方式懲罰她,效果會更好?!?/br> 這話實在太過膽大了,宋普心里也明白,他也不知道自己膽子怎么會這么大,但他實在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一個女孩子就這么死掉。 要是放任不管,午夜夢回,他想起這件事,都會難以入眠吧? 澹臺熠似乎被他說服了似的道:“宋卿說的有理,那宋卿覺得,換什么方式懲罰她更好?” 宋普飛快地看了癱軟在地的舞娘一眼,吸了口氣,繼續道:“臣以為,不僅要折磨她的身體,也要折磨她的精神。普天之下的女子皆愛美,愛凈,又如花朵一般嬌弱,經不起攀折。從她對我等不看一眼,只來冒犯身份最為尊貴的陛下,便可以看出她還是一個心高氣傲的女子,如此,對癥下藥,便可以達到讓她痛不欲生的懲罰目的?!?/br> “所以,陛下,不如罰她去掃宮里的茅廁吧?!彼纹障铝俗詈蟮慕Y論。 李宗義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讓一個漂亮女人掃茅廁也太狠了吧? 但比起凌遲,還是太過溫和了,陛下怎么可能會答應? 所有人都忍不住瞥向澹臺熠,行刑室里安靜的落下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 澹臺熠聽了,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宋普,直到看的對方額頭冒汗,才瞇起淺金色的細長眸子,慢條斯理地道:“宋卿所言極有道理,只是凌遲的確太過便宜了她?!?/br> 又表情略帶一點困惑地看向白岱,“白卿,宋卿所說人疼痛到極致便不會感覺到疼痛可是真的?” 白岱謹慎地回答:“據臣所知,受刑之人只在前中期疼痛難忍,越到后頭,反應越小,想來的確是對疼痛感到麻木了?!?/br> 澹臺熠思考了幾秒,道:“如此,便按宋卿說的辦,讓這女子去掃茅廁罷?!?/br> 宋普松了一口氣。 澹臺熠又轉了個話題,說:“孤還想看看白卿的手藝,這般豈不是要掃興而歸?” 又笑吟吟地說:“不如宋卿取而代之,如何?” 宋普:“……” 見宋普臉色慘白,那雙黑亮的眸子里閃動著細碎的驚恐的光,澹臺熠眼神幽深了些許,神情頗有些親昵姿態地伸手,拍了拍宋普的肩頭,嗓音里含著幾分愉悅地道:“孤開個玩笑,宋卿莫怕?!?/br> 澹臺熠天生巨力,雖只是輕輕拍宋普幾下,奈何宋普天生痛覺比常人敏感,被澹臺熠拍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叫他疼的白了臉,眼底也騰起了一層水霧。 如此這般,他還要強忍下想哭的沖動,勉強地擠出笑容,道:“女子體質弱,白大人手藝再好,也難以發揮其高超卓越的水平,臣以為,不如下次找個身體強壯的男子,再來觀刑,如此這般,不僅能讓白大人盡情發揮,我等觀賞體驗也會好上許多,陛下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