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戲_分節閱讀_11
季秦二人進入屋內,螞蜂卻忽然借故躲了出去。 他才邁出門檻,就有幾名婢女流云般裊裊婷婷地踏入屋內收拾打掃。因為要干活,她們都穿著粗布衣裳,臉上的妝容卻一個比一個精致,行動間香風習習,在這小鎮上,算是比較出色的美女了。 另有幾個男人抬來兩只大木桶,又去后面廚房燒水,不斷提著熱水灌進桶內,將左右兩個臥室都熏得熱氣騰騰。 美女中最水靈的一個借著擦凳子的便,湊到秦頌風身邊,嫵媚一笑道:“讓我們姊妹留在這邊照看吧,洗衣縫補、疊被鋪床,隨二位驅使?!?/br> 與此同時,一個嬌小女子端來一個大托盤,將許多洗好的杯盤挨個擺到桌上,擺著擺著,白生生的小手就壓住了季舒流隨意搭在桌角的手,季舒流側身看她一眼,她抬一下頭讓季舒流可以看清自己的臉,然后才遲遲地垂下眼皮,雙頰微紅。 第9章 枯木 ※一※ 秦頌風一時無暇去看正在勾引自己的美女,目光落在了季舒流和嬌小女子身上。畢竟,這是件稀罕事,外人當著自己的面公然勾引自己老婆,幾個人有機會目睹這種奇景呢? 秦頌風絕沒有什么醋意,他只是好奇季舒流會怎么應對,并且覺得這個場景有點好玩。另外他也在心里感嘆,馬鋒在英雄鎮做久了富商,已經變得貪花好色、追逐排場,連尺素門心法講究清心節欲都忘了,見季舒流長得顯小,居然還專門找了個嬌小女子與他搭配,安排如此周到,令人哭笑不得。 那邊,季舒流表現不錯。他沒讓嬌小女子難堪,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手從她的手下抽回來,拿起托盤中剩下的杯盤替她放到桌上,然后自然而然地轉了個彎,湊到秦頌風身邊。 秦頌風一笑,這才對水靈美女道:“不用這么麻煩,我們走江湖的獨來獨往慣了,有外人反而不自在?!?/br> 水靈美女的紅唇一扁,好像有點委屈,甚是楚楚可憐。 秦頌風沒理她,拉著季舒流走出門外,與螞蜂隨便說了幾句閑話,示意他將美貌婢女們一起帶回去。馬鋒精明得很,見秦頌風婉拒,便也不再堅持,帶著美女們一同離去。 看著他們出了門,秦頌風才松了一口氣。 季舒流對著門口的方向嘻笑:“我家二門主豈是那些庸脂俗粉賄賂得了的——還不如他自己好看?!?/br> 秦頌風從側面捏住他的下巴:“哦,你自夸‘不是庸脂俗粉’么?” 季舒流順勢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臉頰:“二門主把他自己都拿來賄賂我了?!?/br> 二人不用商量,自然合力把原本擺在左右兩間臥室內的木桶抬進同一間臥室。季舒流小心地用指尖試著冷熱,往其中一個桶內一點一點地加好冷水,這才脫光衣服跳進去。 一路奔波,熱水正好解乏,他們都泡了很久。最后秦頌風先洗完跳出來,背對著季舒流擦身。他人很瘦,肌rou并不明顯,隱隱約約地裹在年輕緊致的皮下,隨著呼吸的韻律微微顯形;細而有力的腰上還凝著一顆顆水珠。 季舒流全身縮在桶里,只有嘴唇以上露在水面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秦頌風的身體,被熱水蒸得微紅的臉上并沒有什么明顯的邪念,好像只是在看一幅很美的畫。 秦頌風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倉促地把頭轉了回去:“洗完沒?” 季舒流舔舔嘴唇,終于懶洋洋地從桶里站直身體,秦頌風聽見水聲,回過身抓住他兩只手,讓他撐著自己跳出桶外。 季舒流不穿衣服的時候,好像比穿著衣服長大了好幾歲,即使皮膚當真嫩得像個富家千金,也掩蓋不住那股年輕人特有的勃勃生機。他肋下的淤痕泛起大片的青紫,腳上也掛著幾條被鞋磨出的傷,尚未完全結痂,被水一泡又滲出一點血跡,與膚色相襯,竟然很好看——也許因為外表顯小,他帶著點輕傷反而能恰到好處地渲染出一絲成年男子的矯健之感。 