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舒意說:“昨天夜里下雨,我撿到一只小貓,他早上幫忙送去寵物店做檢查了?!?/br> 舒楊批評她:“事有輕重緩急,既然是你帶回的小貓,就應該負責到底,你今天應該陪嘉善一起去寵物店。來學校拿東西的事,你是不是沒有告訴他?” “我……” 她確實什么都沒說,只是拜托梁嘉善幫忙,他就一口應下了。 “你呀?!?/br> 舒楊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狠狠瞪她一眼。兩人至校外停車場,舒楊停下腳步,在包里翻車鑰匙,開了鎖后招呼舒意上車。 一回頭見她站在原地,正望著某一個方向出神,她好奇地循著視線看過去。 就這么一看,整個人僵住了。 不遠處的街邊,殷照年開著拉風的跑車,正彎腰揭開車門,紳士地為一個女孩遮住頭頂,讓她坐進車內。兩人不知在說什么,殷照年笑成一朵花。 舒楊記性很好,尋思著問:“是那天在火車站和晚晚一起的女孩嗎?” 舒意艱澀道:“是?!?/br> 殷照年這個花心大蘿卜!居然還惦記著秦歌! 舒楊撇撇嘴,哼笑一聲,讓舒意先上車,徑自朝殷照年走過去。 她一貫知道他有拈花惹草的臭毛病,每回出國他就跟過年似的,恨不得放兩響鞭炮慶祝一下,只他們習慣了偽飾太平,逢場作戲,不想令舒意擔心罷了。 只這個不死心的東西,在外面野也就算了,居然野到女兒的同學身上,還公然到學校門外來接,真當她已經死了嗎? 殷照年殷勤地為秦歌關上車門,正要繞過車頭去另一側,余光瞥到一抹身影,本是不經心的一看,差點沒嚇破他的膽! 他幾乎是貼著車頭靠了上去,瑟縮地往后躲,聲線帶著一絲明顯的顫抖道:“怎、怎么提前回來了?” 舒楊撥動著耳邊的烏發,柔婉一笑:“突擊查崗啊?!?/br> 殷照年幾乎抖成篩子。 他對舒楊的恐懼讓他練成一種條件反射,完全可以通過觀察舒楊此刻的神情,分辨其笑容的虛偽程度,來判斷自己身首異處的可能性。 雖然還沒到最高級別,但距離也不遠了。 舒楊問:“車里坐的是誰?” 不知道為什么,殷照年心里釀起一絲期待,說:“哦,小意的同學,請我幫個忙?!?/br> “幫什么忙需要幫到臉就差貼到一起去?殷照年,我給你半小時,在我回到家之前你最好出現,否則我會生氣?!?/br> 這話是真的稀奇了,殷照年咂摸了半天,這些年也就在舒意的事上見她動過火氣,事關自己她從來不聞不問,生氣都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了。 殷照年覺得新鮮,馬不停蹄地將秦歌轟下車。 眼看舒楊已經發動車子,舒意正趴在窗口朝他擠眉弄眼,他飛過去一吻,馬上就要回家跪搓衣板,不想秦歌卻忽然勾纏上來,掛住他的脖子。 剛剛年過四十的男人,保養得跟男明星沒什么兩樣,瞧著也就三十上下,英俊多金,嘴巴還甜,尤其一雙多情的眸子,真會說話。 “不是說要帶我去吃飯嗎?怎么又變卦了?!?/br> 殷照年有些不耐:“你沒看到嗎?都被我老婆抓個現行了?!?/br> “什么現行,說的這么難聽,我們又沒有做什么,只是吃飯而已。她要樂意,帶她一起嘛?!?/br> “你以為你是誰?!?/br> 殷照年就是這種性子,高興的時候陪你瘋,上天下地哄得你飄飄欲仙,真當自己是個要緊的角兒,可他不高興了,無情地像一縷風,說抽身就抽身,什么都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起先這個女孩在邊境朝他示弱,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實在惹人注目,他左右要忙活,對她多一番照顧不過舉手之勞,沒想到她也配合,一來二去就看對眼了。 