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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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宮便承竇太醫吉言了?!笔Y琬琰垂眸說道。 竇懷仁聽后,不由抬起眼來,覷著她越發柔和的臉色。有那么一瞬,他短暫地忘卻了自己正在演戲,甚至以為皇后是確實有喜的。 竇懷仁停頓片刻,又接續著說道:“娘娘是極有福氣之人,誕下龍嗣,也不過早晚的事兒,無須過度擔憂?!?/br> “本宮知道?!闭f罷,蔣琬琰便轉頭吩咐夏青,道:“送客?!?/br> 與此同時,中宮皇后懷有身孕的消息,也像長了腳似的,迅速傳遍整座宮闈。 雖說如今宮中并沒有其他妃嬪,但光是先帝遺妃,以及那些公侯伯爵家的夫人所送的賀禮,便已經堆滿了一間庫房。其余滿溢出來的物品,只得暫時擱在偏房內,待來日再慢慢清理。 蔣琬琰抬起皓腕,隨手拾了一枚綠翡掛墜。成色均勻透亮,綠得流油,正是翡翠中的極品。她神色遲疑了一會兒,不禁疑問出聲:“你說,這是云陽伯府差人送來的?” 夏青低低應了聲是,接著又補述道:“的確是以云陽伯府鄭夫人的名義所送的?!?/br> 聞言,蔣琬琰當即按耐不住滿腹的疑惑,開口問道:“云陽伯府不是早在前幾年,便有了沒落的態勢么?怎的竟還拿得出這般好的東西,莫不是打算死撐面子?” 夏青邊仔細羅列清單,邊抽空答覆道:“這回,各家都是拿出了壓箱底的寶貝,只盼著能入得了娘娘您的眼呢?!?/br> 蔣琬琰聽完,復又低下頭,打量面前成堆的價值不俗的寶物,嘴角微微上揚:“倘若日后本宮生下小公主,這嫁妝,不知得比本宮當年強上多少倍?!?/br> 夏青莞爾道:“若真到那時,再多的嫁妝,都比不得陛下和娘娘的小心肝珍貴哪?!?/br> “這話兒倒也有理?!闭Z氣一頓,蔣琬琰忍不住思量起來,“雖說陛下從未親口承認過,但我總覺著,他心里邊應該是盼望皇子,略勝公主的吧?!?/br> 話落,夏青難免神色有異,卻仍舊正色地說道:“倘若陛下僅是尋常男子,那么無論娘娘生男生女,他都必定會十分欣喜的。但是,這往后的業朝儲君,畢竟還是得出自您的腹中,方能名正言順?!?/br> 其實,蔣琬琰心里亦清楚,唐琛將來多半會冊封自己所出的皇子為繼位者。但當真從旁人口中聽見此言時,仍不免感到幾分沉重的壓力。 若是她命中無子,或者生下先天缺陷的嬰孩,該當如何?一想到這,蔣琬琰就發愁,嘆氣聲綿延不斷地從口中傳出。 而同樣愁眉不展的,還有位在壽康宮的錢太后。 蘇翎今日身穿青綠色的女官服,手捧茶盞,正偏著頭向她耳語什么。至于錢玉華的腳邊,還跪了另一個穿著打扮非凡的婦女。 那人早已哭得雙目紅腫,滿臉淚花,卻竭力壓抑著喉間的嗚咽,只讓極其細碎的聲音流淌出來,增添些許可憐之意?!疤竽锬?,您久居深宮,或許對外頭的事情不甚清楚。早在年前,咱們對頭的陳家老爺就因為傍上了蔣驍的堂弟,屢屢獲得升遷。如今,皇后自個兒母憑子貴,更是牽連著蔣氏一門,也越發興盛……” “這往后,哪還有咱們族人立足的余地??!” 錢玉華本就心煩意亂,偏生這個弟媳還老在自己跟前抽抽嗒嗒地哭個沒完,頓時火氣更盛?!澳阋肟?,現在立馬出去哭個痛快!別在哀家跟前嚎?!?/br> 她言辭間的威脅意味濃厚,嚇得那婦人硬生生扼住了喉中的聲音。 錢玉華見狀,略顯不耐煩地望向邊上的蘇翎,下頜微揚,示意她把人打發走。 蘇翎連忙會意地點點頭,接著,便上前朝那婦人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夫人,奴婢送您?!睂嶋H上,這已經是今兒個第三位遭到半路趕走的訪客了。 眼下,錢玉華一門心思,皆懸在蔣琬琰腹中的龍胎身上。壓根兒沒有多余的空閑,去應付這些來自娘家的親戚,多半是隨口敷衍幾句,便讓人盡早跪安。 這般心浮氣躁的,只怕任誰都看得出來,她有多么忌憚皇后誕下龍子。 蘇翎壓低著嗓音,面上難掩擔憂之色:“太后娘娘,將軍那邊已經萬事俱備了。您看,是不是還依照原先商議的計畫……” “不!”聽到這里,錢玉華突然張口否定道:“在那之前,哀家要先擒住皇后這小禍種?!