兩人緊貼在一起,趿著鞋走到床邊,秦頌風匆忙地放下床帳,季舒流摟著他的腰滾倒在床,將床帳撐開一道很大的縫隙。 縫隙之內,只見秦頌風握住季舒流的腳踝,忽然俯身,輕輕吻在一處表面剛剛干涸的血痂上。 血痂破了,流出一滴血,染上了秦頌風的嘴唇。季舒流驚喜道:“夫人,你越來越有情趣了?!彪S后他腳踝上就多了一圈牙印。 季舒流笑得愈加歡暢:“娘子,不學好,誰教你咬人的!” 秦頌風松開口,將床帳緊緊合攏。 ※二※ 次日,季秦二人早早從溫暖的被窩里爬出來,努力偽造出他們睡在兩間屋內的假象,這才踏著晨光往不屈幫的地盤走去。 轉過一道彎之后,前面的道路當中忽然多了一個人,一個趾高氣昂的人。 這人身材高大壯健,右手拄著長槍,腰間掛著個酒葫蘆,衣服整齊干凈,只是袖口、下擺等處的布已經磨爛了;膚色淺褐,有一張橫眉怒目的臉,短而粗的胡須橫七豎八地亂生,乍一看好像是因為憤怒而炸開了一樣,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剛猛粗獷的剽悍之氣。 秦頌風和季舒流的身材也算修長勻稱,并肩站在他面前,卻只能仰頭看他,被他一襯,簡直就像一對柔柔弱弱的小白臉。 但這個英偉的壯漢身有殘疾,他的右腿比左腿稍短,還有點歪,而且也許因為使不上力,無法像左腿一樣鍛煉,小腿比左邊細了一大圈,只能勉強著地維持平衡,從他的站姿就能看出,他全身的絕大多數重量只能用左腿支撐。 毫無疑問,這就是不屈幫的幫主,“枯木槍”魯逢春。 魯逢春往地上頓了一下他的槍,用他洪鐘般的聲音道:“秦二門主,你還不至于跟醉鬼一般見識,特地上門來興師問罪吧?!?/br> 秦頌風抬手抱拳,笑道:“魯幫主跟我素未謀面,卻知道我從不跟醉鬼一般見識,真是個相知。在下想請魯幫主在這里吃頓飯,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可以,你看怎么樣?” 他不像魯逢春那樣嚴陣以待,而是全身放松,連劍柄都沒碰,語氣也很溫和真誠,聽不出任何諷刺的意思,但一開口,氣勢就回來了一半。 魯逢春冷笑道:“吃頓飯行,先說為啥。難不成你們尺素門想通了,要替那只顛倒黑白的大螞蜂賠罪?” 秦頌風不動聲色地道:“這么一說,我確實想打聽打聽,你們之間到底有什么恩怨?!?/br> 魯逢春揚起眉毛:“你怎么不去跟路人打聽?老南巷子那些禍及無辜的惡心事,老子碰都沒碰過。還有你,”他雙目中精光暴起,刀子一般盯向季舒流,“你怎么騙得我兒子見了你一面就給你說好話的?” “我和令郎興趣相投,一見如故,與眼下的事并無關聯?!奔臼媪鳑_他斯斯文文地抱拳微笑,擺出一種你敢對我動武你就是恃強凌弱以大欺小的姿態。 魯逢春卻不吃他這一套,調整站姿,提起槍遙遙指向他:“你就是季英的兒子?”若是此刻有人路過看見他那要吃人般的表情,說不定還以為季英是魯逢春的殺父仇家。 季舒流表情嚴肅了些:“不才季舒流,愧對先父?!?/br> 魯逢春歪著嘴冷笑一聲,不屈幫的人好像都很喜歡這么歪著嘴笑,不知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只聽他道:“季舒流,你過來,只要你能單獨接住我三十招,你們兩個就有資格跟我一敘?!?/br> 季舒流往周圍看了一圈:“我是守法良民,當街斗毆可不行,要么你找個別的法子,要么你找個別的去處?!?/br> “跟我來!”魯逢春的槍在地上重重一頓,大搖大擺地轉身往鎮外面走,季秦二人隨后跟上。魯逢春只有左腿可以大步往前邁,右腿最多只能向前一小步,然后在左腿懸空的時候勉強著力而已。他不知練過多少年,走路的姿勢才像現在這樣平穩,只是有一點點瘸。 鎮子不大,很快走到鎮外一塊無人的平地,魯逢春借著槍桿拄地的力量轉過身,左手輕佻地一勾:“我讓你先出手?!?/br> 季舒流問:“空手還是可以用劍?” “你只能用劍,因為我不能空手,”魯逢春眼睛里似乎閃過一片陰翳,“老子是個瘸子,沒槍站不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