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我吃著,你看著
“當然,都已經這么晚了,還會有誰沒吃晚飯嗎?”祁憐抬起手看了眼手表,金屬細表帶包裹在同樣纖弱的手腕上,脆弱的好像一折就會斷掉。 賀言從善如流的歪頭看了眼時間,點點頭,疑惑:“晚上七點五十,算是很晚嗎?” 他的手背在身后,食指抵在拇指的第一個骨節的地方,兩指之間圈出了一個橢圓形——大概是這么寬,祁憐的手腕,只可惜他沒有辦法親自去量一量。 祁憐一抬頭,才發現對方現在跟她靠的很近,自己的鼻尖已經可以嗅到賀言身上的須后水的味道。 她有些不自在,把手放下搭在身后的桌沿,轉過身去看那兩張資料紙,苦惱著要怎么樣才能讓它們快點干。 賀言右手撐在桌面上,看著她的側臉,“真的很晚嗎?” “是,很晚了,而且我三餐非常按時?!逼?/br> 憐好不容易才把濕透的資料捧起來,鼓起臉頰小口的往上吹氣,企圖加速氣流速度讓它快點干,同時也想趕快把旁邊的人打發走。 “那就……”賀言停頓了一下,卻發現對方完全沒有在聽自己說話。 啊,被人忽視的感覺真是很不爽啊。 賀言揉了揉脖子,手從她面前放下,一把打掉她手里的東西,本來就快被水泡爛的紙張受到強大的外力打擊,即刻間便分崩離析。 祁憐驚呼一聲,急忙伸手去撈,最后只得到了一團碎掉的紙團。 賀言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也完全沒有身為肇事者應有的愧疚情緒,看著對方鐵青色的臉,他甚至還有一絲解氣。 “那就再吃一頓,不介意吧?”他撈起女人的手腕把人拉近,發現自己剛才估量的還是很準確的,她的手腕真的是很細啊。 祁憐把手往外拽了幾下,發現自己無法掙脫,只好道:“真的不用了,我不餓?!?/br> “那你就,看著我吃?!辟R言快速接口,“我還沒吃晚飯?!?/br> 三十分鐘后,一群穿著餐廳制服的人魚貫而入,把帶來的食物一道一道的擺上桌,用的也不是打包盒而是正經的瓷盤,若是不明白情況的人,大概會覺得這是一家風格另類的私人餐廳。 祁憐坐在桌子的另一邊,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再看看那些人身上穿的制服。 如果她沒有認錯,這些人應該是來自本市很有名的一家米其林餐廳的員工,可那家餐廳不是要提前預約才可以去用餐嗎? 而且現在正是他們營業的時間,這呼啦啦的走了這么一大半人,那家餐廳真的不會缺人手嗎? “賀少,您的菜品已上齊了,請問還有什么需要的嗎?”服務生恭恭敬敬的彎腰請示。 賀言正拿著一條溫熱的毛巾擦手,指了指祁憐:“去問一下那位小姐,還有沒有想吃的?!?/br> 祁憐從滿桌的精致菜品前抬起頭,眼神略微有些幽怨。 她說不餓那當然是騙人的,畢竟自己晚上才吃了一個面包而已,到現在也差不多都消化完了。 她很懷疑賀言是故意的,故意讓她自己開口打自己的臉。 祁憐不抿了一下唇,盡量笑的淡然:“謝謝,可是我……” “啊,我忘了?!辟R言擱下毛巾,徑自拿起叉子叉了一塊牛rou放進嘴里,咀嚼完咽下去之后,才對服務生道:“這位小姐說她不餓,那就……把餐具撤了吧!” 服務生一愣,目光在兩人間流轉,隨后把祁憐面前干干凈凈還沒被用過的餐具拿走,放在了桌子的另一邊。 “祝您用餐愉快!” 一群人來時輕手輕腳,走時也悄無聲息。 接下來的時間里,真的就是賀言在吃,而祁憐就坐在他對面看著。 那些食物的味道散發在空氣里,又被祁憐吸進去,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饞蟲。 賀言只吃了幾樣菜,每樣只是少少的嘗了幾口而已,便放下了刀叉,轉而拿起勺子在那攪拌一碗海鮮粥。 “您要是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走了?!逼顟z覺得自己是沒辦法在這里繼續待下去了,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掀桌子。 “去哪里?”賀言涼涼的看她一眼,“坐下,我還沒吃完?!?/br> 祁憐還是站了起來,朝他彎了彎腰,道:“我今天的工作成果因為剛剛的意外已經毀了,所以我現在必須去重新收集資料,還請您諒解?!?/br> 她把“意外”兩個字咬的很重,像是在控訴誰。 她說完后好一會,對方都沒有搭腔的意思,她便當賀言是同意了,繞過桌子往門口走去。 在經過男人身邊時,她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您的身體不適應吃海鮮,還請注意?!?/br> 賀言輕輕的笑了一聲,放下勺子起身,把人按到椅子上坐下:“我知道?!?/br> 他把那碗海鮮粥推到祁憐的面前,“別人好不容易做了一頓,倒掉太可惜,不如你吃了吧!” 哈?祁憐嘴角微微抽搐,難道她是什么垃圾回收站不成? 等她組織好語言打算狠狠的抨擊對方這種不道德的行為時,卻發現身后的人早就已經走了,獨留她一個人,面對著這滿桌佳肴。 祁憐花了三秒鐘做了一下心理抗爭,最終還是覺得自己作為一個華夏人,就應該把我國“勤儉節約”的這項美好品德,落實且貫徹到底,努力做到不浪費任何一粒糧食。 一碗海鮮粥被晾到剛剛好入口的溫度,祁憐舀了一勺放進嘴里,味道好的讓她瞇起了眼。 果然啊,有錢人的世界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祁憐再次深刻的體會到了傳說中的“仇富心理”。 這天的月亮很亮,明明已經過了十五月圓,這天的月光,卻比那天晚上更為明亮。 冷白色的月光透過不怎么遮光的紗簾,把整間屋子都照的亮堂,祁憐翻了個身,不去看那月亮,眼睛盯著天花板,像是要在上面鑿個洞出來。 嗯,她失眠了,想了想原因,大概不是因為外頭太亮,而是那碗該死的海鮮粥,撐的她睡不著。 祁憐手放到胃部揉了揉,又發現不適感并不是來自那里。手往下移,手落到小腹的位置,指尖并攏用力按了按,痛感加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