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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說給男人聽的很多很多,但他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直到男人將重新送上來的飯菜挖進勺子里,抵到他的唇邊,他才發出了一個短促的音節:“……不?!?/br> 陳景煥被他氣得發顫,他喘著粗氣,就像是打斗中落敗了的獅子,雖然爭斗失敗,卻不肯放下他的執念。 男人翻身跨坐在易澄身上,逼著他向后仰去,泛著銀光的勺子抵在男孩的兩唇之間,雙手被陳景煥用空出來的左手鉗在身后,動彈不得。 “今天你怎么樣都得給我吃飯?!蹦腥税l了狠,抵在男孩嘴唇中間的勺子用了用力。 易澄緊咬著牙關不吭一聲,眼神堅決。 他就像是一條彈簧,陳景煥越是強硬,他反彈的越是厲害。易澄也覺得神奇,自己在這種時候,竟然還在思考,是不是遲到的叛逆期終于造訪他了,讓他能有這么大的勇氣一再對陳景煥說不。 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陳景煥正在氣頭上,忽然看到男孩嘴角露出的笑意,一股火從心底就竄了上來,他在害怕,也在憤怒??删科湓?,這兩種情緒來得十分突兀,他幾度在腦海中浮現出更加暴力的手段。 僅剩的理智讓他選擇了對易澄傷害最小的一種,他不想傷害他的玫瑰,就算這玫瑰上長出來的刺已經將他也刺得鮮血淋淋。 他順手抽下了自己的皮帶,將易澄的兩只手向后綁住,然后用騰出來的手捏住了男孩的下頜,卡在下巴上,男孩被迫張開了嘴。 一口米飯被送進他的嘴里,他嘗不出味道。 “嚼?!标惥盁ù蚨ㄖ饕?,他不許易澄再這樣對待他自己的身體。 易澄差點被嗆到,紅了眼眶偏頭將嘴巴里面的食物全都吐到了一旁的地上,嘴唇周圍沾著唾液,泛著一層水光,他泛紅的眼卻仍舊倔強地盯著陳景煥,告訴他自己做這件事的決心。 當陳景煥轉身離開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收獲了這場戰役的勝利,卻沒想到,在短暫的沉睡之后,迎接他的就是一場噩夢…… 當帶著白色醫用手套的男人掰開他的嘴的時候,易澄眼里只剩驚恐,他嗚嗚的從嗓子里發出幾聲哀鳴,難以置信地看向一旁安靜站立的陳景煥。易澄想,他到底還是低估了男人可以施加在他身上的辦法。 冰冷的導管從他的口腔里面**,食道由于刺激條件反**行收縮,強烈的反胃感讓他難過得立刻就后悔自己和男人作對的決定。 為了防止他亂動,手腳和脖子都被固定住,他躺在那里,目光越過醫生直接落在了陳景煥的臉上,帶著不甘,帶著討好和一些些期許。 那男人應了他的期許,踱步過來,摸了摸他的頭發,溫柔地讓他想要落淚:“乖,你生病了,你需要好好吃飯,然后打起精神來?!?/br> 第61章 食物入胃,本來應該是飽腹感,吃東西這件事本身,應該也是令人愉悅的。 可是,當那些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味道、什么成分的流食通過細長的導管進入胃部時,剩下的只有一種冰冷的觸感,像是一月寒天凍結出來的冰棱扎入心臟,鈍痛。男孩抬眼望著陳景煥,看著他沉靜的面孔,他曾無數次在心底描摹過男人的五官,每一分每一寸,都已經被他印在心底。 但他看上去卻那么陌生。 雖然已經提前吸入過麻藥,但是喉嚨里還是一陣酸脹。他放棄了掙扎,任憑那個帶著口罩的醫生專業而熟練地cao作完畢之后,解開了他身上的所有束縛,易澄這才把早已酸澀的嘴巴閉起來。殘余的橡膠味留在舌頭上,令人作嘔,他條件反射地向一旁干嘔,差點將剛才“吃”進去的一切都吐出來。 嘴巴里忽然被人塞了一顆草莓軟糖,酸甜的味道在口中炸裂開來,本來很普通的糖果味,在經歷過折磨之后,顯得格外誘人。 易澄緩緩咀嚼掉嘴里面的軟糖,又看了看陳景煥,最終沒忍住捂著臉失聲痛哭。 他很少在哭的時候發出聲音,早些年在劇團里面的經歷讓他明白,不是所有的眼淚都會被人吝惜,有的時候,哭出聲反而會早來一頓毒打。 可如今當著陳景煥的面,他嗚咽著哭出了聲,如一個孩童一般大哭,不是為了悲傷或者什么煩惱,只是單純地哭泣,或是為了得不到的玩具,或是為了在路上的磕絆,林林總總,都是瑣事。 瑣事積壓了太久,都在尋找一個宣泄口。 或許是他哭得太狠,就連一直平淡工作著的醫生都轉頭多看了他一眼。帶過來的器具不算太多,醫生將它們全部收拾好之后,匆匆離開房間。在他看來,雖然病人不愿意進食,采取一些強制手段也無可厚非,但這個叫陳景煥的男人也未免太強勢了一些……到底是心病,光是灌食維持生命也不可能根除。 床上的男孩哭得悲慟,靜立著的年輕設計師也從中感覺到了那種沉重,他坐到了男孩身邊,將他抱在懷里,撫拍著他的后背,低聲安慰:“別哭了,下次你好好吃飯,就不用受這個罪了?!?/br> 他總是避重就輕,總是如此。 易澄知道這根本不是吃不吃飯的問題,可他在此刻什么都不愿想,只想放空大腦,撲在陳景煥懷里大哭一通。事實上,他也這么做了。他的雙臂掛在陳景煥的脖子上,臉埋在他的肩窩,眼淚浸濕了男人的昂貴的襯衫。 他抱著帶給他整場苦難的男人,無聲地控訴他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