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農夫與蛇?
“得虧我跟著我白云叔學了一段時間醫,也跟著上門看了幾個病人,不然就你這傷口我連看都不敢看的?!苯夹跣踹哆兜臑樽约汗臍?。 這叫花子腿上的傷幾可見骨,最外邊的rou已經全腐爛了,她半閉著眼睛一下下刮去腐rou,又覆上藥物,處理好一切后又怕他外傷感染太過嚴重給他掛了一瓶消炎水。 寺廟外的風雨時大時小,沒有停的跡象。 靳布找到幾個破破爛爛的梵文布搭在火堆旁邊的雜物上,做了一個擋風的簡易帳篷。 原本想等這叫花子的點滴打完后離開的,沒想到靳布竟在火堆旁邊睡了過去。 朦朧中脖間一片冰涼,她迷迷瞪瞪的睜開雙眼,在看到自己的處境后瞬間清醒。 那衣衫襤褸的叫花子不知從哪兒找到一個鋒利的匕首,此時正抵在她的脖間。 我天!靳布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她這是農夫與蛇嗎,救了一個歹人?! “這位好漢,有話好好說,你身上的傷還是我處理的,佛祖就在你跟前,你不能恩將仇報?!苯紝⒛X袋往后挪了半分,顫顫巍巍的指著身后已經布滿蜘蛛網的殘敗佛像。 祁弘昱透過臟的已經打縷兒的發絲打量審視著靳布,半晌收回匕首,指了指自己手背上的點滴針頭。 這個物什他沒有見過,好像是在往他的體內注入什么東西,他不太敢碰。 靳布看了看吊瓶里的藥水,指了指方才祁弘昱躺著的地方:“這是為了防止你傷口感染,避免你恢復時期發熱的藥水,你躺回去離我遠點?!?/br> 說著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很是嫌棄道:“我這是救了一個什么人,感覺隨時隨地都要蹦過來把我一刀給宰了?!?/br> “等會兒這藥水打完了,我給你拔針,然后咱倆各走各的,你穿成這樣也不像能付得起診療費的,我也不為難你,你也別殺我,好吧?!?/br> “啊——啊——”祁弘昱發出嘶啞的聲音,將匕首放回到身上,恭敬地向靳布抱拳致謝。 “你嗓子咋了,上火了?”鑒于自己前不久啞巴過,靳布對嗓子這塊的毛病有些好奇。 祁弘昱又叫了兩下,靳布不耐煩揮揮手:“算了,你叫喚啥我也聽不明白,反正就按剛才我說的來,把手伸過來我給你拔針?!?/br> 祁弘昱乖乖將手伸了過去,靳布按壓住針頭猛地一抽,將針頭拔了下來,交待:“自己按著按一會兒?!?/br> “啊、啊、”叫花子按著手背指著寺廟外。 靳布按照他的指示往外看了看:“你到底要說啥?!?/br> 祁弘昱見靳布還是沒明白他的意思,用手指在灰塵厚厚的地面上寫起來:“天黑,不安全?!?/br> 靳布望了望天色,約莫已經子時了,她一個女子這個時辰走在深山里,的確會有些害怕。 但要說到不安全…… 靳布往后退了兩步:“我覺得你這個剛剛準備殺我的人,讓我感覺更不安全?!?/br> 祁弘昱聽聞,默默地拖著傷腿,遠離火堆,遠遠的靠著墻壁坐了下來。 靳布這才重新放心的坐了下來,理了理臉上的面紗。 她出門在外甚是小心,出行時一直會帶著帷帽遮擋住面容,今日帷帽淋濕她便將面紗給用上了。 有這么一個清醒的陌生男子在身邊,靳布現在即使很困也不敢再輕易睡著,她剛剛為他處理傷口的時候怎么就沒有多給他打幾針鎮定劑,讓他可以一直昏睡呢。 她還是低估了男子身體的恢復速度,以他受傷的程度,靳布以為他至少能昏睡到明日午時。 過了好大一會兒,靳布望了一眼安靜半躺著的人,喊道:“誒,你不能說話是天生的還是生病導致的,我前段時間嗓子也啞了,我叔給我熬了一碗藥我就好了,要不我給你試試?” 