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雁門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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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御書房出來,正由小太監引著往外走的馮御史微提衣擺,往玉石階下走。 皇城內,不敢四顧環視,東張西望。馮御史自是低著頭,不敢有絲毫不規矩的舉動。 只是身邊猛地擦來一陣風,風微弱亦迅猛于一時,帶著濃烈的沙土蕭索氣,令他身子顫抖幾分。茫然停下步伐,悄悄轉頭看去。 只見一高挑背影,銀甲紅袍。步伐矯健,氣勢雄偉,堪稱豪杰。但他眉心一抖,知道那不是什么男兒英雄,而是楊家現下唯一的血脈,如今隨其叔父鎮守雁門關的昭武校尉。 她是個女兒郎。 馮御史摸了摸胡須。楊昭武回京述職,必然雁門關有異,想來這京都又要不太平一陣了。 前頭領路的小太監見御史大人原地不動,頗為驚慌:“大人?”聽見太監叫喚,馮御史便轉身繼續走。 而進了御書房的那位楊昭武已然跪在了殿內,參拜那坐在龍椅上的青年男子:“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 龍椅上的青年男子膚色白皙,眉目清雅,面容秀致,著明黃服飾戴玉巒金冠,貴氣非常。 劉玨站起來,匆匆坐下來想要親手扶起她,卻被對方避開。見此,他也只是眼眸微暗:“楊昭武,多年不見了。見你安康,朕心甚慰?!?/br> 楊奉安站起來,彎著腰:“多謝陛下關懷,微臣不敢?!?/br> 劉玨也沒多說什么,又道:“朕見過你的折子,所請之事朕都允了。只是還有一些,要與…朱相……” 楊奉安垂眸,自是看見了青年皇帝在衣袖擺下緊緊握著的拳。她恍然想起少時,光明堂內的師傅問作業,小劉玨沒交上去,師傅生氣追問說要罰他,他也只是緊緊握著拳頭,藏于衣袖中。旁人都瞧不見,只她頑皮,愛東瞧西看。而她也知曉,小劉玨的作業一早便寫完了,只是給當時的幾位皇子作弄撕爛,趕也趕不出來。 堂內靜寂無聲,惟有師傅冷喝,讓他出去背書罰抄。 小劉玨眼眸灰暗,臉色慘白,指甲扣進rou里,死都要沁出血來。卻沒想到,有一清朗女聲:“師傅,我瞧見過七皇子作業,我還抄了的。只是今早來學堂路上被三皇子和五皇子撕爛了,交不出來?!?/br> 師傅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小劉玨也驚訝地望過去。 見那穿著一身粉衣蝶裙的女孩將手舉得高高的,臉上滿是坦然之色:“您方才還夸了我作業寫得好呢!” 小劉玨看著女孩亮亮的眼眸,看著那雙環髻上展翅欲飛的蝴蝶珠花,突然笑了起來。 時光流轉。 兩人都長大了,那作弄過劉玨的皇子們也都死了。 楊奉安再也不抄劉玨的作業,劉玨亦再也看不見那身粉群蝶衣與發上簪著的兩只蝴蝶珠花。 劉玨仍是笑著,笑得輕柔溫雅:“雁門與長安相距甚遠,你又日夜奔波,必然疲累。朕就不拖你說話了,回去休息吧?!?/br> 楊奉安收回神思,跪下:“謝陛**訓,微臣告退?!?/br> 劉玨看著她出去,那朱紅大門漸漸消減了她的身影,神色有些怔然,手松開。 奉安…已經長大了這么多了… 正午陽光刺眼,楊奉安嫌那領路太監走得慢,卻又只能忍住自己的性子,跟在他身后。誰叫那小太監臉憋得通紅,看她一加快步伐,就請她恕罪恕罪得說個不停。 比夏蟬還惱人。 徒步走到畢武門,門口站著蔣東昀,正躲在一處有遮陰的地方,逗馬。她看笑了,正想說話。 身后卻傳來車輪滾動的聲音。守衛的皇城侍衛們跪了一地,皆不敢抬頭。 前來的馬車渾身金燦,檀木坐莊,涂了滿身佛手香料。她見了,立刻就跪下。 馬車停在她前面,柔荑纖纖撩起紗簾。女子裙擺層疊,行動間若流云翻卷滄水浮朗。烏發披身,朱釵泠泠聲清脆。 那雙手親自扶起她,緊接著整個人又撲進她懷里,手環住她的脖頸,激動又開心地道:“奉安姐,奉安姐…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以端莊持禮傳遍整個長安城的長公主此刻笑靨如花,眼里帶著點點淚花,恨不得整個人黏在楊奉安身上。還在不停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去雁門關這十幾年來,我給你寫了多少書信,懷了多少繡繃,又望了多少夜明月殘星……” 因動作,衣袖微微往上蹭了,露出白嫩肌膚,幾乎晃花了人眼。楊奉安連忙將她手臂上的衣袖擼下來,道:“知道了知道了,殿下,我都回了你的書信的,也將那些繡囊手帕收了起來?!?/br> 劉岑君只癡癡望著她,臉上那種歡欣激動如落入熱茶的冷露,化成泡影,徒留愁緒悵然。時光荏苒,如飛劍如針梭。她喃喃道:“你黑了,長高了,聲音也……” 楊奉安摸了摸喉嚨,咧嘴一笑:“十三歲與敵軍打仗時傷的,那兔崽子的流沙陣厲害,我與兄弟們困了三天三夜才走出來?!?/br> 而那砂礫,如刀斧,磨傷了她的嗓子。再也不能清朗高歌,或嬌俏軟糯。如今聽來低沉沙啞,竟讓人分不清男女。 劉岑君看她笑容,聽她嗓音,不由咬住唇笑了起來。她低下頭,也不準楊奉安松開手,輕聲道:“你去哪落腳?我在京郊有私宅,你可去那???” 楊奉安搖頭:“不成,我手下盼著筏壁館呢。只能愧對公主好意了?!?/br> 劉岑君知她要住下來,便很是開心,也不拘她住在哪里。只點頭:“我會去找你的?!?/br> 楊奉安想說什么,卻又沒開口。側目看跪在地上的太監宮女們臉上無一不被曬得通紅,汗如雨下。她微微蹙眉,看向劉岑君,展顏笑道:“我還有事,要先走。請殿下容許我告退?!?/br> 劉岑君不讓她跪:“曉得你勞累,快回去休息?!?/br> 她站在原地,看著楊奉安上馬欲走??粗粗?,又是癡了。十幾年光陰,終于散開成今朝人的模樣,她哪里還顧得上其他。 那人扯著韁繩,對她咧嘴笑道:“外頭太陽大,你快回去。你膚白嬌嫩,別傷了?!?/br> 說罷,她就一轉馬頭,奔馳而去。 劉岑君看著她離去,抿唇一笑,眸子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