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背后的小手停了一下,梁景湛想著撩撥他的火苗終于消停了。 剛要舒氣,他身前的衣服忽然被人捏住了。 傅晏寧還是閉著眼睛,皺眉,好像極不情愿,但手卻捏著他的衣服左右搖了搖。 這……這這不是他在花樓里對傅晏寧使得招數? 傅晏寧學得這么快? 還是用在了他身上! 還好是用在他身上。 “你?”梁景湛眼睛望著他,眸子里的光時暗時明。 傅晏寧無力地催促著:“快?!?/br> “快什么?”梁景湛不明白他說的快和自己想的快是不是一個意思。 傅晏寧被他的話問得面紅耳赤,一只胳膊抬上了臉,慢慢蓋住眼睛。 梁景湛看他大概是害羞了。 他心里樂極,語氣卻認真了起來:“你真的愿意嗎?” 某日晚上一覺醒來,一個平生看他不順眼的人主動跑到他身邊來投懷送抱,是個人都頂不住。 而且還是一個他惦記許久的人。 傅晏寧輕輕應了聲:“恩?!?/br> 聲音小得幾乎聽不清楚。 梁景湛慢悠悠地解著衣帶,懶散地撩起眼皮繼續問他:“那……傅侍中你,喜歡我嗎?” “不……喜……”傅晏寧難以啟齒,只希望事情趕緊辦完。 “恩?”梁景湛脫了外衣,尾音上挑。 傅晏寧咬著牙,一字一句都從牙齒里蹦出來:“不喜歡……我……我又為何會來你殿里?”與你做那事? “叫我?!绷壕罢柯N近他的身子,親了親他的唇。 傅晏寧本想問他要叫什么,揣測了一番后,估計是讓他叫殿下。 “殿……殿下?!备店虒幟銥槠潆y地開口,聲音也染上了一絲溫度,只是他有點束手無策,“臣……臣要怎么做?!?/br> 梁景湛禁不住輕笑。 他原本想著,就算沒有特意了解過,但是個男子都會無師自通,但傅晏寧對情.事好像真的一竅不通。 梁景湛扒下傅晏寧放在眼睛上的手,在他耳側溫聲道:“你什么都不用做。但可能會有些疼,你且忍忍?!?/br> 傅晏寧還不明白為什么會疼,但他想著,無論再疼,對他來說,都能忍住。 下一刻,傅晏寧就仰起了脖子,手指死扣著床單,身上滲出了細汗,緊緊咬著唇,隱忍著不發出聲音,唇色都泛了白。 梁景湛卻舒服地悶哼了一聲。 考慮到傅晏寧的身子后,梁景湛沒敢再動。 “別怕,疼嗎?”梁景湛輕輕啄著他眼角的淚。 燭光弱弱地晃著,風吹進來,紗幔輕舞。 看著身旁的人睡著了,傅晏寧才一手撿了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著,遮住了滿身曖.昧的痕跡。 兩腳剛一下地,他幾乎腿都軟著,扶著床才慢慢站起來,身子像被人撕裂后又拼上了。 他的腹部已經開始疼了。 傅晏寧臉色蒼白,嘴角卻牽著笑。 蠱毒已經到他身上了。 他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全身酸軟,支撐不住身子,跌倒了好幾次。 他還以為梁景湛會很溫柔地對待他,就像說話時的溫柔冷靜,但他到底是想多了。 梁景湛的話根本就不可信,不斷在他耳邊說著自己會輕點,床.上的話說得是很好聽,嘴里說著什么喜歡他很久了,什么不舍得他受傷,一動起來之后,梁景湛方才說過的話就像喂了狗,什么都由不得他了。 傅晏寧摸著桌子上的藥,艱難地送到嘴里服了。 桌上還放著碗血,傅晏寧身子再也沒了力氣,坐在了地上,將碗里的血喝完了。 肚子還在疼,要了命的疼,密密麻麻地細疼。 他甚至都能感覺到那蛇蠱正在他肚子里不斷吸吮著他的血rou,還偶爾伸出小小的舌芯,張著尖銳幼小的牙齒,一口咬上了他的rou不放開。 傅晏寧小口喘著氣,全身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只有望著床上的人時,他才覺得疼也不算什么。 但他不能待下去了,梁景湛要是醒了,他就走不了了。 今晚過后,他再也不會見到梁景湛了。 但至少他在今晚,第一次品嘗到了床.笫之間的歡愉,而且今晚梁景湛趴在他耳邊呼著氣時,也再沒提過卿卿二字。 殿外的夜色平靜如水,那棵本來站在殿門口守護的老樹,此刻卻正被一道利劍叉中了樹身。 老樹冒著蒸騰的氣,還發出了聲音:“我不會讓你進去的?!?/br> 劍身在夜里閃過銀光,卻發出了一道女聲:“你個老樹成精,在殿門口伸了那么長的耳朵,在亂聽什么?我進去看看,怎么就不行了?” 老樹還是重復著自己的話:“我不會讓你進……” 這次的話就這樣止住了,樹倒在了地上,發出焦糊的味道。 那劍也離開了樹身,落地后化成了一個少女。 江婉月收了手,踢了一腳旁邊蔫了的樹,蹦蹦跳跳地就往殿里去。 還沒進去,江婉月就停了下去。 一個人影從容王殿里走出來了。 “傅……傅……傅傅侍中,你在容王殿里做什么?”江婉月一眼就看到了傅晏寧脖間幾點胭脂紅痕,后面的話音越來越弱。 “他已經睡著了,江姑娘若是找容王,不如明日再來?!备店虒帥]多大反應,只是他冰涼的聲音中,像在壓抑著劇烈的痛楚。 江婉月還在驚訝于里面方才發生的事,傅晏寧已經扶著腰走了。 