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卻不過片刻,原本像小貓一樣瞇著雙眼洋洋得意的女子,整個人猛地一抖,直往身邊人身上靠去,兩手死死地摟著他。 片刻,才微睜著眼,語帶哽咽道,“兩軍交戰,是先要擂鼓鳴笛的,你偷襲,你……枉為神君!” “誰偷襲了!”珺林忍著笑意,“我不過擂鼓而已,是你要前奏的?!?/br> 西辭只覺又一陣酥麻感如同電擊般傳遍全身,只再往珺林處貼了貼,恨不得掀開他皮rou和他融為一體。 “歡喜嗎?”珺林的話彌散在她耳畔。 “嗯——”半晌,西辭緩過一點勁,趴在他肩頭擠出一點聲音,“可是好像不太對……” “哪里不對?”珺林蜻蜓點水般吻過她耳垂,含在口中一點點纏繞起來。 “就是……”西辭皺著眉,雙腿蹭了蹭,委屈道,“有點細,也不夠長!” 珺林聞言,口中失了分寸,直接咬上她薄薄的耳垂,笑出聲來,“對對對,是又細又不夠長!” “疼!”西辭捂著耳朵,掙扎中一低頭,猛地瞪大了眼,片刻方咬著唇口喃喃道,“手……也可以的嗎?” “當然!”珺林挑了挑眉。 “……母后給的冊子一點也不全!” “一會真疼了,可不許咬我!”珺林拉過西辭,換了個真的法器。 七海中心巨浪滔天,勾\纏起九天荒火。 一時間海上千潮涌起,萬波澎湃。沿海周遭群花吐蕊,翠葉盈珠。 亦不知過了多久,荒火熄,激潮退。 毓澤晶殿內,珺林看著自己肩膀到胸口,估計還有后背,皆是又深又紅的牙印,只扶額長嘆,“不是說好不咬的嗎?” “嗯,這不是咬的!”西辭還趴在他身上,只是一個腦袋沉沉垂在他肩頭,“這是啃的!” “感覺怎么樣?”珺林邊解開兩人纏著一起的發絲,一邊問道。 西辭喘著氣想了半晌,“回擺月殿……” “好!” “回擺月殿,我們再來一次!” 珺林:…… 西辭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未時,擺月殿中未見珺林身影。唯她床畔留了一份信件,乃是珺林留給她的。 信件之上將之前陸岐所言之事如實相告,而此此番珺林回八荒,確是洛河急報,九幽河現了魔魘之氣,需要調伏。 西辭打開水鏡,不過片刻,珺林便出現在水鏡中,此刻他已經回到青丘。 九幽河,碧波千頃,卻失了往日的平靜,河面之上混沌之氣繚繞盤旋。西辭通過水鏡看得清楚。 然也不過一瞬,她的目光便落在了白袍箭袖的君主身上,她見多的是他廣袖衣袂翻飛的翩然風姿,還是第一次見他箭袖束腕的凌厲模樣。 “如何不早些告訴我?”她重新望向那已經開始水澤翻騰、水色變黑的九幽河,心口縮了縮,開口便有些生氣。 “那時你還不能動靈力,怕你擔心!”珺林還是一貫的溫雅清和,看她的時候眉眼皆是情意。 “那如何現在便這般事無巨細的同我說來?”西辭怒氣更甚些。 “因為你好了啊,我們是夫妻,當甘苦與共??!”珺林笑意更深了了些,“調伏好,我便回來了?!?/br> 說罷,欲要收了水鏡躍向九幽河。 “等等!”西辭喚住他。 珺林笑了笑,“你是司戰之神,得如此情報,當知做些什么。九幽河有我一人調伏便足夠!” “我不來!我知道我該做什么!”西辭亦笑了笑,“就是你,忘記了,彈一下我額頭!” 珺林望著水鏡中那張明麗嬌憨的笑靨,伸出手,緩緩撫過她面龐每一寸肌膚,從眉眼額間,到鼻翼薄唇,最后落在她眼角金梅上,細細摩挲過去,直到額上一角,方才像哄孩子般輕輕彈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520是個好日子,終于幫他們把大事完成了。本章留言均有紅包,同樂哈! 第48章 夢境 水鏡畫面已經消失, 西辭卻還是盯著看了許久。也不知為何, 她突然便想起那一年“禮樂射書會”上,珺林藍田箭沒入九幽河時,明明是河水白霧明光激起,腦子里卻驀然出現叢極淵的畫面。 叢極淵上原該是血海白骨, 可是那一刻,她眼前浮現的卻是漫天青光。 這樣一想, 她心下一緊,那青光玉澤頓時又從她腦中閃現出來。