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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澄?!彼斏鞯鼗卮?。 艾文總算從他嘴里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嘿嘿笑了兩聲,伸手就想要搭在男孩的肩膀上:“跟我走吧,我帶你過去?!?/br> 易澄在他的手觸碰到他的時候顫抖了一下,他退到一邊去,連忙對他道謝:“謝謝你?!?/br> “這點小事,有什么可謝的?!?/br> 霍爾教授的琴房就在這一層的盡頭,艾文將他送到了門口:“我還約了同學打球,先走一步?!?/br> 易澄怎么都沒想到陳景煥給他找的教授竟然是個外國老頭,他蓄著一把花白的胡須,身材精瘦,穿著老式的藍白格子襯衫和卡其色西裝褲。他實在不像是所謂的鋼琴家,更像是從某個工科專業走出來的老教授。 不過,霍爾教授一開口卻是中文:“你就是易澄?”他的發音實在是令人難以恭維,蹩腳又拗口,不過好在對于易澄來說,仔細聽還是能聽懂,總比讓他費解的英文來的實在。 如果說,俞桓作為一個老師,給易澄的感覺是親切而儒雅,那么霍爾教授顯然與他有非常大的不同。他讓易澄給他演奏一首曲子,卻又在他演奏到一半的時候叫了停:“停下來,你彈得這是什么?!”他大聲發問,震得他胡須都幾乎在上下抖動。 易澄垂著眼睛沒說話,天知道他現在有多想將自己整個人團起來縮到隨便哪個角落里去,可惜,按照陳景煥的說法,這種行為對于陌生人來說是十分失禮的。 霍爾教授絲毫沒有放任他的意思,手里拿著一根細長的黑色指揮棒,敲擊在他自己的掌心:“觸鍵的方法完全不對,樂句表達糟糕得一塌糊涂,你告訴我,你之前學過鋼琴嗎?” 學過嗎? 從來沒人教過他應該怎樣系統的完成一首曲子,他彈琴,也不過是為了討一口飯吃。不過,這些他當然不會說出來,男孩只是搖了搖頭。 “五線譜?” 易澄又搖了搖頭。 老教授勃然大怒,他感覺自己受到了陳景煥的戲耍。同樣是以藝術家自居,他們早應該了解彼此的脾氣和秉性,正如同設計之于陳景煥,鋼琴同他而言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塞給他這樣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學生,難道不是在侮辱他嗎? 他抓起了手機,狂按幾下屏幕,將電話撥通。 易澄本來只是睜著一雙圓眼睛靜靜看著他,而后就在聽到電話里面傳來的聲音之后,他緊張得幾乎蹦起來——他聽出來對面說話的人是誰了,陳景煥,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霍爾同他講得是英文,易澄聽不懂,可是他看到霍爾在電話這頭吹胡子瞪眼的樣子,就知道大事不妙。他實在搞不懂自己怎么就惹了這個老教授生氣,明明他已經非常努力去彈這些曲子,難道說自己在不經意之間又給陳景煥丟臉了嗎? 這種想法出現的第一時間,他的手指就已經冰涼。 他連忙抓上了霍爾教授打電話的手,也顧不得所謂禮節,打斷他并開始道歉。于他自己而言,他當然無所謂這個老教授收不收他當學生,然而一想到自己的行為可能會讓陳景煥失望,他就覺得難過到了極點。 “對不起,對不起!” 他又在道歉——他總在道歉,就算他連自己為什么道歉都不知道。 “這個男孩是我的天使?!标惥盁▽﹄娫捔硪活^的吵鬧充耳不聞,依舊沉靜地像霍爾解釋,“以我的名義保證,你也會有驚喜?!?/br> 作者有話說: 我太困了 第15章 陳景煥是對的。 霍爾在放下電話之后,又耐下性子決定從頭教起。天知道這需要他多大的耐心——這個男孩的技法從一開始就不對,他對于樂曲的理解只是機械的記憶,他記住了每一個音符的順序,這樣就算是看不懂譜子也能彈奏。 按理說,這樣一個幾乎零基礎的成年人,是很難再出什么成績。然而,霍爾卻發現,易澄對于音樂的敏感度似乎遠超過常人。什么曲子在他的耳朵里聽上一遍,節奏和感情變化就都能被記下來。 雖然這種照葫蘆畫瓢的行為,經常會讓他的演奏從專業角度看非常拙劣,但是再仔細思考一下,這個男孩是在完全不識譜的情況下做到這些,又發現是難得的天賦。 “好吧?!崩辖淌跊Q定妥協,話語上雖有放松,但是仍舊板著一張臉。他是個干瘦的老頭,看上去猶如一截皮包骨頭的枯木,一個高挺的鷹鉤鼻,讓他看上去更顯嚴厲,“你可以跟我學,不過,你要把之前所有自己瞎彈的東西都忘掉,我們從頭開始?!?/br> 易澄看他總算沒有那么生氣,在心底舒了一口氣,訥訥點了點頭。 “你最好能堅持下來?!崩辖淌谶€在瞪他。 這有什么堅持下來的?易澄有點納悶。他原先彈鋼琴是為了生存,就算是什么都沒有,也學了下來?,F在,他儼然已經衣食無憂,還能有什么樣困難比餓肚子更讓人難受的嗎? …… 真的有。 這個老教授簡直是讓他大開眼界,易澄從來不知道竟然有人能有這樣好的耐性?;魻柦淌趶淖罨A的觸鍵開始教起,觸鍵,顧名思義,就是觸摸琴鍵的方法。原先易澄只當鋼琴鍵是按下去就會響的東西,現在卻莫名其妙被灌輸了好幾種觸鍵方法。 這些方法對手指的小肌rou控制能力要求很高,沒有經過長期的訓練一時間根本達不到。但是霍爾教授顯然并不想給他這么長時間去摸索,他只是讓他一遍又一遍地彈奏同樣一段簡單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