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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板嘛,很有錢的,說要給學校捐一百臺空調,就換他兒子一個入學的機會。我沒答應,我怎么能答應呢,能考進山海中學的都是你們這個水平的,我怎么能為了一百臺空調,就放低我們的入學標準呢!” 陳校長當時就是這么跟班里同學講的,邊說邊擦汗,邊擦汗邊自豪??蛇€要在學校待到七月中下旬的同學們都要熱化了,當著陳校長的面不敢太造次,當著孟嘉臘,還是敢抱怨的。 “說真的,只要有空調,別說七月份,整個暑假都待學校我也OK,不然太難熬了,太難熬了?!?/br> “有多難熬?”孟嘉臘叫那個男生的名字,把他也叫上講臺,讓他改講義上的錯誤,“你們啊,就是太年輕,血氣方剛,所以浮躁。不能浮躁啊同學們,你們要時刻記著你們是尖子二班的一員,你們做出表率和榜樣,普通班的心也就靜下來了?!?/br> “怎么靜啊,下個星期天晚上就是校慶,大家的心早就野了?!?/br> “那你給我上來改錯題,我幫你收收心?!?/br> 全班同學又笑,但笑完也都低下頭,就怕自己是下一個被叫到的。他們高中入學的這一年,山海市教育局的領導班子剛換,開始嚴抓陽光教育政策,為了減負和公平,從小學到高中都禁止補課和分尖子班。但山海中學是省一級重點中學,敢跟教育局正面剛。不讓分尖子班,校長愣是搞出個競賽班的概念,在高一那年暑假挑出兩個班的尖子生。暑假不能組織補課,校長就把校慶放在了七月中旬,孩子們假期還在學校就不叫補課了,而是為校慶的文藝匯演做準備,勞逸結合,文體兩開花。 “今天是幾號?”夏清澤問楊騁。 “六號?!睏铗G從抽屜里偷偷拿出手機,點亮屏幕后肯定道,“七月六號,星期一?!?/br> 夏清澤“嗯”聲,往第三排最左側看去,那里有個空位。他第一反應是出教室找人,可他剛要站起身,前門門口就晃進一個身影,那個穿校服的少年低垂著頭無精打采,裸露的手臂上還有未干的水漬。他太恍惚了,撞上了背對講臺改錯的一個同學,他們兩個都愣著,直到孟嘉臘抽出一張講義,“啪”的拍在講臺另一側,說:“江潯?!?/br> 江潯肩膀一聳,像是小松鼠一樣把雙手收到胸前,挪著步子走到孟嘉臘旁邊。夏清澤注意到他手腕上有鐲子也有紅繩,也看清了他水痕未干的臉。 “去洗臉了?這么熱?”孟嘉臘口頭禪似地問,“這么浮躁?” 江潯迅速搖頭,就是在夢境里,他面對孟嘉臘也不敢浮躁。 “那大題怎么錯這么多?”孟嘉臘指著倒數第二道大題,問,“這個帶電粒子到底什么電荷?” 江潯看到自己寫正電荷錯了,就小聲的:“負電荷?!?/br> “對啊,負電荷啊,全班就你寫正電荷。第一小題就錯了,你后面辛辛苦苦全寫出來,也全錯啊,14分扣光。還有最后一道大題,你什么意思?不會寫就空著了?這要是高考,你也空著?不掙扎一下????” 孟嘉臘越說語速越快,手往講義上一拍并扭過身,上上下下地打量江潯,說:“我曾(真)的是要從(重)心愣(認)斯(識)你了啊江潯,你這是帶頭浮躁?!?/br> 江潯放在胸口的手指搓到一塊兒,顯然是很緊張。孟嘉臘也訓夠了,讓他站到靠窗處及腰高的書包柜前改,然后再叫其他有錯誤的上來訂正,答案全寫對后才能回去。 夏清澤是少數幾個沒上講臺的,他遠遠看著江潯一籌莫展,左手一會兒握拳右手又豎起大拇指,焦頭爛額地沒寫下一個字,就帶了支自動筆,走到他左側打開自己的那個書包柜,從里面隨便拿出本書。江潯低著頭,神色緊張,等他走近站到自己邊上,還避嫌似地收了收胳膊。夏清澤沒江潯那么扭捏,用身子做遮擋抓住他的手腕,定定地看著那朵三瓣有顏色,另一瓣透明的花型吊墜。江潯這次沒掙扎了,眼睛眨得飛快,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q=i2rt?!毕那鍧伤砷_他的手,說。 “哈?”江潯抬起頭,茫然又錯愕地看著他,沒聽懂。 “最后一道題的公式?!毕那鍧奢p聲說著,扭頭看向講臺,見孟嘉臘剛好被其他圍著講臺改錯的同學擋住,迅速在江潯講義上所有紅叉旁邊寫上正確答案和解題公式,江潯只需要把數據套進去就成。江潯看著自動筆留下的痕跡,呆呆地沒動手里的水筆。夏清澤又扭頭看了看講臺,都要催他了,江潯說:“你居然沒變成夏笨?!?/br> “嗯?”這次換夏清澤沒聽懂。 “就是……”江潯發出靈魂拷問,“就是我進夢境后連氯化鈉是不是電解質都忘光了,你居然連焦耳定律都能張口就來?!?/br> 他百思不得其解,終于把頭抬起來了,瞥著眉怒著嘴,兩頰含著氣,氣鼓鼓的還挺可愛。 第19章 你高中時候的模樣 在整個教室氣氛緊張到大沉默里,江潯和夏清澤陷入了他們微妙的小沉默。江潯太久沒碰過算術題了,手指頭都要用上了,夏清澤好人做到底,又幫他寫上最后的答案。 此刻還有小半個班的同學圍著講臺和書包柜改錯題,孟嘉臘也依舊被擋著,江潯就沒馬上把講義交給孟嘉臘看,而是瞅著沒離開的夏清澤,問:“你就一點也不慌嗎?” “我要是大喊大叫說我是穿越過來的,你覺得會有人信我嗎?”夏清澤冷靜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