她只覺一陣暈眩, 堪堪扶住了案幾方回過神來。 案幾之上, 珺林書信猶在,西辭的手移過一些, “魔界”二字赫然出現在眼前。此刻, 她已經定下心來, 想著方才估摸不過是昨夜之故,疲乏了些。 想起昨夜, 她咬了咬唇口, 自己學習了那么久, 居然還是讓他占了上風,簡直太沒天理了。從小到大, 她想學得便沒有輸過。 這般想著,她不禁懷疑珺林是不是偷偷練過,不然也太天賦異稟了,居然第一次便有這般好的技術! 挑了挑眉, 她便攜著書信去尋師尊與姑母,想來“征魔”之戰要提上日程了。只是渾身仍覺酸痛,便轉了個彎先去了煉丹房。 結果甫一踏進,便發現父君正在里頭。西辭扶額,她原是來尋一味藥的,如今父君在此便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就不是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便還是施施然踏了進去。 凌迦立在鼎爐旁,正往里添藥材。西辭于醫藥之上不太精通,只覺馨香馥郁的一股味道彌散開來,只往前趕了兩步,探上去瞧了瞧,方道,“父君,您許久不練丹了,這是什么丹藥,給何人練的?” 西辭進來的一瞬,凌迦持藥材的手頓了頓。但他一貫冷靜,此刻只自然地將她拎開些,“給你母后煉的?!?/br> “母后不是一直用著羹藥嗎,何時開始用丹藥了?”西辭又往上湊去,只瞧著里頭即將成形的白色小丸,忍不住鼻尖輕嗅,“好甜的氣味!母后最愛甜食,果然是給母后的?!?/br> 凌迦嘴角揚了揚,又添進一味藥材。 “可是尋父君有事?”凌迦看著西辭踮著腳探過一個個藥斗,暗自笑了笑。想著到底是長大了,知道害羞不愿輕易說出口。 “我疼得厲害,想來尋點藥吃,或者敷一敷。而且身上也乏力得很?!边@般撞上了,西辭也懶得避開,反正是自己父君,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只邊說邊繼續尋著,“父君,你肯定有這藥,就是治夫妻同房……” “在那里!”凌迦捏了捏眉心,本還想逗一逗她,想看看她難得的嬌羞模樣。結果她竟是半分羞澀皆無,如此直白討要那藥,估計壓根沒把他當父君看,只當他是現成的藥典百科全書。 “父君果然是一本會移動的百草藥典!”西辭看著凌迦手指處尋去。 凌迦聞言苦笑,捏著眉心的手力道重了些。 “現熬得?”西辭一聲驚呼,頓時有些不滿。 父君自不會這么快知曉自己同珺林昨夜圓房之事,故而這藥當是給母后熬制的。又煉丹藥,又煨湯藥,西辭看著那精神爍爍,神澤仙氣繚繞的黑袍神尊,瞬間母后怏怏躺在昭煦臺中的虛弱模樣便在腦海中浮現開來。 這都生了三個孩子了,竟還這般能折騰。 西辭想著自己身上如今絲絲縷縷的皮rou疼痛,又覺腰酸乏力,頓時隱含薄怒沖著凌迦道,“母后身子本來就弱,父君您也且溫柔些……” 凌迦聞言一愣,轉瞬連眉心都懶得捏,只想一把將她扔出煉丹房,然廣袖一拂卻只是關了鼎爐,“是你夫君半夜三更熬得,又三更半夜傳了水鏡于我,讓我一定看顧著,喂你喝下?!?/br> 凌迦神尊當真是沉著臉,咬牙切齒蹦出這么些話,只是腳下卻仍舊十分實誠。話音還未落徹底,人已經到了女兒身畔,給她細細篦出湯藥,遞給她時還不望扔入一顆冰清晶。 “父君加這個作甚?這般,子鈺加的蜜糖便白費了?!?/br> 西辭識得那冰清晶,乃是去甜解膩的佳品。方才她甫一聞藥,便知里頭融了熬制水蜜酸杏的蜜糖水。原是當日離開青丘時,珺林特地給她帶了一甕酸杏過來解饞。那浸泡酸杏的蜜糖水清馨酸甜,她再熟悉不過。如今融在了湯藥里,她自是歡喜,卻不想被父君投進這么顆冰清晶,便算是半點滋味皆無了。 “我不喝了!”她將藥推給凌迦,一張臉瞬間垮下,杏眼中更是水霧迷蒙,隱隱落下淚來。 “他沒控好那糖水的量,甜的發膩,你咽不下去的?!绷桢纫姴坏门畠旱粞蹨I,只哄著她坐下,“父君就放了半顆冰清晶,去膩還甜,讓你爽口些?!?/br> “真的?”