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王[甜文]_分節閱讀_86
柯溯樂呵呵地陪關瓚吃飯,一邊叮囑他給晚飯留肚子,一邊又不停往他餐盤里夾菜。老爺子體貼熱情,一門心思都撲在自己身上,饒是關瓚心情再差也不得不緩和過來,臉上終于有了笑意。 飯沒多吃,等兩人都放下筷子,菲傭們動作利索地將碗碟撤下,換了熱茶點心上桌。 柯溯等關瓚好些天了,肚子里有說不完的話,從維也納的演出聊起,然后又說到了學校和未來規劃。這爺孫倆聊天別人向來插不上嘴,尤其是“沒干正行”的柯二少爺,但還得陪著,因為雖然聊天時柯溯會自動屏蔽兒子,可只要柯謹睿表露出撤的意圖,老爺子立馬就能發現,然后一個眼神再讓柯總原封不動地坐回去。 下午五點,柯謹熙也回來了,一家團圓。 柯家的兩位子女都沒結婚,關瓚是家里唯一的小輩,三代同堂,自然最受寵愛。 餐桌上柯溯替小徒弟要紅包,關瓚沒成年時都沒收到過這種東西,沒想到成年以后反倒給補上了??轮斘鹾涂轮旑A私饫蠣斪拥钠?,紅包早就準備好了,而且為了防止對方念叨都封得很厚實,給了個整數。 關瓚收柯謹睿的錢沒什么障礙,拿柯謹熙那份就很別扭。 柯小姐看得出他想推脫,于是先一步開口,輕描淡寫道:“怎么,我跟謹睿還要差別對待,小師弟可是夠偏心的,竟然不親我這個師姐?” 一句話說得滴水不漏,明里全是能灌進柯溯耳朵里的,但挨不住關瓚心虛,怎么聽怎么覺得柯謹熙這是在暗里調侃兩人的關系。越想越窘,關瓚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臉頰倒是先紅了。 柯謹睿出來解圍,拿過柯謹熙準備的紅包一看,笑著說:“姐,你是長輩,跟我給的一樣多,不合適吧?” 柯謹熙笑而不語,往親弟弟的骨碟了夾了只蝦,然后筷子一并,“咔嚓”夾斷??滦〗阈Φ溃骸按蚰阈琶??” 柯總把紅包放下了,剝去蝦殼,又把那只斷成兩截的蝦放進關瓚碗里,游刃有余地回:“行吧,趕明兒我替您補上?!?/br> 關瓚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晚餐以后,幾人改坐到客廳看春晚。 柯溯一年只熬這一回夜,但也撐不了太久,十點多鐘就困得不行了。 等不到零點倒計時,張媽去把夜里那頓餃子下了。 老爺子象征性吃了兩個餃子便放了碗筷,從外套口袋里拿了只紅包遞給小徒弟。關瓚趕緊放下手頭的東西去接,柯溯被徐振東扶著站起來,對他說:“謹熙給你找了個鋼琴老師,開學以后開始教,每周三次,好好學?!?/br> 關瓚看向柯謹熙,道:“謝謝師姐?!闭f完趕緊起來去扶柯溯,“我送您回去吧?!?/br> 等柯溯睡下,關瓚重新返回客廳。 剩下兩人對春晚的興致不高,電視已經關了。明天開始給柯溯拜年的人會陸續登門,徐振東交代菲傭們做晚間掃除,再去倉庫搬了幾盆蘭花布置客廳。這些不需要少爺小姐動手,繼續留下只會礙事,關瓚見兩人過來也就沒再往外走,跟他們一起回到二樓。 上去以后,關瓚短暫遲疑了幾秒,覺得回來住還是要知道收斂,很正直地就要往自己房間走。 柯謹熙看著他無甚明顯地彎了彎嘴角,似笑非笑地說:“老爺子都睡了就別再矜持了,該去哪兒去哪兒吧?!?/br> 關瓚一愣,片刻后反應過來,臉頰登時紅了。 柯謹睿道:“我都不知道我姐竟然對我這么好?” 柯謹熙聞言瞪了他一眼,說:“姐這不是對你好,是等著看你這兔崽子被老爺子打斷腿呢?!?