月光下,江婉月看著那道單薄的人影身形不穩地走遠了,每走一步,江婉月都擔心他會不會倒在地上。 殿下也太……太兇了吧。 —————— 梁景湛已經坐在馬車上了。 臨走時,長清師父和白聞拉著他叮囑了許多話,才肯放他離開。 今早一醒來,他身旁就沒人了。 可他床榻邊縈繞的丁香卻是真真實實存在過的。 所以昨晚他與傅晏寧真的做了那些事。 如今他都要離開了,也沒見到傅晏寧來向他道別。 果然從他榻上下來后,就翻臉不認人了。 這小東西。 梁景湛揭了車簾,左右前后看了幾圈,也沒看到傅晏寧的身影。 眼前掠過一座座房屋,梁景湛回顧著他的每一處足跡。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看到那家常去的酒樓里,人好像比以往少了很多。 就連街市上賣菜的那一群婦人,好像也不勝以往,為了幾文錢吵得不可開交,今日倒是出了奇地祥和。 他常去的徐記糕點鋪,今日竟還沒有開門。 還有花樓出來攬客的姑娘們,聲音也不那么嬌了。 似乎一切都因為他的心情,變得低沉起來。 馬車經過了傅府,停了下來。 他透過小窗望著傅府,身子卻沒動,也沒有下車進去。 不知道傅晏寧肯不肯見他。 但這是最后一次了,他只看一眼,也就放心了。 想了想,梁景湛下了馬車,進了傅府。 旁的人沒看見,他只看到了傅晏寧身邊的小書。 小書看到他時,臉上明擺著抗拒,攔住了他的路:“主子出去了,殿下走吧?!?/br> 梁景湛停了一會,眼睛掠過小書的身影,直往后院望著,還是沒看到傅晏寧的身影,他失落地收回了眼光:“幫我照顧好他?!?/br> 小書撒氣般地重重道:“恩?!?/br> 又回到了馬車上,馬車一點點往前走,馬上就快到城門了,梁景湛也越來不舍得放下車簾,想將京城里的一切都記下來。 馬車剛行駛到城門口處,梁景湛看到在城門下聚了幾百號人,不知道在做什么。 在他剛要問車夫的時候,那些人忽然沖他搖了搖手,齊聲說著:“殿下保重?!?/br> “殿下保重?!睅讉€小姑娘也朝著搖著手,臉上竟還帶著淚。 梁景湛從那些人里面見到了好幾十個熟人,有徐記糕點鋪的老板,還有一些和他喝過酒的同僚,梁景湛猜,還有許多姑娘,是之前白聞從公主私宅里救出來的。 不過每次只要讓白聞做事,總會鬧出不小動靜,暴露出他,比如救李夏那次。 京城夏日里的氣候通常很暖,他看著那一個個朝著他揮手的人,身子也很暖。 “走了?!绷壕罢恳渤麄儞]手回應。 馬車一點點駛出了京城。 傅晏寧臉色蒼白如紙,唇色也化作了淺白,他站在高樓上遠遠望著遠去的馬車,紫色的身影消瘦如細柳,對著旋起的滾滾沙塵呢喃著: “保重?!?/br> 此去一別,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見。 但唯有去喻越,梁景湛才有扭轉朝廷局面的機會。 短暫的斂去鋒芒,慢慢淡忘在京城中人的腦海里,是為了日后更好的出現。 傅晏寧當然是知道梁景湛的打算的。 如今梁景湛有了爭心,那也正是他一直想要的結果。 同時,他也心存一絲僥幸,在梁景湛歸來之前,也許所有人都不會再記得他了,那樣,記得梁景湛的人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了。 傅晏寧的唇邊染著亮眼的笑意,很快又隨著遠處的沙塵消散了。 他還是不知道這是種什么心情,一種很奇怪的感受。 就像他沉溺于梁景湛的眼睛和他說的每一句話,只想永遠溺在里面不出來。 當看到梁景湛受傷時,那種莫名其妙的感情就會蹦出來。 他也沒弄明白,那到底是不是喜歡。 —————— 這一路上一直遇著雨,他們不得不停下來,找個地方住下,等雨過去了,再繼續趕路。 在馬車上,梁景湛覺得餓的時候,一打開包袱,里面還有幾個白聞提前備好的果子和糕點,下雨的時候,他若是要下馬車,也不用去買傘,白聞幫他帶了傘。 出了京城也還不到兩日,他們已經這樣行了百里路了。 梁景湛帶著車夫找了一家客棧住著。 是夜,他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 他不認床,只是因為他又想到了京城,想到了京城的人。 阿娘,蕭魏升,長清師父,白聞,還有傅晏寧。 就才短短兩日,他已經在路上想過很多遍與他們在一起的種種了。 梁景湛忽然止住了回憶,他耳朵動了動,門外好像有了細微的響聲。 他摒著氣,呼吸變得均勻。 門開了。 來人手里的刀光都能用來照明了。 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來了,還走得這么大搖大擺? 梁景湛只等著他走過來。 腳步聲也確實在慢慢靠近,梁景湛已經感覺到那人粗重急忙的呼吸聲了。 梁景湛感覺刀光閃了閃,刀朝著他砍下來了。 梁景湛翻過身子,他的刀一下落空了,但卻落到了梁景湛的衣角上。 “你……”來人還沒說完話,身后忽然被一個東西抵住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