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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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營里仍舊帶著一股血腥的味道,決明嗅到,胃里不斷翻涌著,嘴里一直冒酸水,喉嚨難受無比,終于他忍不住躲在帳篷后按著胃弓腰干嘔。 一行人路過,為首的人扭頭看了一眼在帳篷后干嘔的小兵,扭頭對身邊人說:“去看看怎么回事?!?/br> 兵卒說:“李副指揮使,估計那人是新兵,剛殺了夏軍不習慣,讓他多出去溜幾趟就成了?!?/br> 往常的實誠老百姓,頂多殺個雞鴨,猛然讓他們殺人,心里適應不來,干嘔的做噩夢的一抓一大把,甚至瘋掉的都有,這是大多數新兵都有的通病, 李修戎“哦”了一聲,又瞥了弓腰干嘔的人一眼,只覺得那背影分外眼熟,不由得向他走了幾步,兵卒喊道:“李副指揮使,廂軍指揮使叫您呢!” 李修戎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人,干嘔的人已經停下了,李修戎跟著幾個兵卒朝翁翁的帳篷走。 李元昊頻繁sao擾西北邊境,官家本不許翁翁親自來帶兵,后來拗不過,翁翁便來了。 他來之后,原州的紀律變得更加嚴格,軍風要比以前好很多。 只不過,翁翁他賞罰分明,有危險的緊著自己的孫兒上前,有好處的卻又不讓他摻和。 剛開始李修戎也不知為何翁翁要這樣做,后來他知道了,戰場刀劍無眼,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功名利祿不過是身外之物。 饒是如此,李修戎接連立功,從一個小都長,躍升到營副指揮使,再差一步便是三營的指揮使。 李修戎走到李迪的帳篷前,對了牌子,守在門口的兵卒替他掀開帳篷的簾子,李修戎大步走進去,“翁翁?!?/br> 李迪見到李修戎,對他招招手,“常武,來,家里來信?!?/br> 家里能寫什么信來。李修戎不屑,但還是湊過去看了,是李柬之無聊的信件,說李修戎兩個弟弟都已相看了好人家的姑娘,就等李修戎這個做大哥的先完婚,他們方能娶親。 完婚?李修戎嗤之以鼻,“那讓他們等著吧,我這輩子都不會娶親的?!?/br> 面對泥古不化的大孫子,李迪也只是橫了他一眼,然后試探著問:“你真打算等下去?” “你數數,你們有幾個月沒有聯系了?”李迪把家信寶貝地折好放起來,“或許人家根本就不喜歡你,甚至是為了躲避你才出海,一去幾年不歸?!?/br> 決明確實出海后都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他真的……李修戎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他不可能是為了躲避自己才出的院門,堅定點點頭,“不,我信他?!?/br> 李迪嘆了口氣,走到案后坐下,外界天色已經黑了,軍帳中火光忽明忽暗,半邊光落在翁翁的臉上,李修戎忽然發現,時光不知不覺將翁翁的臉雕刻成鬢發花白的老人模樣。 李迪眼下有著重重的眼袋,棕眸卻出奇的銳利,李修戎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孫兒不孝?!?/br> “算你還有幾分自知之明?!崩畹蠐]揮手,“你走吧,我要處理軍務了?!?/br> 軍中機密不是自己能摻和的,李修戎挪了挪腳,到油燈前將軍帳內的燈挑地更亮些,這才退出。 回去后,陳信鴻興沖沖地告訴李修戎,自己在三營挖掘了一個好弓手,已經提拔起來了。 李修戎對這件事也有幾分印象,能一箭射爆扭來扭去的夏軍營長的頭,那人箭術十分了得。 不等李修戎問那人叫什么,陳信鴻把他拉出去吃飯,軍中禁止飲酒,卻不妨礙他們打了勝仗高興。 陳信鴻擠在一堆弟兄們中央,端著碗大口大口吃飯,李修戎邊看著他把一團白米飯塞進茂密的黑胡子里,胡子動了動緊接著又塞飯進去,百看不厭。 陳信鴻的胡子動了動,聲音從胡子里面傳出來,“怎么不吃?” 李修戎動筷吃了幾口,只覺得今夜的飯和平日里味道不大一樣,難吃的緊。 原州一戰,夏軍沒有討得什么便宜,偃旗息鼓了一陣子,卷土重來。 延州川口一戰,原州出援軍相助,慘勝夏軍。 隨著氣溫漸漸降低,夏軍的攻勢愈發猛烈起來。 冬至全軍連一口熱湯還未喝到,城上響起號角聲,決明將又冷又硬的干饅頭塞進懷里,套上鋼甲,戴上鋼盔,拿著弓往校場跑。 陳信鴻點了人,決明被分到城門上,抬起手臂擺出架勢,等放箭的號令。 