闭f話間,她幾乎是咬牙切齒,仿佛一字一句皆從牙縫兒里艱難地蹦出。 蔣琬琰雖然一向知道,太后厭惡極了自己。卻也斷斷沒有想過,自己竟有這種本事,令她連續失眠整整半月時間,直到唐琛預定離京的那日。 如同假孕一事,唐琛暫離京城也不過是權宜之計,并非真要長久地分離。因此,蔣琬琰倒沒有多大的不舍。 唐琛乍見自家小皇后嬉皮笑臉的,全然沒有半點兒別離的苦澀,不由嘖了一聲,道:“蔣琬琰,哪有你這樣送行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送走仇人,而不是自己親愛的丈夫呢?!?/br> 他刻意加重了親愛的夫君幾字,討要溫柔的意圖明顯。 蔣琬琰故意裝作聽不懂,只道:“臣妾明白了,要裝就得裝得像一點,對吧?!?/br> “裝?”這下,唐琛不單把眉心皺成了川字,語氣亦帶著明顯的不悅:“你難道不能發自內心的,表達出對朕的關心么?” “能的,能的?!笔Y琬琰笑意憋不住地爬上眼角,明眸也彎成月牙狀。但眼前的場面,的確不適合當眾發出笑聲。于是,她不得不把臉深深埋進唐琛的胸膛,只露出因忍笑而輕顫著的雙肩。 從旁人的角度看來,這副情景倒真有幾分像是,蜜婚嬌妻依偎在遠行的丈夫懷里嚶嚶啜泣,哭得好不可憐! 然而,事實的真相只有當事者自個兒清楚。 比如現在,唐琛正用下巴抵著他家晏晏的發心,側耳傾聽,她悶著嗓子百般別扭地喊道:“夫君?!?/br> “再喊幾遍?!彼曇舭l啞地說道:“喊到朕說停為止?!?/br> 作者有話要說: 結尾和開頭是呼應噠!四舍五入都是不能停的意思嘛。 第35章 犧牲 皇帝御駕一離開京城, 各方勢力便開始蠢蠢欲動。如同潛伏在深海的漩渦般,盡管表象平靜,可內里已是暗潮洶涌, 浪濤陣陣。 回到鳳棲宮后, 蔣琬琰便一口棗泥酥, 一口豌豆黃, 把鳥兒般的小胃撐得滿滿脹脹。 琇瑩見狀,不禁低聲嗔道:“娘娘今日怎么吃得這般多, 千萬別積食了?!?/br> 聞言,蔣琬琰仍舊鼓著腮幫子,勉強擠出一句話道:“若不趁著這會多吃點兒,晚上可不得餓肚子么?” 琇瑩注視她良久,最終輕輕嘆了口氣道:“要不, 奴婢再讓小廚房制些糖水過來吧?奴婢是真怕您噎著?!?/br> 蔣琬琰點點頭,又補述道:“順便你若有什么想嘗的點心, 也可一并吩咐下去,獨樂樂不如眾樂樂?!?/br> 琇瑩止不住笑意地說:“奴婢可沒娘娘那么貪食?!?/br> 蔣琬琰嘴上不依,立馬反駁道:“分明是陛下說本宮太過清瘦,得多補補, 圣旨不可違逆?!?/br> 若是換作平時, 琇瑩定然會跟著取笑,但今日她卻只是沉默片刻后,道:“娘娘,恕奴婢斗膽, 說句您可能不愛聽的。雖然陛下目前確實待您極好, 但您這心里邊還是要有把尺——衡量他說的話兒,幾分是真, 幾分是假?!?/br> “比如陛下讓您多食補,是為著您的身子著想??伤]有說,不喜歡身材纖細的女子?!爆L瑩難得語重心長地說:“嬛嬛一裊楚宮腰,又有哪個男人不喜愛呢?” 話落,蔣琬琰不由抬眼瞥了下她,心里有些奇怪。然而,她還來不及細細琢磨這份反常,那頭的錢太后卻開始動作了。 …… 夏青半跪在旁,低聲向蔣琬琰稟告壽康宮的動靜,道:“太后不知從何取得一條,繡有鳳棲梧桐圖樣兒的手帕,硬生生栽贓到駐守御前的陳侍衛手中,意圖以此誣陷娘娘,說明您腹中的孩子并非陛下龍種?!?/br> 蔣琬琰聽后,忍不住輕哼一聲,瀲滟的明眸里滿是不屑之色:“這種鬼話,她自己相信么?” 夏青同樣覺得錢氏堂堂太后,卻用這種潑臟水的手段,實在過于卑劣。 “怪不得要把陛下支開?!笔Y琬琰伸出水蔥似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面,節奏緩慢而沉,卻無端的讓人心慌?!八@舉動,幾乎可說是直接將莫須有的罪名,死死扣在本宮的頭頂上?!?/br> “娘娘,現在怎么辦?”夏青惶恐地問道。 錢太后這步棋走得急進,看似處處有疏漏,實則極難應對。 如果蔣琬琰這時倉惶逃跑,正好坐實她惡意編造的罪名。但若是不逃,從而落進她的手里,便是猶如案板上的魚rou般任人宰割,毫無反抗之力。 兩種方式,無論怎么抉擇,蔣琬琰都討不到好。 然而人生在世,比起虛無縹緲的名譽,自然是活下去更為重要。