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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誕節期間的游樂場,到處都是游客。冬日的陽光實在算不上刺眼,可陳景煥手里面還是舉了一把黑傘,遮在兩個人的頭頂,易澄也被迫帶上了一副墨鏡,墨鏡設計得很精巧,壓在鼻梁上也并不算沉重,可掛在易澄的小臉上還是顯得有些故意裝酷的嫌疑,更別提他那一頭白發,極為引人注目。 好在陳景煥在他身邊氣壓夠低,小孩子們只敢在遠處拽著父母指指點點,不敢到易澄面前去說些什么。 巡游的花車,上面會跳舞的卡通玩偶,這些都不太能引起易澄的興致。本來應該開心的一切,卻讓他想起馬戲團里的種種,就算他知道這種正規的游樂園,在頭套里面的工作人員是自愿的,并且可以拿到很高的工資,可他還是覺得心里難過,胸腔里悶著一口氣,情緒像是被人折疊起來。 陳景煥也不逼他,在所有他允許的范圍內,他的天使可以做一切他想做的事。 遠離了花車的路線,周圍的游人一下就少了很多,陳景煥看見男孩似乎對櫥窗里的糖果很感興趣,就干脆領著他進了糖果店。 糖果店是魔法主題,深棕色的木柜雕刻著復古的花紋,各色糖果被裝進透明大桶里,底下像橡木酒桶一樣,有一個龍頭,打開就可以用杯子接住流出的糖果。巧克力噴泉在店鋪正中央,旁邊擺滿了各種簽子可以用來扎水果放進去蘸巧克力醬。 易澄仰著頭環顧四周,鋪天蓋地的糖果幾乎可以將他埋在里面,他的嘴角不禁上翹,非??蓯鄣幕《?,少年到青年過渡期的那點天真氣息在此時此刻展露無遺。 他在看著糖果,陳景煥在看著他。 見他光看也不動手,陳景煥從一旁拿了挑選糖果用的瓶子,放到他手里:“接滿,帶回去?!?/br> 易澄愣怔地看著手里的大瓶子,喃喃道:“吃不了的?!?/br> “嗯?!标惥盁c了點頭,“只是讓你帶回去,這么多糖全吃了太毀牙齒?!毖韵轮?,帶回去只能看,不能吃。 男孩吞咽了一下口水,猶豫過后還是拒絕了:“不,一根巧克力棒就夠了?!彼哪抗饴湓谶\轉的巧克力噴泉上,他只吃過一次巧克力,那是一位阿婆偷偷從籠子里塞給他的,隨后阿婆就被團長趕出了后臺。 易澄那時一直捏著手中的巧克力直到其他人都走干凈,他才謹慎地掏出化掉的巧克力舔干凈。這是他吃過最甜的食物了,無論如何都希望能再吃一口。 陳景煥看了看架子上小得可憐的簽子,上面的水果也不過兩三塊,他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易澄的后腰:“去拿吧,隨便你拿多少?!?/br> 易澄墊著腳從最上面的架子取下一根凍香蕉,小心地將它伸進噴泉里,看著順滑的巧克力醬一層一層包裹在上面,心滿意足地抿起嘴角。陳景煥看著他的動作,目光卻落在他雪白的手指上,手指尖由于不小心,觸碰到一點巧克力醬,深色的糖漿沾染了他的肌膚,就像是滴落在雪地上的墨汁。 用墨色點染在純白的絲綢上,或許也應將是一種頗具沖擊力的表現。 藝術只負責創造美,美好的誕生和毀滅都同樣具有意義。 走出店門,易澄沒忍住一口咬在了巧克力棒上面,順滑的口感配上水果的清爽,中和了巧克力中過分的甜膩,他伸出舌尖舔過自己的嘴角,不想浪費掉任何一點。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于想起來陳景煥只是進來陪他溜達了一圈,順便還幫他付了款,他后知后覺問道:“陳先生,你呢?” “我?” “你……不吃糖嗎?” 這話就問得有些過分稚氣了,陳景煥笑盈盈地對上他的目光,易澄自覺有些難堪,干脆低下了頭。他想,他真是過于興奮了,以至于會莫名其妙問出這種問題......然而,手里卻突然一空,他吃驚地看著陳景煥拿起他咬過一口的巧克力棒放在嘴邊,對著它咬了一口,又重新放回了易澄手里。 “很甜?!?/br> 一切發生的太快,易澄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游行的花車又開到了這里,蜂擁而至、喧囂的人群,將兩個人的對話淹沒,易澄才又繼續吃完了自己的糖果。 …… 意料之外,晚上的煙火展上,陳景煥竟然碰到了一個熟人。 “嘿,陳?!备咛舻哪腥肆糁活^棕色的長發走到兩個人面前,他的身上整穿著卡通人物的王子禮服,還十分配合的戴上了一頂禮帽,走到兩個人的面前,“好久不見你,你也不知道邀請我去你家坐坐?!?/br> “免了?!标惥盁ê退蛄寺曊泻?,皺眉看著他身上的衣服,“這里的道具果然不能細看?!?/br> 長發男人只是笑了笑,他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易澄:“我說你最近怎么也不聯系我,你的新伴?他成年了嗎?” 易澄對陌生人還是發怵,他聽不懂兩個人的對話,只是本能的覺得長發男人不是那么友善,只能向陳景煥的身后縮了縮,一言不發。 陳景煥笑而不語,沒有回答他關于易澄的問題。 “哪有什么伴不伴的,各取所需罷了?!?/br> 長發男人聽懂了他的意思,沒再多語:“哈哈,這個男孩長得很……特別,要是個子再高一點,送到模特圈,有你捧的話,肯定會火?!?/br> “別把你們和他相提并論?!?/br> 作者有話說: 攻已經二十五六了,不潔,在沒確定關系之前還是會不潔,不能接受的小伙伴可以考慮關掉了。我稍微解釋一下他的道德觀,概括一下就是性、愛分離。介于這個人物比較復雜,想讓大家自行體會,就不多解釋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