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替你妹的身_分節閱讀_4
這情況持續了整整三年,蘇懷瑾十八歲時,那部已經持續耗了七八年的大書才終于修成,主持工作的那位大儒直接告老還鄉,剩下人也都各自領賞,蘇懷瑾自是不會被落下,小皇帝直接破格封了詹事府左中允兼侍講學士——其實說是詹事府,可別說太子了,這年也是十八歲的皇帝連皇后都還沒有影子,滿朝老臣們急得嘴角冒泡,但皇帝陛下就跟頭倔驢子似的犟著不娶妻,他們總不能把皇上綁起來塞進洞房吧? 不過有沒有太子都不影響蘇懷瑾這次升遷表露出來的信息——誰都知道這職位是為了給將來的哪個位子鍍金添履歷,而且侍講學士按例每月入宮伴駕,這是打造天子近臣的節奏。 就在同一年,安王被派去西北賑災,走了三個月,回來以后就變得魂不守舍,時常在小聚時直愣愣地盯著蘇懷瑾發呆,把蘇懷瑾看得渾身發毛。 三年過去,他跟周瀾已經私交甚篤,雖還不至于有多親近,但也絕不是一般同僚間能有的感情。 所以周瀾表現得不正常,他也就直接問了。 后來蘇懷瑾無數次后悔自己的這個舉動,他時常會忍不住想,若是當年他不主動去戳破那層窗戶紙,周瀾會不會慢慢想通,消磨掉那些禁忌的感情,會不會……后來長達五年的尷尬與隔閡就都不會發生。 當然,現在他已經不會這么想了。 “為什么,”開口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艱難,蘇懷瑾望著定定站在外面的周瀾,發現自己的內心竟如同語氣般一絲波動也無,“子卿……不,安王殿下,這些天安靜,我在這里想了許多?!?/br> “……” “可我仍是不明白……這些年于公于私,我自問對您都無一絲怠慢,何至于您從五年前便開始以感情做籌謀,要置我于死地?” “……是我對不起你?!?/br> 周瀾啞然開口,他今天本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場決裂的準備,也早先準備了推脫的說辭,可現在對上蘇懷瑾那雙分明透徹的眼睛,滿腹的詭辯竟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蘇懷瑾靜靜等了一會兒,發現周瀾干巴巴說了那么一句時候又不打算開口了,便索性自己說了下去:“開始的時候我想,是否寧王甚至陛下要對付你,才從我這里入手?!?/br> 大周上一位皇帝陛下去得猝不及防,當今圣上是先皇唯一的嫡子,年齡卻絲毫不占優勢,雖然倚仗先皇留下的一些秘密勢力順利坐上了皇位,可早便成年領了差的兩位兄長卻一直都是壓在他頭上的烏云。 當時寧王領兵部,安王領吏部,一文一武,將整個朝野把控得嚴嚴實實,新帝根本是有勁沒處使,著實憋屈了幾年。 不過后來皇帝年歲漸長,手段也一年高過一年,反倒是寧王安王一直沒能籌措完滿真的造反,他們的勢力被不動聲色的皇帝慢慢侵蝕,到后來,便只是權勢大些的普通藩王了。 蘇懷瑾這次出事,正趕上安王拖不下去了被勒令離京就藩——他已經是而立之年,過去能拿來當借口的諸多事務也在這些年間被一一解決或收回,再拖下去,恐怕皇帝就該懷疑他有不臣之心了。 蘇懷瑾也是隱約意識到什么,一開始才會想到是不是寧王或皇帝要對安王下手,才會給自己栽上那么件莫須有的罪名,遭遇這么一場厄運。 畢竟……周瀾對他明目張膽的傾慕和追求,前些日子暴露后可謂是鬧得滿城風雨。 可這不過是急切之下的胡思亂想,這些天他一個人被丟在這天牢,除過開始吃了些苦頭,后來也便沒人再來管他,他一個人每日里靜靜待著,把這些年沒空去想的事情捋過一遍,才發現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恐怕從始至終,就是周瀾。 跳出過去對于無法回應甚至需要疏遠好友所帶來的愧疚打造的樊籠,他能夠更清醒地看待那些事,以他的聰明,自然能發現樁樁件件當中無法消除的疑點。 “……陛下很信任我,況且以你現在的實力,他若要對付你大可不必如此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蘇懷瑾嘆了口氣,暗恨自己先前怎么就從未發現過,周瀾是這樣一個懦弱而沒有擔當的男人,都到了這樣的時候,居然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至于寧王,他的手還伸不到這么長?!?/br> 周瀾張了張嘴,往日里低沉好聽的聲音變得很是沙?。