于是,蔣琬琰并未思考過久,便當機立斷地道:“趕緊準備出宮的馬車,動作要快!” “是?!毕那嗉泵?,片刻不敢耽誤。 與此同時,蔣琬琰也緊忙開始褪下自身那些累贅的物什。比方滿頭的珠翠金銀,紅艷艷的宮衫,以及不易行走的鳳頭履。 費不了多時,她已經換上輕便的衣裳,并拎著事先捆好的包袱,尾隨夏青穿過一條又一條,漆暗逼仄的密道。 這通道罕有人用,因此建造得頗為粗糙,照明的部份甚至全仰仗墻壁上鑲嵌的幾顆夜明珠,舉步艱困。 經過兩刻鐘的摸索,主仆二人好不容易避開沿路的守衛,抵達偏門。蔣琬琰還來不及喘一口氣,夏青便匆匆催促著她上車,“娘娘,這邊!” 蔣琬琰只得加緊腳下的步伐,盡快逃離周圍侍衛的視線。直到,她和夏青先后坐進車里,才得以稍稍放松警惕。 然而,心情輕松不過一瞬,蔣琬琰赫然發覺,本該出現在此的琇瑩,卻不見半點蹤影。她連忙轉過頭去,問道:“琇瑩人呢?” 聞言,琇琴一貫淡泊的神情中,少見地流露出幾許哀戚。但轉瞬間,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漠:“請娘娘恕奴婢不敬?!毖援?,她二話不說,伸手點下蔣琬琰的睡xue。 琇琴力度拿捏得極好,不重也不輕,確保只讓她短暫昏迷一陣子。 盡完責任,琇琴難掩頹敗地垂下雙手,眉目間滿是愁云。方才,明明只差幾步路,她們就可以一同離開,但琇瑩卻突然裹足不前起來。 “倘若鳳棲宮內無人留守的話,太后必然一眼識破咱們出逃的事實。到那時,她只怕會立即調遣人馬前往追捕,使得娘娘的處境越發艱困?!爆L瑩冷靜地剖析道。 聽到這里,琇琴內心已隱隱浮現出不祥的預感,可她仍出言問道:“那么你打算如何?” “我單獨留下?!爆L瑩忽然勾起唇,笑意卻沒有綿延到眼底,“一個人犧牲,總好過讓一群人陪葬?!?/br> “皇后娘娘不會同意的?!爆L琴想也不想,便開口否定道。 “我知道,娘娘待我如親人,我都知道的……”琇瑩垂眸說著:“正是因為我什么都知道,才不能看娘娘以身犯險?!?/br> 琇琴本就不是個擅長言語的人。這會兒,眼看她心意已決,不似能夠動搖的樣子,更是直接陷入一片沉默當中。 “時間不早了,你快走吧!”直待琇瑩連催幾聲,她才逐漸回過神來,吶吶地應了句無關緊要的話。 明明是此生,彼此間互道的最后一句話??伤踔吝B內容是什么都想不起來,只記得,琇瑩當時似乎是微微笑了一下。 這一笑,已成永別。 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兒,琇琴連猜都不用猜。 當錢太后翻遍宮中每處角落,皆尋不著蔣琬琰的蹤跡時,就會發現自己的計策已然敗露。屆時,她又豈會輕易放過作為替身的琇瑩? 只怕是,恨不得立馬撲上前去,將其狠狠撕碎扯爛以當泄憤。 琇瑩的犧牲,本是為著能替主子一行人,多少爭取點逃難的時間??伤f萬沒料到,陰險狡詐的錢太后早已預留一手,在皇宮周圍百里皆設置了埋伏。 蔣琬琰至今仍未轉醒,而當前面對的已是最為嚴峻的景況。 馬車冷不防地緊急煞住,停在路中?,L琴掀開車簾一瞧,便見前方整齊站立著成排的帶刀侍衛,且他們個個目露殺意,手中的長劍閃爍著森冷的寒光。 雖說琇琴武功頗高,但到底無法以寡敵眾。況且,對方還持續地向后援增調兵力,勢要將此地團團包圍。 她想帶著蔣琬琰安然脫身,很難,可能性近乎于零。 正當琇琴無計可施的時候,鋒利的箭矢突然從四面八方射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穿敵人心窩。侍衛們頓時亂了陣腳,嚇得像無頭蒼蠅般四處逃竄。 偏偏那些利劍無孔不入,總能準確地刺在盲目奔竄的人群里面。前后不過一會兒,原本井然有序的軍隊已經徹底瓦解,化作滿地的尸首。 琇琴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半晌,才開始用目光搜索著隱匿在暗處的神秘援軍。然而最終,卻聽一道似曾耳聞的沉穩男聲,在耳畔響起。 “蕭某護駕來遲,讓皇后受驚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不在的一天,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