游戲人間嘛,他最擅長不過,加之是舒意的同學,這層身份更為禁忌的果實平添一抹異香。 萬萬沒想到竟被舒楊撞個正著,還得來一份意外之喜,多年不得舒楊正眼想看的殷照年內心正洋洋得意,著急回家顯擺自己的成果,哪有閑情同秦歌攀扯,一把撂開她道:“想要什么,直說吧?!?/br> 這個女孩一直若即若離地吊著他,不刻意疏離,也不特別親近,就在剛才忽然說什么今天有空,想要他過來接她一起去心心念念的網紅餐廳打卡,他還當她想通了。 后見小意也在,才覺意味深長起來。 敢情拿他當猴兒耍? 一根攪屎棍子,先忽冷忽熱,這會兒倒刻意靠過來,還能為著什么,無非想搞得他家宅不寧。 不得不說殷照年在這方面有過人的敏銳,瞇著眼睛一瞅,就知道女孩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江湖人稱“狐貍精殺手”。 秦歌見他已然冷下臉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格格不入的矜貴之氣,頓覺無趣,懶洋洋道:“不去也好,省的占用我學習的時間?!?/br> 殷照年不置可否,發動車子。 見他沒有挽回的意思,她不再端著,隔窗看著他:“現在想不到有什么想要的,之后如果想到了,可以找你兌現嗎?” 殷照年敷衍地點點頭,跑車當即發出高調的轟隆聲,絕塵而去。 舒楊一到家就進了房間,殷照年緊隨其后,躡手躡腳地擰開門縫一看,舒楊正在里面換衣服。胸罩的扣子解了一半,手一頓,揚起襯衫就朝殷照年扔過來。 他把帶著舒楊香水味的襯衫放在鼻間深深吸了一口,隨后往懷里一揣,舔著笑臉挪進去,這時舒楊已換好了衣服,走到陽臺上。 從高處往下看,舒意和梁嘉善正在草坪上給小貓安裝木頭房。 殷照年躍過她的肩頭朝下看,一路上緊張而又期待的發作已然了無痕跡,她眼中似乎除了小意,再也放不下其他人。 殷照年覺得自己又高估了自己,被一種自作多情的丑態給激笑了,抽出根煙含在嘴里,陰陽怪氣地問:“怎么了?他們看著不相配嗎?” 舒楊難得沒有駁斥,看起來憂心忡忡的樣子。 “你不用擔心,這兩天她沒再做噩夢了?!?/br> 舒楊冷冷道:“你整天不著家,能知道什么?” “是,我是不著家,可嘉善不是在嘛,我哪一天不給他打電話?反正在你眼里我總是不稱職的,對小意總沒有你上心,對吧?” 殷照年也來了脾氣,不再慣著她。 舒楊也痛恨男人一來脾氣就在房間里抽煙,快步上前,直接撈過他指間的煙頭掐滅,手一拋,扔到垃圾桶里。 那是一雙畫家的手,纖細筆直,骨感白皙,無數個夜晚在他們剛結婚的時候,他曾那樣幻想過,可惜總是未遂。 這女人究竟是性.冷淡,還是只對他冷淡? “舒楊,咱們也在一起這么多年了,小意也養了十幾年,現在她大學畢業,該算成年了吧?父母之間的事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你跟我說句真話,她到底是不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女?” …… 舒意沒想到,有一天居然能看到舒楊暴揍殷照年。殷照年年輕的時候不說帥過娛樂圈半壁江山,那也是出了名的富家公子,紅塵萬丈,綠葉叢中,可以說是游刃有余。 哪里想到敗在舒楊手上,還被她吃得這么死。 于是半個下午,就聽到殷照年求饒的聲音,不停地說:“我錯了我錯了,我說錯話了,老婆大人你就原諒我吧,我下回再也不敢了。小意!快救救爸爸,爸爸要斷氣了!” 聽他聲如洪鐘的樣子,離斷氣還差得遠,舒意揚聲道:“爸爸,好好道歉,不要分心?!鞭D而又對梁嘉善說,“讓你見笑了?!?/br> 梁嘉善倒沒覺得有多尷尬,他一向有應對萬事萬物從容不迫的本事。給小貓安裝好了木屋,他忽而想起什么,說道:“早上帶它出去時,一個沒注意讓它跑到了馬路上?!?