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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樣才能跟我回去?”夏清澤越來越焦躁,急不擇言道,“好,我知道你還喜歡我了,我現在都知道了,我們——”他舔了舔唇,“我們在一塊兒都成,你先上來成不成?” “……你說什么?”江潯停下了腳步,面對著夏清澤,“你為什么要這么說?” 夏清澤看著江潯,那個不肯上岸的少年眼里滿是受傷,從未有過的受傷。 “你對我硬得起來嗎?”江潯問夏清澤。 夏清澤斷然無法回答這個極其尷尬又露骨的問題,只能沉默。 而這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是啊,你不是同性戀,以前不是,以后不是,現在更不是。你這么承諾,是可憐我還是惡心你自己?”他的聲音隨海風飄到夏清澤耳邊,一字一句都清晰無比。 “我不是這個意思,”夏清澤解釋著,可他也知道有些情緒的失控已然無法避免,不管是他的還是江潯的。 “我知道沒有回應是什么感覺,我知道?!彼土说皖^,看到了就要涌到腳邊的海水,沒后退,用談判的語氣繼續道,“我也知道求而不得的執念放不下會念念不忘,我不希望——” “可我對你念念不忘……”江潯輕輕地打斷。 “……我是你念念不忘,可我從來沒求過回應?!?/br> 極短暫的沉默里,再一次涌上的海水打濕了夏清澤的褲腳。 “你先回去吧,”江潯小著聲,繼續在漫到小腿肚的海水里走,“我一個人再——” 他短促地“啊”了一聲。夏清澤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江潯不小心踩到退潮時游客挖出的泥坑,沒站穩,雙膝都彎下跌入潮水。 那海水不深,一點都不深,江潯就算跌個四腳朝天,也頂多是嗆幾口海水,很快就能爬起來??上那鍧捎X得自己整個心都被揪死了,在那個身影出現搖晃的瞬間,他就踩進海水,在江潯徹底跌下前伸出了手。 江潯抓住了,可撲打而來的潮水讓兩人都重心不穩,連帶著夏清澤也扎了進去。鼻腔里涌入咸澀的海水,他閉上眼摸索著爬起身,從始至終都緊緊抓住江潯的左手手腕,那里有一個銀鐲,和系著花朵吊墜的紅繩。 他的手突然一空。 同時他睜開眼,整個身子都輕輕一抖。他坐直的同時又瞇上了眼,是一時沒能適應光線,再徹底睜開,他眼前全是奮筆疾書的白襯衫。 他吐出一口氣,后背也撞上座椅靠背。他抬眼,六個電風扇正以最快速度旋轉,再環顧四周,窗外的月夜杯竹林遮擋,對面的教學樓也燈火通明。 “怎么了?” 有人輕拍他的肩,夏清澤扭頭,看到了一臉迷惑的楊騁。他胸牌上的?;帐羌t色的,夏清澤低頭,看到自己校服左胸上窄長的名牌,再看向隔了一張空桌同坐在最后一排的楊騁,說:“沒什么?!?/br> “噢……”楊騁皺了皺眉,還想問什么的,眼皮突然一抬,就迅速坐端正低下頭看正在寫的卷子,也沒動筆,就是最大限度的避免和剛才進教室的人有眼神接觸。夏清澤往門口看過去,孟嘉臘抱著一疊答題紙走到講臺桌前,扶了扶腰帶后再坐下。 “張宇?!泵霞闻D放在講臺上的雙手交叉著,低眼念講義上的名字。被點名的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男生立即起身,他最旁邊的男生給他讓道,也起身的同時他們短暫的四目相對,一個憋著笑,另一個故作驚悚狀。但那夸張的面部表情只維持了一秒,等站在孟嘉臘旁邊了,他又是乖乖的尖子班好學生。 “張宇啊,”孟嘉臘沉著一口氣,問,“楞次定律到底要用哪只手?” “右手?!睆堄畲?。 “到底哪只手?”孟嘉臘突然一詰問,整得張宇一懵。 “……右手?!睆堄钸t疑了一兩秒。 “對啊,右手,你猶豫什么呢?”孟嘉臘手里的紅筆抵在一道選擇題的選項上,“你做這道題的時候是不是也猶豫了,楞次定律用右手有什么好猶豫的,安培定律才左手啊,這么明顯的錯誤你都看不出來嗎?你后面全對,錯了這么一道送分的選擇題,你說可不可惜?” “可惜?!睆堄畈桓也豢上?。 “拿回去吧?!泵霞闻D說完,轉向整個班級,厲聲道,“我知道你們怎么想。這么熱的天還待在學校里補課,你們不樂意,有情緒,人也浮躁??赡銈兛纯催@次全是聯考的成績和排名,你們再掂量掂量,估摸一下自己可能的全省排名,再看看時間——”他往黑板左上角一指,“離高考就三百多天了,你們現在不努力,什么時候努力?” “可是老師,真的熱啊,腦子都熱得更灌了漿糊似的,怎么學啊?!闭f話的是趙陽。他父母都是山海中學的老師,跟孟嘉臘也熟,有這層關系,他自然敢當著全班人接孟加拉的話。 “那你們跟校長反映,明天第一節 就是化學,你們跟陳老師說?!?/br> “說過了啊,”趙陽苦大仇深著一張臉,“我們每次問陳校長什么時候裝空調,陳校長都說馬上,再馬上,馬上馬上。誒喲,我要是陳校長,我分分鐘給那個大老板的兒子開后門?!?/br> 全班哄堂大笑,夏清澤也輕笑了一聲。山海高中的行政高層都是有教學任務的,就算是一校之長陳旗,這么多年也不忘老本行化學。前幾天上課,學生們都熱到無精打采,他也襯衫濕透,就講了幾句題外話給大家加油打氣。他這個校長已經當了快二十年了,和什么人打過交道,某一年中考結束后,一個大老板的兒子分數不夠山海中學投檔線,就私下聯系他,希望陳校長能開個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