寒風颯颯,今日氣溫太低了,呼出的熱氣在空中凝成的白霧如同實物,決明伸出手指把蒙臉的布往鼻翼上帶了帶,護住臉。 熱氣往眼睛上冒,在睫毛上凝出水滴后迅速被凍結成冰,夏軍騎著馬越靠越近,靠近射程后,城上開始下達命令。 “放箭!”決明搭起弓箭瞄準下方夏軍,弦滿箭出,漫天箭矢落雨一樣落在夏軍身上,率先沖出的步兵紛紛倒地。 他們大多數都是年紀大的老兵,打頭陣替后面騎兵擋箭。 “放箭!”決明伸手摸箭筒里的箭,飛速放箭。 城下戰意滔天,夏軍騎馬,馬蹄踐踏著同伴身體,飛速抵達城下立起盾牌,盾牌后站著兩排弓箭手。 放箭的號令越發密集起來,城下夏軍燃起火箭,飛射進城頭,城頭不得不分出人去撲火。 弓箭手藏在夏軍低矮的盾牌后,伺機放上一箭,很難射到,放過一輪火箭后,他們開始對準城頭的弓箭手射。 決明側身躲在城墻后,將手中的長弓靠在一邊,伸向背后拿出黑弓,搭上最粗的箭。 等放箭的命令下達后,決明吃力地將弓拉滿,半米多長的小弓被拉得不住顫動,決明沒有在第一時間松手,而是等宋軍箭射出后,夏軍開始新一輪攻勢時閃身到城墻兩塊凸起的墻中央,瞄準射箭。 箭破空而去,巨大的沖力直接掀翻盾牌一角,將后面剛射完箭的弓箭手釘在地上。 決明早已躲回城墻后,從箭筒里拔出長劍,換長弓。 黑弓是十石弓,長弓三石,決明在靶場試過,自己最多能拉動四石弓,竭盡全力能拉動六石弓。 恐怕只有石叔能親手拉開十石弓。 決明將箭搭在弓上,貼在城墻上等號令。 夏軍越靠越近,開始在城墻上搭起云梯,李迪命人撤下弓箭手,換近攻上場。 決明松了口氣,摸著饑腸轆轆的肚子,下了城墻,躲著啃了兩口饅頭,還未歇多久,城墻上開始亂起來,決明一驚,揣著饅頭跑上去。 城墻上下皆是跑來跑去的宋兵,沒人注意一個弓箭手去而復返,決明靠近后,只聽一個略有幾分耳熟的聲音說:“你帶隊去!” 兵卒擁著一個廂指揮使匆匆下城,決明看向城墻,云梯的數量越來越多了。 這時候還談什么休息不休息,萬一原州失守,后面的城池更難守。 決明拿出黑弓,擠在墻縫中央,搭箭冷靜地朝城下望。 有幾個宋軍騎著戴了盔甲的馬,在射程以外擠在一起說著什么。 他們穿著厚重的盔甲,身邊還有不參與戰斗的兵卒圍著。 顯眼的靶子。 決明拿箭比了比,對守這一塊城墻的長矛步兵說:“兄弟,借一下力!” 是弓箭手,長矛步兵點頭,躬身半跪在城墻邊上。 寒風呼嘯,天空開始飄起雪籽。 決明卸下盔甲,深吸一口氣,后退幾步弓箭皆在左邊,飛跑幾步踩著步兵的脊背躍上墻頭,弦滿如月,三指一松,箭矢勢如破竹,穿越整個戰場。 雪籽浮在半空,嘶吼聲消音,整個時空靜止,如同一場慢放的默片。 在決明驚奇的目光中,箭矢忽然偏離,扎入目標身旁的土中。 擊鼓鳴金,搖旗吶喊聲,短兵相接,戰士嘶吼聲開閘般忽然涌入耳中。 箭……自己偏離了。 “快下來!”長矛步兵見戰友在墻頭發呆,一把把他扯下來。 城下的箭擦著決明的肩膀過去,留下一道血痕,痛覺讓決明夢如初醒。 決明喃喃道:“它竟然能扭正歷史……” 長矛步兵扭頭看了一眼遠處,剛剛弓箭手的目標發現流矢后,又后退了幾步,離射程更遠了些。 雪越下越大,城墻的地上蒙著薄薄一層白色,一日水米未進,宋軍筋力傷憊,饑寒交迫,李迪登上城墻,躬身督戰。 后方軍營不知為何失火,滾滾濃煙冒起,城下大亂。 夏軍看到遠處的火光,士氣大漲,不要命地往前沖。 “拿霹靂炮!”李迪吩咐,城墻上很快架起投石機,近距離投送幾個后,朝遠處投。 待霹靂炮紙裂開后,其中石灰散在天空,來不及閉眼的兵卒被石灰迷了眼,動作變得緩慢起來。 “震天雷!” 投石機很快換上一種橢圓形的東西,飛快點著后投送出去,爆炸聲隆隆作響,夏軍的攻勢立刻被瓦解。 戰火四起,城內外皆冒起巨大煙霧。 鏖戰至天明,雪越發大了,城內煙熄火滅,城外夏軍也抵不住車輪戰的消耗,最終鳴金收兵,后退數十里。 鵝毛大雪飄落在靜悄悄的戰場上,城內人稍稍松了口氣。 李迪來不及休息,馬不停蹄地清點城內損失,安排人清掃戰場,治傷的做飯的,軍營沒有一人是閑著的。 磨牙小伙后退著頂開軍帳的簾子,進來后才轉身,手上端著兩碗稀粥,他把其中一碗遞給決明,“先喝點吧?!?/br> “多謝?!睕Q明用左手拿碗,吹了吹粥,小口地喝了一點。 “糧草連搶帶燒,損失大半?!蹦パ佬』镎f:“余下的只夠全軍吃三天,省著點吃或許能吃久一些……” 碗中的粥變得沉重起來,決明放到一邊讓它晾著。 押運糧草不是件小事,從報信到審批再到裝車運送,最快也要半個多月,如今還下雪,恐怕會拖的更久。 城內或許會有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