/br> 他指著馬路對面的樹叢,對舒意說,“不是夢,他昨夜來過,早上才離開,我在那里看到了他?!?/br> 梁嘉善又望向頭頂的丹桂,才剛進入八月,這棵桂花樹就已經飄香十里了。 這是那個男人為她創造的奇跡,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言不由衷,身不由己,去而復返,返而復去,但裹挾著雨夜逃離的身影可以作證,深夜降臨枝頭將這棵樹裝點一新的事實也可以提供依據,他正在經歷著什么不為人知的故事。 梁嘉善欣賞這個情敵,同時也不想她跟丟了魂似的,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小意,你想去找他嗎?”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都在爆肝,不要養肥好不好。 第32章 新茶 “小意, 你想去找他嗎?” “現在?” 屋里還時不時傳出殷照年凄厲的叫聲,舒意抱起小貓,安置進新搭建的小木屋, 想了想搖頭道:“不去了?!?/br> 她才剛被舒楊抓包, 若不是殷照年沖到前頭拱了火, 現在在里面慘叫的恐怕就是她了。而且她還想著秦歌先前的一番話, 似陷入一個死循環中。 謝府的“內鬼”果真是他嗎?可如果不是他,為什么來而復去?為什么將那莫名其妙的一個擁抱空留給雨夜。 她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和梁嘉善收拾了一番后, 去廚房做晚飯。飯間提起梁老爺子八十大壽的安排, 舒楊說:“那天我有點事, 恐怕去不了,小意你代我去?!?/br> 殷照年撇撇嘴, 忍痛咽著飯菜敢怒不敢言,只敢悄悄地朝舒意遞眼神, 一個白眼翻到天上去, 好像對此不屑一顧。 舒意強忍著笑。 殷照年怕梁嘉善誤會, 又解釋道:“你舒阿姨是大忙人, 總理請她都要排隊預約, 你可千萬別介意,到時候有空的話就幫忙照看下我家小意,那天肯定有不少賓客?!?/br> 梁嘉善之前已經看過擬邀的名單,確實有不少商界名流, 好在是在家里的別墅過壽,沒有媒體記者到場,應付起來應輕松不少。 他點點頭,又問:“殷叔叔也沒空?” “我肯定有空的,不過我要陪老爺子嘛。你們年輕人待在一起,有利于培養感情,我瞎湊什么熱鬧?!?/br> 舒楊的父親舒禮然已然到了北京,不過另居別苑,沒有同他們在一起,說是怕吵。 舒意想到這茬,回到北京還沒去探望過爺爺,覷了眼舒楊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要不我明天買點東西去看爺爺吧?” 殷照年默不吭聲,也拿眼尾瞧舒楊。 過了好一會兒舒楊才應了聲:“代我問聲好?!?/br> 又要人代!殷照年忍也忍不住,臉埋到胸口悶悶地笑了兩聲,sao氣十足的花襯衫下一張俊臉笑得充了血,肩膀一抖一抖。 被舒楊拿筷子抽了下,忙斂起嘴角,一本正經地端坐著。 梁嘉善看不懂他們一家三口之間的眉眼官司,卻覺得有趣,晚間同梁瑾打電話提到這件事,梁瑾思忖半晌說道:“當年舒楊執意嫁給殷照年,跟舒老爺子鬧得不太愉快,之后老爺子遷居老家,父女倆走動不勤,感情也日益淡薄,只勉強維持表面關系罷了?!?/br> 說是沒有空來參加八十壽誕恐怕也是借口,她大抵只是不想見梁家人。 也不想見他。 梁瑾的嘆息就在嘴邊,將嘆不嘆,最后還是收了回去,轉而問道:“小意這幾天好點了吧?” “嗯?!?/br> 自從那個男人出現,她好似就不再噩夢纏身了。梁嘉善忽的想起那晚借口丟垃圾,送蔣晚回家,她也是編的由頭,馮今根本沒有來接她。 找到她的時候,她還在街角蹲著,一股沮喪之氣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