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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去看這疼痛的始作俑者,而在陳景煥的眼里,他卻看不到任何憐憫的痕跡——一股奇怪的火焰已經吞沒了他,男人偏執地抓住他的肩膀,雙膝跪倒在床上,盯著他,虔誠卻強勢。 “說你不會離開我?!标惥盁ǖ恼Z氣沒有留給他絲毫回絕的余地,“我可以這輩子都不結婚,不會有第二個沈雅初了?!?/br> “……可我想要一個愛人,陳景煥?!币壮慰粗季?,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他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撲進男人懷里大哭一場的沖動,顫抖的手指抓在床單上,關節發白,“你不能這么自私,真的?!?/br> “我才二十幾歲,我以為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可你卻想要我保持著圣潔直到死去?!?/br> “你不能這么自私?!币壮翁痤^來的時候,臉頰上已經全是淚水,止都止不住,“你能不能看看我,好好看看我……我是一個人,一個普通人?!彼f到最后的時候嗓音已經沙啞,男孩閉了嘴,他已經無力再和陳景煥說些什么。 “你放我走吧……” 回應他的卻只是房門合上的沉悶聲音,與此同時,將所有的亮光都關在了門外。 隨后門外傳來了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持續不斷,昂貴的裝飾品和畫作如同垃圾被男人通通掃在地上。沒有人敢去攔,整棟別墅如同被烏云壓住,傭人們一聲不敢多吭。 而外面的熱鬧仿佛都與易澄沒有關系,他拖著疲憊的雙腿,一步一步挪到窗戶邊上。 昨夜的暴雨之后,天空已然放晴。易澄原先喜歡看著窗外樹葉在陽光下閃著光的模樣,可如今這些陽光都好像變成了灰色,沒有閃光的樹,沒有晴天,沒有未來…… 他推開了窗戶,向下眺望,前院里盛開的白玫瑰純潔無比,但看在他眼里卻招搖如火,令人心生厭煩。男孩皺了皺眉,最終還是關上了窗。 他坐在飄窗上,托腮遐想,面上沒有痛苦的神色,只是一片釋然。 明年,他就讓陳景煥把底下的花圃換成紅色玫瑰……全部象征愛情,全部象征情欲。 他會撲下去,擁抱人間。 …… 如果說之前的厭食大部分是因為生了病的緣故,實在沒有胃口。那么現如今的絕食就是單純出自主觀的想法,他對著上來送飯的傭人放話表示,除非陳景煥放他走,否則他拒絕再多吃陳家一粒米。 女傭顫顫巍巍不敢把原話復述給那個男人,之前陳景煥發狠的樣子將在別墅里工作的人都嚇到了,甚至有個新來沒多久的小保潔第二天就提出了辭職。 這男人太陰晴不定,真惹怒了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您多少吃點?!?/br> “我不餓?!?/br> 飯菜已經來來回回熱了三四次,從上午熱到了中午,再不吃,她真怕這個輕的跟紙片似的男孩倒在她面前。 易澄嘴上說著不餓,實際上卻在忍受著胃部傳來的刺痛。他已經快要一天沒有吃飯了,本來消化系統就脆弱,現在,整個肚子叫囂得仿佛要扭成一團。 飯菜的香味一陣陣鉆進來了他的鼻腔里,讓他一陣煩躁。 “拿走?!?/br> 女傭猶猶豫豫端著餐盤站在他面前,還想再勸勸。 “我說,拿走!”易澄揮了揮胳膊,餐盤飛出去,瓷制的小碗摔在地上碎裂成片,一片碎瓷片劃過易澄的虎口,男孩一愣。 虎口被劃過的地方很快變成了一條細細的血絲,鮮紅的小血滴從里面冒出來,易澄對著它發了會呆,隨后把手指張開,露出虎口的位置,放在嘴邊緩慢舔舐。 女傭手忙腳亂收拾著殘局,也不知道陳先生現在是在別墅的哪個位置,如果是在畫室里還好,如果讓他聽到了房間里的動靜…… 就在她還沒來得及將碎片收拾干凈時,房門被猛地打開……那人走了進來。 易澄沒有看他,嘴巴仍舊含著自己的手,仿佛一只受傷的小獸,一個人舔舐著流血的傷口。 “他有多久沒吃飯了?”陳景煥的聲音聽不出波瀾。 女傭三兩下將地上的碎片撿進垃圾桶里,聽到陳景煥的話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一,一天?!彼卮鹜?,有些擔憂地瞥了男孩一眼,她怕男人壓不住怒火傷害到他。 “去讓廚房再熱一份飯菜送上來?!?/br> 伴隨女傭匆匆離開的腳步,易澄的手被陳景煥大力捏在了手里,傷口處被驀地擠壓,痛得他倒抽一口氣。 可他還是倔強地低著頭,視陳景煥為空氣。 “絕食?”男人咬著牙問他,“就因為我不放你走嗎?你就這么饑渴,非要找個男人來zuoai嗎?”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為什么不愿意一直乖乖待在我身邊呢?” 陳景煥每說一句話,易澄的臉就白上一分,他知道陳景煥這幾天一直在氣頭上,說出來的話也是氣話。 就算他都明白,可這字句還是如同剔骨的刀,一下一下,將他本就沒剩多少的靈魂蠶食。 他想說,自己沒有……這和zuoai沒有關系,他只是不能忍受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他只是不能忍受陳景煥將他當做神靈一樣的供奉,他只是在男人為他構建起的心牢里迷了路,他只是…… 他只是累了。 他想回去了,落入塵埃中,等待一場人間的煙火將他救贖,或是死亡,或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