骸拔覐奈础X得能一直瞞過你,鳳洲,你相信我——”他急切地向前踏了幾步,不顧地面骯臟跪坐下來,試圖穿過欄桿去握里面的蘇懷瑾的手,“我開始時……真的沒有刻意接近欺騙你,我是真心與你相交,只是、只是……” 蘇懷瑾側身躲開他,冷笑一聲:“你何德何能要與我相交?殿下,我蘇鳳洲別的不說,所交盡是雅客鴻儒,更從不屑攀援富貴、諂媚于上,你是文名可傳天下,還是賢德自比春申孟嘗?張口便是真心相交,倒要看我稀不稀罕一個權傾朝野的安王!” “你……” “你敢說不是擅揣上意才與我刻意拉攏交好?安王府中那些珍藏的典籍連陛下都沒想過能讓殿下盡數拿出來,在下真是惶恐之至?!?/br> 這些東西他不是看不破,只是過去安王從未表露不臣之心,他只以為對方是想求個明哲保身,相處起來又不討厭,便也順勢而為。 那之后……倒是被周瀾拿捏住了他的弱點,不論他到底因何表露出那么一副追求的意態,卻當真給他帶來些惶然無措外的無奈與愧疚,以至于被蒙蔽了雙眼。 “現在我只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么?”蘇懷瑾終于輕輕皺起了眉頭,他想了這么久,這是唯一無論如何都想不透的東西,“我自問有幾分識人之能,你與寧王不同,確實不是能孤注一擲謀反的人物……因何要如此害我?整整五年,您也真裝得辛苦了?!?/br> “……”周瀾板著一張臉,被他上面那番話氣得面色有些發青,伸進欄桿里的手握成了拳頭,眼中也終于泄露出幾絲陰鷙。 蘇懷瑾嘲諷地看著他——安王一向自視甚高,這樣把他的面子放到地上去踩,也難怪他惱羞成怒,想來若不是中間有欄桿相隔,難保他不會趁人之危做出什么事來。 畢竟對他人品的卑劣程度,現在蘇懷瑾已經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推測了。 相比之下,蘇懷瑾卻益發從容,既不顯得急躁,也沒有了尋常人被信任的朋友從背后插一刀時候的驚怒怨恨:“我們是有仇,還是有怨,難不成在下無知擋了您的路,還是當真走了眼……您如寧王一般想犯上作亂,因此籌謀鏟除天子近臣?” “他是為了我?!?/br> 平時除了一天一次來送飯的獄卒從來都寂靜無聲的廊道今天第三次傳來陌生的腳步聲,燭火明滅之間,一張蘇懷瑾再熟悉不過的面孔從陰影中浮現出來。 ——他時常能夠從鏡子里看到的面孔。 蘇懷瑾握緊了拳頭,心間又隱約傳來熟悉的抽痛,他得用全部意志力僵直著身體,才不至于被突如其來的疼痛襲擊地彎下腰去。 “他是為了我,”蘇若瑜從陰影里走出來,面上浮現出一抹輕笑,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哥哥?!?/br> 第4章 浮生悔一夢(4) 一個月前,京城里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 事件本身不過是一場普通的殺人案,玉硯閣里那位文采風流、頗受達官貴人追捧的名妓晏依依,被發現死在了自己的閨房里。 這些個所謂名妓,其實不過是官老爺們閑來無事的時候調笑的玩物,所以即使晏依依被稱作京城第一花魁,平日里也是“鈿頭銀篦擊節碎”的眾星捧月的排場,但在權貴遍地走的皇城里,她的死還真翻不出什么太大的浪花。 除了幾家紈绔哭天喊地地叫嚷著鬧到兵馬司那兒要求嚴辦,誰都沒把這種每天都發生在角角落落的不知情殺還是仇殺太當回事兒。 可當衙役們將玉硯閣一圍,把晏依依房里的東西一件不落地搬出來準備帶回去詳查的時候,剛巧閑來無事在旁邊看著的兵馬司指揮冷汗刷地就下來了。 在京城的官場上,你辦事能力可以稍遜,但眼力見兒是一點兒都不能少的,這位趙指揮只打眼一看,便看出那晏依依尸體緊緊拽在手中的,分明就是權傾朝野的安王時常隨身攜帶的玉佩。 五成兵馬司雖說是管著京城治安,可其實受各方面挾制受得厲害,他這個指揮平時也就是做點抓捕盜賊處理平民仇殺之類的小事,一旦涉及到上位大人們的時候,那純粹就是一尊擺在那里好看的泥菩薩,什么用都不頂。 安王……那是他有資格動的嗎。 趙指揮倒不至于覺得真是安王和這次謀殺有什么關系——像那樣的大人物,若想要了這么一個風塵女子的性命,完全有能力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若說會在慌亂之中把自己隨身的玉佩留下,那未免太扯了點。 但毫無疑問的,安王肯定是被牽扯了進來——那么不管他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這個案件也完全是他不能夠觸碰的存在。 趙指揮想了想,便交代在場的衙役管好口風,當晚秘密求見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