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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翁一掀簾子,探頭看去,就見熟悉的少年身影正局促地背身疾跑。 “小白?小白!” 林翁沒有假裝沒看見,特地讓轎夫落轎,親自邁步追了幾步。 哪能讓老師跟著追? 韓皎急忙轉身,交疊雙手,朝林翁深深一揖:“學生見過林翁?!?/br> “既然來了,何故回避老夫?”林翁關切地注視著眼前這個滿腹才華的少年人。 韓皎不知如何解釋。 林翁嘆息一聲道:“為你父親而來?” 韓皎一驚,本以為老師不知道他爹的官司,才沒有避嫌,沒想到他老人家什么都知道。 見韓皎突然露出對長者依賴感激的少年稚氣之態,林翁更是心軟,伸手握住韓皎右手,輕聲道:“進屋說話?!?/br> 第18章 “你得先告訴老夫,求見燕王所為何事?!?/br> 一番交談后,見韓皎始終閃爍其辭,林翁和藹的態度變得嚴肅起來:“你若不說明白,老夫便不會干涉此事?!?/br> 韓皎垂眸,思忖須臾,目露哀傷,抬眼看向林翁:“老師本就不該牽涉其中,是學生唐突了,學生這就告辭?!?/br> 林翁目光一軟,又恢復慈和的態度,嘆道:“老夫只是擔心你貿貿然求見燕王,救父不成,反引得燕王不悅,是以想詢問清楚?!?/br> 韓皎心中酸澀,他不想把發生的事和自己的計劃全都告訴林翁,就是怕把林翁變成自己的同謀。 萬一自己出師未捷,再牽累老師,那可真叫個雞飛蛋打。 所以,林翁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多了,他幫忙也不是,不幫也不是,不如此刻直接拒絕韓皎。 “學生并非想去懇求燕王出手救父,而是想登門為燕王獻策?!表n皎直言道:“此事涉及三法司密案,故不能對老師明言?!?/br> 林翁怔愣須臾,看出韓皎是打定主意不想牽累自己,淡淡嘆了口氣,猶豫片刻,忽然目光堅定地開口:“明日,燕王會入宮,聽學士講讀經史,老夫尋機會,替你去求一份邀貼?!?/br> 韓皎一驚,震驚又感激地看向林翁:“學生如此辜負厚意,老師何必……” “不必說了?!绷治烫执驍囗n皎的推脫,正色道:“你尚且年少,那點小心思,在老夫面前是藏不住的,我知道,你是不想連累我?!?/br> 韓皎被戳穿心事,頹然閉上眼,稍壓下心中酸澀,抬頭望向林翁,嗓音微啞地開口:“韓皎一介狂生耳,如何當得起老師如此厚恩?” 林翁望著韓皎,良久,輕聲道:“老夫頭一次在文牘房與你交談時,就覺得你這秉性甚是親切,竟與吾小兒有幾分相似,同樣的少年早貴,同樣藏不住一腔傲氣,以至罔顧人情世故,四處碰壁……” 說著,林翁搖了搖頭,低頭揉了揉雙目,悄悄失去眼角淚水。 聽聞此言,韓皎心尖仿佛被人一擰,酸澀難忍。 早前就聽說過,林翁從前有個兒子,出了名的少年才俊,只嘆造化弄人,春闈前一年去蜀地游歷,中途突染疾病,竟然年紀輕輕就過世了。 未曾想林翁對他的親厚,竟是因為他的秉性,讓林翁憶起了早逝的兒子。 韓皎站起身,對林翁深深一揖:“學生愧不敢承此厚意,唯愿往后,以子之禮,侍奉我師?!?/br> * 上書房,午牌十分。 先生已經講完一堂經史,皇子們放松地靠在圈椅里,閑談起來。 “六哥,明兒個打獵,你真不去???”謝靖滿臉寫著不開心。 正心不在焉看書的燕王把手里的書丟在桌上,沉沉嘆了口氣,沒好氣地回答:“你問八百遍了?!?/br> “那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謝靖用特殊的撒嬌方式要挾道。 “這可是你說的?!毖嗤跻粋€眼刀斜過去:“明兒你要敢出宮……” “別別別!”謝靖立即反悔了:“我不說了還不成嗎?好心好意勸哥散散心去……” “八哥,你是上回打獵輸給六哥不服氣,才想拉著六哥再去獵場比一回呢吧?”謝安絲毫不留情面的揭穿謝靖的小九九。 “胡說!”謝靖趕忙捂住謝安叭叭叭的嘴。 燕王眉頭越皺越深,每次入宮,陪幾個傻弟弟鬧一鬧,原本都挺開心,可此刻,邊關那案子沉沉壓在他心頭,叫他一刻不得輕松。 他轉頭問兩個弟弟:“老九呢?” 謝安回答:“九哥還在養傷呢?!?/br> “好嘛,挨幾下板子,就讓他逃這幾天學,這么下去,九弟還不得挨板子挨上癮?”燕王轉頭看了眼站在遠處的太監。 太監立馬小跑上前待命。 “你去南三所把我弟叫過來,就說我讓他來上書房考較功課?!毖嗤鯂绤柕胤愿?。 “是?!碧O領命快步出門去了。 等了好半會兒,太監才把九皇子領進上書房來。 “怎么去了這么久?”燕王疑惑,就見謝奪帶著一腦門細汗走進來,往圈椅里一座,長長舒了口氣。 燕王臉一沉,問太監:“你是從院里把這小子找來的,還是從蹴鞠場上把他拉下來的?” 謝奪眼神一凜,趕忙一臉虛弱地癱軟在椅子里,假裝自己傷重未愈,沒有踢球嫌疑。 太監嘻嘻一笑,替九皇子遮掩道:“殿下方才在床上歇著呢,奴婢在外間等殿下穿衣洗漱,耽擱了時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