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風寒
也不知是不是琴聲反噬的原因,戚弦完全睡不醒。 和泣顏聊了會兒后,她又沉沉睡去,中間察覺到有人進屋,想睜開眼卻怎么也醒不了,意識總是處在模模糊糊的狀態。 再次醒來時,她盯著暗沉的床帳,有瞬間的茫然。 帳幔被拉開,橙色的陽光照了進來,戚弦瞇著眼睛轉頭望去,高大的影子背著陽光,染著一道金邊,就連白衣也變得溫暖起來。 他的面容在陰影中,有些看不真切,卻無端地給人帶來一份安心。 謝景洋蹲下來,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唔,還有點發熱,弦兒感覺如何?” “我……”剛開口戚弦就被自己沙啞的嗓音嚇到了,這時她仿佛才回過神來,目光聚焦在床畔人滿是擔憂的臉上,“渴……” 不僅渴,她還渾身酸痛無力,腦袋也暈暈沉沉,詫異地問向泣顏,“怎么和上次不同?” [上次是反噬,這次你只是普通的風寒,自然不同。] “《七殺》這般強悍的曲子竟然沒有反噬?” 泣顏白她一眼,[當時你若沒有控制住自己,便只能無休無止地殺戮,直到耗盡最后一絲生命。反噬什么的,事后也沒什么意義。] 正在腦內與泣顏交流著,忽覺臉頰一涼。 “傻弦兒,發什么呆呢?” 戚弦回過神來,看到謝景洋端著茶杯坐在床邊。 謝景洋收回捏她臉頰的手,默默感受了下指尖溫軟滑膩的觸感,調侃道:“不是說渴了么,叫你喝水也沒反應,莫不是想讓我喂你?” 他邊說邊點著自己的唇,戚弦瞬間明白過來,面上一熱,趕緊掙扎著起身,“我自己來?!?/br> 然而她現在渾身上了都沒有力氣,胳膊更是軟得和面條似的,于是只撐了一下又倒了回去。 見狀,謝景洋無奈地搖搖頭,語氣頗為寵溺,“唉,看來還是需要我親自喂啊?!?/br> 說罷便含了一口水,然后放下茶杯,雙手撐在枕頭兩側,緩緩俯身。 [正確cao作不是應該將人扶起來么?他怎么怎么……第一次見這般無恥之人?。?/br> 戚弦沒聽到泣顏的叫喊,因為她的耳邊全是自己狂亂的心跳。 眼睜睜地看著謝景洋的俊臉越來越近,似乎能聞到若有若無的蘭花氣息。 那雙燦若繁星的眼中全是她看不明白的神情,茶色的眸子印出了自己有些驚慌的模樣,戚弦屏息著閉上眼。 就在兩人的唇相隔僅兩寸的時候,忽然傳來敲門聲。 謝景洋的動作一頓,沒有理會,然而那敲門聲卻沒停。 “主子,漠洲傳來急報?!?/br> 謝景洋微微瞇眼,最終將口中的水吞了下去。 撐在戚弦耳側的手滑到她肩上,輕柔地將人扶起來。 戚弦睜開眼,借著他的力道靠在床頭,瞟了謝景洋一眼,正色道:“我自己來就好?!?/br> 謝景洋拿了個軟墊放在她后腰,又幫她整理了下被子,端起茶杯塞進她手里。 “粥和祛風寒的藥一直熱著的,一會兒讓人端進來,你記得全部喝掉。先喝粥再喝藥,別怕苦,給你準備的有棗蜜糕?!?/br> “嗯,謝謝?!逼菹尹c點頭,在他轉身時嘟囔了一句,“以前沒發覺,竟然這般羅嗦?!?/br> 如今的謝景洋耳聰目慧,自然聽到這句話。他眉梢微挑,覺得自己不能輕易地放過她。 于是,在戚弦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下唇被人輕咬了口,她驚得正要伸手推,那人卻很快退開。 “乖乖待著,一會兒就過來陪你?!敝x景洋舔了舔唇,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然后起身離開。 戚弦腦子里全是他那粉紅的舌尖,一口喝干凈杯中的溫水,才覺得好受許多。 謝景洋剛出去不久,便有位身穿黑色勁裝的姑娘走進來,她放下食盤,端著粥走到床邊。 “夫人,主子吩咐屬下伺候您用膳?!?/br> 她看起來年歲不大,估摸著十六七,長得很秀麗,五官深刻頗有英氣。臉上冷然的神色,以及沒什么感情的語調,都和止水如出一轍。 看來是影刃中的人,戚弦暗自思付,對她柔聲道:“叫我戚姑娘就好,我如何稱呼你?” 之前事態緊急,聽到止水和負生這樣叫不覺得有什么,如今再聽到這兩個字只覺臊的慌。 明明還未成婚,叫什么夫人! “屬下十九?!彼嫔蛔?,從善如流地道:“戚姑娘請先用粥?!?/br> 戚弦不習慣被人喂食,于是接過她遞來的勺子,“謝謝十九,我自己來吧?!?/br> 十九也不堅持,將碗遞給她后就在床邊立著,目光緊緊鎖在她手中的碗上。 戚弦被她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小口小口地喝了幾勺粥后問道:“為何會叫你十九呢?” “按照刃武力值與任務完成情況的列次,屬下排第十九?!?/br> 戚弦疑惑道:“那止水和負生排第幾?他們為何沒用次序當名?” 十九的聲音依然沒有什么感情,“首領和負生隸屬于主子的貼身護衛,因此由主子親自賜名?!?/br> 戚弦舀粥的手微微一頓,“那這次一起去赤鷹國的……” “嗯,都是主子的貼身護衛,是歷來排前三的刃?!笔诺哪抗庵型钢荒ǔ缇?,“是屬下們努力的目標?!?/br> 看著她這幅以死為榮的模樣,戚弦心里有點堵得慌。 