西辭伸著脖子掃了一眼那藥。 “假的!”凌迦白了她一眼,“不喝,父君去給你姑母喝,她應該也用得上?!?/br> 西辭奪過藥盞,沖凌迦眨了眨眼,一勺一勺喝下,諂媚道,“甜的,的確剛剛好……” 凌迦一聲輕哼,將女兒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到底年輕,心思是好的,奈何尚且火候!” “父君說什么,我司戰之上早已爐火純青……” “沒說你!”凌迦見她喝完了藥正欲起身,只攔了下來,“且坐著歇歇?!?/br> “不行!”西辭搖了搖頭,“我得去尋師尊和姑母商量司戰之事?!?/br> “父君去把他們叫來,好好待著?!绷桢冉舆^空盞,揮手招來司藥使,吩咐她往后一日兩次給西辭按摩解乏。 司藥使諾諾應下,立時便給西辭先從頭部xue道按揉起來。 司藥使是個同西辭差不多年紀的少女,想來天資尚好,隨在她母后身側侍奉,又得她父君親傳。 “你手藝不錯,學多久了?” “小神不才,隨凌迦神尊學藥理推拿,已有三千余年?!彼舅幨沟穆曇羧崛崤磁?,加之手法高超,竟讓西辭有了些睡意。 “三千年……也算有天分了!” “先前小神確實覺得自己天資尚可,便是尊上也贊過一回?!彼舅幨乖捴袔е鴼g喜,轉瞬又是一番贊嘆之情。 “可是自遇了珺林神君,小神便實在不敢自詡天資佳妙了?!?/br> “珺林神君?”本已經有些睡意的西辭,重新復了點精神,只側頭問道,“你如何和他碰上了?” 司藥使原本按在西辭頭上的手有輕微的滯頓,只慌忙繞過,“原是小神聽尊上說的?!?/br> 西辭一貫警覺,此番是她父君的人近了身,她本沒有設防。只是來人覆指她頭顱命脈,稍有不對她便覺察了出來。 “好好回話!”她仍舊合著眼,只是言語中帶著莫名的威壓,周身仿若一股凌冽之氣散發出來,激的司藥使渾身一顫。 “君上恕罪!”少女倉皇垂首而跪。 西辭嘆了口氣,只得自己按壓著太陽xue,掀起一點眼皮望著伏在腳畔的臣子,皺眉道,“說吧!” 司藥使絮絮半晌,西辭終于“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只抬了抬手,讓她近身繼續侍奉。 原是那幾日擼著開明神獸不欲理他的日子,他倒委實會排遣,竟同父君學了將湯藥熬成羹藥的法子,又和這司藥使一起學習推拿按揉之法。 許是他之前有些底子,上手便十分快速,不過月余,竟舉一反三參悟了那些手法技巧,手藝直追學了三千余年的司藥使。只是至頂的幾項技藝還未學通,便讓司藥使保密著,想學個頂尖再給她露一手,故而方才司藥使躊躇不敢言語。 西辭漸漸進入夢鄉,她是記得的,珺林在北荒的那段時間里,曾隔著水鏡哄她喝藥,說定會尋個機會同父君學習,將湯藥熬得如同甜羹點心般,再不叫她怕苦嫌味。她其實并未放在心上,原只當不過是他一時哄自己的話,竟不想他這般當真。 還有那按摩推拿的手藝,讓她想起更久之前的事,那時她剛入八荒,為修補鮫人燈拔了尾上鱗扯出病根,兩腿時時抽搐,便是他一刻不曾忘記,給自己按揉…… “子鈺……”不過才分開半日,她竟有些想他了。雙眼沉沉合上的瞬間,她仿若看見了他。 夢中的他,同如今自是一般容貌風儀,皎皎玉樹,華姿特秀。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彼時的他,眉宇間盡是風發的意氣和肆意的逍遙,比不得如今雖一樣溫潤如玉,似水脈脈,可是眼眸間總是若有若無與閃過一抹憂色與哀戚。 西辭看得清晰,他匆匆入了殿閣,將一個正嚎啕大哭的嬰孩抱起,不過撫拍了三五下,那孩子便止住了哭聲。如此,他方委身坐下,騰出一只手,從侍女手中接過碗盞,持著玉匙試過溫度,一點一點微入嬰孩口中。那孩子倒也聽話,吃得甚是愉快,時不時便朝著他“咯咯”發笑。 一旁抱著另一個嬰孩的侍女開口道,“君上原比我們哄的都好,且也哄哄二帝姬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