/br> “不至于吧?”柯謹睿笑道,“他那么疼瓚瓚,為這事還能跟他生氣么?” 柯謹熙一哂:“你也知道老爺子疼的是關瓚不是你,所以肯定不跟他置氣,那就只能把火撒你身上了呀?!?/br> 柯謹睿:“……” “別睡太晚,”柯謹熙道,“這些天上門的人多,沒你們睡懶覺的時間?!?/br> 說完,大小姐隨手點煙,踩著高跟鞋走了。 柯謹睿帶關瓚回自己房間,邊進門邊把柯溯給他的紅包遞過去。 那只紅包很薄,一摸就知道里面沒放錢,但搖晃起來有動靜,應該是什么細碎的物件。關瓚撕開信封把東西倒出來,很驚訝地發現里面竟然裝了一副玳瑁甲片。這副指甲不是新的,邊角圓潤,表面不再透亮,一看就知道有年頭了。而且右手拇指那枚的內側被磨出了波浪紋,關瓚對這種情況很熟悉,是因為掃搖時姿勢不夠標準,導致甲片側鋒彈撥琴弦,所以才會出現類似的磨損。 看來原主人跟他是一個毛病。 柯溯送過他一本舊琴譜,現在又送了一副舊甲片。 這些物品對于演奏者來說很私人,雖然簡陋,但更有紀念價值,很多人即便換下來也愿意留下收藏。關瓚隱約猜到柯溯對他可能有種愛屋及烏的感情,這在很多方面都有體現,或許就是源自那位沒見過面的小師兄。關瓚不是個占有欲很強的人,看待這類情感轉移的問題比較客觀,不僅不覺得難以接受,反而會感到慶幸。 他們的相似對于他來說何其幸運,可以說是間接改變了他的人生。 至少在關瓚看來是這樣的。 他并不介意活成別人的影子,不介意柯溯在教授他時偶爾的出神或是叫錯名字,贈送琴譜和甲片這兩件舊物其實就是柯溯意愿的表達,所有人都以為老爺子疼小徒弟,只有關瓚清楚,真正被柯溯寵愛的那個人并不是他。然而對關瓚來說,現在的一切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知足了。 眼下時間還早,睡覺不符合兩個人的生物鐘。 隨著午夜臨近,遠處的煙火聲逐漸密集。 老宅的別墅由于建在山上,為了防止山火所以附近都是禁燃區,可優點就在于地勢夠高,遠觀視野開闊,很適合欣賞夜景。北京前幾年全城禁放,后來政府解禁,整座城都瘋了,零點一到辭舊迎新,北京城上空會跟炸開鍋一樣熱鬧。 關瓚還是有小孩的天性,小時候沒人帶他做這些事,他就養成了看別人做的習慣。 今年也不例外。 郊區入夜以后氣溫能跌破零下十度,關瓚只穿了件高領毛衣就去了陽臺??轮旑乃軟?,于是從衣柜里取了件自己的外套送出去給關瓚披上,然后留下來陪著他看。 西山寂靜,夜色仿佛也比市里的更加深沉。 關瓚凍得鼻尖通紅,呼吸間全是雪白的哈氣,可眼睛明亮,溢滿了澄澈干凈的笑。他凍得微微發抖,手指冰涼,柯謹睿就從后面抱著他,再把小家伙的手焐進掌心暖著。 “這么喜歡么?”兩人身高落差,柯謹睿略微低頭,正好可以吻到關瓚的耳朵尖。 關瓚哆哆嗦嗦地點頭,說:“我這人可貪心了,但凡是沒有的,我都喜歡?!?/br> “那趕明兒找個地方帶你放?!笨轮旑5?,“你沒有的,我都能給你?!?/br> 關瓚側頭看向他,還沒開口,柯謹睿的吻先落下來,淺嘗撤止,沒有深入。 關瓚笑得眼睛彎起來:“那說定了,我可是會當真的?!?/br>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柯謹睿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