靳布嗓子恢復聲音以后她覺得白云的這招變聲藥方神奇極了,是個可以掙錢的好法子,便央求他將藥方給了自己。 像這種不能說話的情況,應該直接用第二個恢復聲音的方子就可以罷, 祁弘昱聽到這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嗓子,他是十天前發現自己不能說話的,后來他細想過應該是他素日的飲食里被人作了手腳,被人小劑量的下了啞藥。 在他的印象里啞藥服下后是沒有回旋可能的,至少他沒有聽說過有什么藥能夠醫治的了。 后來他腿受傷,深陷這深山老林,拖著傷腿連走帶爬的走了好幾天,前日才見到這破廟。 本想進來歇一會兒找找吃食,攢點力氣去找附近村鎮找醫館治腿,沒成想這兩日他傷口惡化嚴重,到了寺廟后他便昏昏沉沉半點力氣也無。 等醒來后便發現自己的傷腿被人包扎好,手背上被扎了一個奇怪的枕頭,身旁一位帶著面紗的女子枕著行囊安睡。 “唔?!逼詈腙劈c了點頭。 靳布招手:“那你過來,這里亮堂些我看得更清楚?!?/br> 祁弘昱依然拖著右腿坐回之前的位置,靳布伸手捏住他的臉頰:“張大嘴巴,啊——” 祁弘昱沒料想過她會直接上手摸自己滿是污垢的臉,唬了一跳,隨后又遵從她的話,張大了嘴巴。 靳布將他的嗓子看了又看,心里嘀咕,不紅腫沒長皰疹,看起來不是嗓子的原因。 她將祁弘昱的臉頰松開又沿著他的腮幫子,摸了摸他的兩腮又按了按脖上的喉結,心里更是奇怪,舌頭,聲帶也挺完整,怎么就不能說話呢。 祁弘昱隨著她的這一系列動作慢慢僵住了身體,特別是當少女的手摸上他喉結的時候,他的臉登時燙得厲害。 只是他臉上的泥垢太厚,臟兮兮的頭發也垂在臉前遮擋住了他的臉,外人并看不出來。 “這樣,明日到大楠鎮了后我去藥房給你抓藥,你先喝一貼試試?!苯颊f著突然想起現代醫生經常會遇到的心理暗示來。 有的患者自己的腿根本沒病,只是因為自己的癔癥,硬是覺得自己的腿不能動,而后他的腿收到他消極的心理暗示后,便真的不能動了,即使什么毛病都沒有,還是不能動。 這時候醫生便會開一些生理鹽水或者維生素之類的啥作用也不起的藥,告訴患者是‘神藥’,患者在接到這類積極的心理暗示后腿很快恢復了正常。 這位男子的嗓子會不會也是此類情況呢。 靳布轉轉眼珠,將白云的藥進行了廣告上的升級包裝:“我不知道為啥從小不能說話,我叔給我服下這祖傳藥方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我就能說話了?!?/br> “并且你聽聽我的聲音,是不是特別好聽,就是這副神藥的效果。所以你喝了藥以后肯定能恢復的?!?/br> 祁弘昱臉上的燙熱尚未完全褪去,沖她點了點頭,她的聲音的確很好聽,好似琴弦上最動聽的音符。 “你要不再睡會兒,多休息有助于你傷口的恢復?!苯继嶙h,她有些困了,但這人不睡她不敢睡。 祁弘昱看了看她帶著血絲的眼睛,明白她所擔憂的,隨即乖覺點頭,又挪到遠遠的墻邊靠著墻壁,抱著肩閉上雙眼。 沒一會兒,一股溫暖自他面前涌出,祁弘昱睜開眼睛,靳布正拿著一堆干柴和一個燃著火的木柴在他面前給他生火。 “夜里還是很冷的,燃著火堆身子舒坦些?!苯紝⑿』鸲讶计鸷笥只氐阶约旱幕鸲衙媲?,靠著雜物半睜著眼睛瞇了過去。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明。 寺廟里僅有她一人和兩堆已經熄滅的火堆。 那叫花子是走了嗎,也好,反正她已經救過他一次,留下了他的性命和腿,后續怎么樣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