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_分節閱讀_104
高衡笑了下:“三十三兩三?!?/br> 伙計起身,低聲道:“哪邊的消息?” 高衡小聲極快道:“有人盯上這里了,先撤三日,再等命令?!?/br> 伙計臉色一變:“楊晉動了?” 高衡有點懵,不知道這接頭的在說啥,但他本就是個冒牌的,多說該露餡了,便一點頭,“快動吧,遲恐生變,立刻就走,外面我來掩護?!?/br> 說著,高衡借著袖子,半遮半掩地露了下一枚令牌。 伙計目光一沉,心里的七分懷疑立刻消除了三分。 又見高衡一臉慌張緊急,一想這么個撤退兩三日的小事也耽誤不了什么,沒人會用這來搞他,寧信其有不信其無,他可不想拿命賭一把。 心念電轉之間,當下便點了頭,快速收拾,從后門匆匆跑了。 高衡也沒好奇地多轉轉,狡兔三窟,這里不會有什么重要消息,便也從后門出去,又藏進了巷子里。 不多時,顏知秋來到了裁縫店門口。 此時他雖然仍是風塵仆仆,但并沒有那般狼狽了,顯然耽誤了這么長時間,是去梳洗安頓了。 高衡心里嘿嘿笑,他早料到如此了,不然也絕不會敢冒這個險。 顏知秋算是被晉南這千峰萬仞給折騰慘了,但知情況緊急,一刻也不敢耽誤,略整了下形容,便匆匆趕到此城內大晉暗部的據點。但萬萬沒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一個“歇”字! 一口氣差點上不來,顏知秋臉都氣綠了。 邊境要塞,如此緊要的一處情報據點,居然還敢玩忽職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顏知秋轉身欲走,卻又不甘心,上前拍門。 高衡看到此,正樂著呢,卻忽然見那緊閉的門一開,一個高大的青年不耐煩地皺起眉,睡眼惺忪,冷淡地往外一瞥,“大正午的,你不睡還不讓別人睡了?進來吧?!?/br> 顏知秋氣得冷笑連連,一腳踹門就進。 高衡離著老遠就認出來了顧宴那張冷臉,雖然早知曉他尾隨自己在后,隱在暗處為兩頭傳遞消息,但許久時日未見,一時還有點恍惚。 眼見顏知秋進了門,高衡頓時明白顧宴要干什么了,心下著急,繞到后門便躥了進去。 一推門,顏知秋竟已跟顧宴交上了手。 高衡一看,干著急,手上沒家伙,抄起一把椅子來咣咣咣就砸了下去。 “卑鄙!” 顏知秋被顧宴牽制,一時真沒防備這個進門就發呆的面具怪。匆忙之下躲了一下,卻沒躲過后面的許多下。其中一下好巧不巧砸到了顏知秋在歸途中的傷處,他一時吃痛,身軀傾斜。 顧宴哪會放過這等機會,短刃斜刺,抹向顏知秋的喉間。 顏知秋大駭,向旁一躲,卻聽“咣”地一聲,頭暈目眩,整個人渾身一震,栽倒在地。而顧宴的短刃也正好接上,鮮血噴出。 高衡舉著椅子都快哭了:“我的好大哥!你怎么說動手就動手?不對……你都沒說!這可是顏知秋……朱昆的心腹,出現在此地必然有要事,抓個活的還能……” 顧宴甩了甩短刃上的血,直接掏出封信函遞給高衡,“這便是他身上帶的消息。比他慢一步,我在南越境內截住,緊趕慢趕,追他到這里,必要殺他?!?/br> 高衡接了信,這才注意到顧宴的狼狽也就比起顏知秋好那么一點,而且等他脫了一件伙計的外袍,里面的衣裳都是暗紅色的血跡,顯然一路艱險萬分,只為搶在顏知秋前頭。而且兩人顯然都不可能走關塞兵路,只能遠路繞深山,更是折磨人。 “等會去客棧,你好好睡一覺……”高衡有點心疼,邊拆了信邊道,“你不是一直跟著我嗎?怎會回了南越那邊,可是有……” 他的聲音一頓,跟被人掐滅了一般,僵在了喉嚨里。 手哆嗦著將信舉到窗前光下,瞪大了眼睛反反復復看了七八遍,高衡才心有余悸地低叫了聲:“我的親娘個乖乖……這真的假的?” 顧宴搖搖頭,不說話。但情況顯而易見,顏知秋為此不惜舍命趕路,還一連發出多封密信,若不是他正好身有任務撞上,恐怕這信遲早就要到朱昆手上。而為此,他們這股力量,再也瞞不住了。 耗費如此多,這消息……恐怕就是真的。 “肖棋他他他他……”高衡臉色似喜似悲,“這也太……匪夷所思了。莫非世上真有轉世輪回?不對……也不是……移魂換體?借尸還魂?” 顧宴灌下半壺茶水,喉間的干渴終于被壓下去了些,他凝重道:“不論真假,我們都暴露了,你恐怕也會被懷疑攔下。事不宜遲,我們立刻返回南越?!?/br> 高衡還未從這巨大的震驚和復雜的情緒里抽身出來,但也知曉輕重緩急,當即便點頭。 兩人多年相處,配合默契,高衡很不見外地從裁縫店裹了兩個包袱,與顧宴出城,在城外找到顧宴備好的馬,疾馳而去。 事情果不出顧宴所料,還沒容天黑,整座邊城便戒嚴了。 南越朝貢隊伍居住的驛站被查了個底兒朝天,禮部參事未歸,一群人惶惶不安。 裁縫店的伙計氣得直發抖,心里卻慶幸,幸好自己中午懷疑楊晉異動,已然提前發出了指令,快馬加鞭,抄了關塞近路,想必此時,埋伏在南越邊關的晉軍已經動了。 很顯然,這位暗線直接將屎盆子扣在了楊將軍頭上。 而楊將軍全然不知這些糟心事,他撒了邪火,美滋滋地摟著小妾睡了一覺,次日一早,在小妾溫柔體貼的伺候下起床洗漱。 從銅鏡里看見小妾年輕嬌美的面容,楊晉心里便不由想起榮氏那張年老色衰的臉來。 他即將大權在握,甚至登基為帝,再也不需依靠榮家耍些陰詭之計,也不必再靠他們的文官來應付常裕祿的狗,沒了束縛,如今……也該做點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了。 想著,他拉過身后小妾的手,將人牽到身前,道:“在府上過得可還順心?” 小妾柳眉杏眼,眼波橫掃,便是一副我見猶憐之態,聞言垂首道:“將軍體恤,妾身哪有什么不順心的?” 楊晉注視著她,道:“那是王謙府上好,還是本將軍府上好?” 小妾心里惡心透了他這副深情款款的作態,當初回京從王謙府上將她搶走的是他,此刻來裝好人的又是他。真以為他是朵花了不成,還人見人愛?雖說不過是從一個臭男人,到另一個臭男人身邊,但王謙至少不是個這般惡心人的偽君子。 但小妾自認不過是個下賤命,心里煩,面上卻笑得柔情蜜意:“自然是將軍府上。將軍待我情深意切,妾身愛慕將軍,卻從未想過能有今日……” 楊晉大笑,攬著人親熱了一番,又道:“不必在意西苑那瘋女人,再過些時日,我便處置了她,你且安心住著?!闭f完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