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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躺著的他,入目便是房梁,其上雕刻繪制彩畫,在燭火下也是格外好看。 歪了歪頭,紀茹雪跪坐在一旁,元英睿心里有些詫異。 他正要說話,就瞧見了不遠處坐著的黎白。 “你是何人?”元英睿蹙眉問道。 他記得,自己在城墻上……記憶回籠,元英睿呼吸一窒。我受傷了?那現在是在哪里?元瑾瑜勝了? 黎白再度彈指,紀茹雪身上的禁制消失,她瑟縮著,挪到了元英睿身邊,害怕地看著黎白。 元英睿:“茹雪?” 紀茹雪雙手著地,蹬著地往后退,直到元英睿后面,遠離了黎白,這才停下動作。 “人醒了就好?!崩璋渍玖似饋?。 元英睿胳膊肘撐著地,想要坐起來,但牽引都了右肩的傷口,他下意識地“嘶”了一聲,挺起來的半身又落了回去。 紀茹雪抱著膝蓋,只驚恐地看著黎白,緊閉著嘴,絲毫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月華從門窗的xiele進來,一地黯淡的光芒,源源不斷地出現在黎白身后。逐漸明亮起來。 他走了兩步,到這二人身前三尺的距離。 黎白右手緩緩伸開,月華從地上一點點飛了起來,落到他手上,漸漸凝成了一把劍的模樣。 劍尖斜指向地面,不斷飛來的月華使得這虛空之劍愈發凝實。 元英睿色厲內荏道:“你要做什么?!弒君嗎?!” 他試圖找援手,卻見地上躺了一堆,沒有任何人有絲毫的反應。 黎白提劍向后,凝神看去,三息過后,他猛然砍向地上的兩人。 紀茹雪嚇得閉上了眼睛,頭埋在了膝間,短促地尖叫了一聲。 元英睿目眥欲裂,眼睛反而瞪得更大,直面了這散發這淡黃色光芒的劍。 一片靜寂。 紀茹雪的心臟跳動極快,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呼吸急促又粗重。等待了許久,渾身打著冷顫,卻發現自己還活著。 她微微地抬頭,從縫隙間朝前方望去,那個突然出現的白衣惡魔居然不見了? 她吸了一口冷氣,只當黎白是在其他的位置,膽怯地扭頭看了周圍,直到發現真的沒了蹤影,紀茹雪才松了氣。 “啊對,元英睿!”她想起來這里還有另外一人,慌忙朝地上看去。 元英睿雙手捂著眼睛,剛才那月華之劍砍下的時候,他眼前一片奪目白光,像是深深地劈進了他腦子里。 “元英睿?”紀茹雪小心翼翼地喚他。 元英睿:“我看不見了?!?/br> 紀茹雪大驚失色:“什么?!” · 元瑾瑜力排眾議,決定幽禁元英睿和紀茹雪,將二人逐出京城,命他們守著皇陵。 很多人反對,但是他并不接受。 紀越沉默地站在朝堂之上。 等結束后,元瑾瑜宣他去到書房,打算寬慰他,跟紀越講述他的苦衷。 元瑾瑜知道,紀越親人于那夜被逼而死,事后又被蓋上了污名,連尸首都找不到。 他提出,為紀府平反,之前遭到元英睿壓迫的紀家子弟全部官復原職,并給出補償。 他提出,封老太太和寧嫻雅作誥命夫人,封紀朝雨為郡君,封食邑,允過繼子嗣至紀朝雨名下,為她祭拜。 他提出…… 元瑾瑜是為了皇家顏面,紀越知道?;柿瓴皇且粋€好去處,剝奪了皇室身份,在那里不過就是聊度殘生。 紀越低垂著視線,默然抗拒元瑾瑜的提議。 元瑾瑜嘆息:“長安……”他肯這般跟紀越交談,也是看在他立功卓越的份兒上。 這將會是國之棟梁,不能輕慢。 “陛下,”紀越躬身行禮,“我祖母、爹娘、meimei,含冤而死?!?/br> 元瑾瑜不知道他為何會提起這話,愣道:“長安?” 紀越抬起頭,直視元瑾瑜的眼睛:“他們死了,紀茹雪和元英睿還活著?!?/br> 元瑾瑜:“可他們將會困頓一生,毫無自由?!?/br> 紀越:“可他們還活著?!?/br> 元瑾瑜沉默良久。 片刻后,他道:“元英睿受了傷,一直不好,也許過不幾個月?!?/br> 紀越在此事之上毫不退讓:“去往際州之前,我便發誓,定要讓紀茹雪和元英睿于我家人墓前,懺悔、跪拜,以其血,祭吾魂?!?/br> 元瑾瑜蹙眉:“長安!” 紀越:“我父為我取字長安,是愿我長安,可我只想他們一生平安順遂。陛下,滅門之仇,我不愿也不可能會退讓?!?/br> 他直視元瑾瑜,輕輕地笑了起來:“您若實在不允,那我只能放肆了?!?/br> 元瑾瑜:“……你想如何?” 紀越:“我練武本就為了報仇,如果您不能下旨意,那我便自己動手?!?/br> 元瑾瑜厲聲道:“你在威脅朕?你還有著前程萬里,難道都不要了嗎?!” 紀越搖頭:“我只是為了報仇?!?/br> 他油鹽不進的樣子讓元瑾瑜格外頭疼,與其他人不同,紀越孑然一身,無所畏懼。 且無所求,唯二人性命罷了。 正如紀越所言,他如果拼著要殺元英睿和紀茹雪,沒人能攔得住。 因為紀越不打算活著離開,他將會拼盡全力,只要能讓這二人償命。 可惜了,紀越心里微微嘆息,本想押著他們去你們墳前的。倒也無礙,我知道,你們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