負生為了救她中了一箭,在自己生命不保的情況下將她帶出殺戮場,還有那些死在赤血軍刀下的人,她甚至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戚弦深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當時殺的敵軍有點少。 “謝謝你們?!彼Z氣真誠。 十九愣了一瞬,然后單膝跪在地上,“是該屬下謝謝戚姑娘,若沒有您救了主子,所有的影刃都將不復存在?!?/br> “不必如此?!逼菹疑钣X自己不能受這份謝,傾身想要扶她起來。 正在這時,謝景洋打開門走進來。 看到眼前的情形,他眉頭輕蹙,聲音冰冷,“出去,找止水領罰?!?/br> 十九聽到聲音,連忙低下頭道了聲是,然后悄無聲息地退出去。 “你生氣了?”戚弦覷著他的神色,問道。 謝景洋恢復到平日的溫和,從她手中拿過碗,慢悠悠地舀了勺粥喂到她嘴邊,“被欺負了就告訴我?!?/br> “……你誤會了,她沒有欺負我?!逼菹野粗麍躺椎氖?,輕聲道:“景洋,我知道你如今解了毒,希望能夠改變我之前對你的印象,想保護我,照顧我……不過,大可不必這樣?!?/br> 謝景洋垂眸,盯著碗中盤旋的白米。 看著他在眼下投了片陰影的長睫,戚弦張嘴吞下勺子里的粥。 對方默不作聲地繼續喂著,直到一碗粥見底,然后又端來了風寒藥。 “溫度正好,不燙?!闭f罷,準備繼續一勺勺地喂。 戚弦喉間一陣苦意,忙阻止他,“我自己來吧,越漫長越痛苦?!?/br> 從他手中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然后皺著眉道:“棗蜜糕……” 話未說完,腰背被人攬住,唇上傳來軟軟的觸感,然后很快便有一塊甜甜的東西被推了進來。 苦味瞬間消散,唇齒間都是甜膩膩的蜜棗味,以及淡淡的蘭香。 因傷寒的關系,戚弦的身子依然酸軟無力,如今更是像面團一般被他揉在懷中,她腦袋暈暈的,有種似夢似醒的迷幻感。 放在腰后的手配合著唇間的節奏,輕柔地捏著,戚弦根本無法思考。 手上沒有力氣,藥碗漸漸傾斜,里面未喝干凈的藥汁沿著碗邊滴落,在謝景洋白色的衣衫上暈染出一朵淺棕色的花。 直到藥碗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瓷響聲,謝景洋才放過她,沒有完全離開,只是與她額頭相抵,呼吸著彼此的氣息。 “弦兒……”他的聲音暗啞且有種蠱惑的意味,“你說的對,我現在迫不及待地想把你劃到保護圈內,不想讓你做任何事,只要乖乖讓我寵著就好?!?/br> 他的氣息纏綿悱惻,戚弦隱隱覺得他說的話不對,但是暈乎乎的腦袋讓她沒法思考,只能軟糯糯地哼了聲,“景洋……” 謝景洋被她這聲磨的沒脾氣,嘆息一聲,將她塞回被子里,“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哪里做的不好,弦兒只管告訴我?!?/br> 頓了頓,又道:“第一次這般在意一個人,我只是擔心弦兒不要我……” 戚弦迷迷糊糊地聽到最后一句話,從被子里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不會,我心悅景洋,不會不要你?!?/br> 心口仿佛被撞了一下,謝景洋怔在那里,雙眼微睜,纖長的睫毛輕輕顫抖。 他轉頭,看著勾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指,白嫩如玉,雖然細細小小的,但是卻那般有力量,將他的心他的人都攥在指尖。 輕輕拖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打量了一會兒,摸了摸指尖上的薄繭,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放進被子里。 再抬眼看過去時,她已經掛著笑容進入夢鄉中了。 “狡猾的家伙?!?/br> 謝景洋失笑,幫她掖了掖被子,撿起地上的碎瓷片走出去。 門口,止水跪在走廊上,他旁邊跪著的是十九。 “起來吧?!敝x景洋對著十九道:“以后你跟著夫人,以她的命令為首?!?/br> 十九眼中一亮,“是,屬下今后的命便是夫人的?!?/br> 謝景洋又看了眼止水,“以后敲門記得挑時間?!?/br> “是,屬下知罪?!敝顾睦锟?,面上卻一副悔過的模樣。 接著又聽到主子飄飄然來了句,“當時帶戚弦出黎都的時候,是你攬著她的腰的吧?!?/br> 止水明白,這是到了算賬的時候了,“屬下知罪?!?/br> “你違背了我的命令,將夫人重新帶回宮殿?!?/br> “屬下甘愿受罰?!?/br> 謝景洋點點頭,“記住,即便你是我的護衛,夫人的性命依然在我之上?!?/br> ※※※※※※※※※※※※※※※※※※※※ 自從讓他們親了后,每一章都想讓他們再多親幾次…… 謝景洋:這個想法甚好。 戚弦:發燒了誒,不該給我戴個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