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柳安安一愣,然后閉上眼。 糟糕,剛剛宮女喊了陛下,她還在裝…… 褚余不忍欺負小傻子了,給她個臺階下:“沒聽到也正常,那我問你,你知道這是哪里嗎?” 柳安安這次不敢瞎回答了,小心警惕:“我……該知道,還是不知道這里是哪里呢?” 褚余抬手抵著鼻尖,將一絲笑意壓了回去。 “你可以猜一猜?!?/br> “我猜……”柳安安眼珠轉了轉,她生怕又什么后招,老老實實說,“是在宮里?!?/br> 褚余撫掌:“猜得好?!?/br> 然后,又欣賞了一番,柳安安夸張到極致的表演。 “陛下!公子居然就是天子!陛下!我……妾……妾真是,驚訝得嚇壞了!” 沒眼看了。 小姑娘還在夸張的表演,褚余起身從她身邊經過,直接把帷帽又給她扣在頭上,擋住她的浮夸。 “再不閉嘴,我就后悔給你的封賞了?!?/br> 柳安安立即停下表演,頗為好奇自己的封賞,掀開帷帽的垂紗,充滿渴望。 褚余看懂了她的眼神,單膝蹲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小姑娘的下巴如她當初所說,的確好捏。他也淡定地捏了一把。 “看你臉的份上,我準備封你為美人?!?/br> 美人,柳安安想到之前惡補的知識,然后壯著老鼠膽兒,小心追問了句。 “那不看臉呢?” 褚余靜靜看著眼前的小姑娘。 “——蠢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安安:你仿佛在罵我! 褚余:自信點,把仿佛去掉。 紅包包來呀,寶寶們繼續加油留言呀,謝謝寶寶們的地雷,好開心~ ☆、第 23 章 柳安安暫且落腳的地方,說是底下女官不知曉該如何安置她,選了處無人的地方,暫時讓她坐落。而當天夜里,就整理出來了一座宮殿,請‘柳美人’移步入住。 新的宮殿很大。 許是匆匆熏了香,壓住了久無人居的灰塵味,殿外燈柱全明,幾個提燈宮女跪在殿門外相迎。 夜已經深了,柳安安困得厲害,她捂著唇小小打哈欠。 宮女安排的也迅速妥帖。許是知道她累了,服侍她沐浴后,領著她在內殿寬敞的床榻睡下。 偌大的宮殿里一片安靜。 躺在被褥里的柳安安覺著空蕩蕩的。 明明是盛夏,夜里居然這么涼快,裹著被子,甚至還有種在初冬里的溫暖。 長途跋涉足足半個月,跟著褚余回到京中,他也沒有耽誤直接準許她入宮,還封了她美人…… 這算是塵埃落定吧。 柳安安闔上眼,安安心心睡去。 許是驟然換了住處。一切都是陌生的環境,她感覺得到自己在睡,可是一直在夢見奇奇怪怪的東西。 不過卯時,宮女掀開了帷幔。 “卯時末,美人請起身?!?/br> 柳安安團在被褥中,艱難地坐起身,滿眼困倦。 她做了一夜噩夢,只覺著自己像是徒步爬了一次拜恩寺,渾身都累得腰酸背痛。 美人,哦,她被封了美人。 聽起來還不錯呢。 宮殿分作三處。正殿又一分為二,后殿是她的居室,前殿是她的日常生活處。 前后以七尺蘇繡插屏為隔斷,前殿光滑的漢白玉上鋪了一層棕墊,殿內高柱處各有雕花銜燈,又以回紋雕花落地罩分離。 洗漱后,宮女屏息凝神,手端布滿碟碗的小幾碎步而入,恭恭敬敬放在小室竹墊上。 “美人請用膳?!?/br> 早膳過后,宮女又請柳安安在前殿的正座落座。 巨大的百花爭艷繡屏前,擺放著一張矮矮的寶座。 柳安安坐在上面,借著三步臺階的高度,能看見恭恭敬敬跪在她面前的四個宮女的后頸。 昨夜急促,一切都來不及,今日這四個宮女才一一來拜見主子。 她初來乍到,什么都不懂,這會兒沒有什么事兒,她不能拉著人來陪她嗑瓜子曬太陽,就讓人給她講講宮里的事情。 反正她現在來了,日后也是要住些日子的。 柳安安對自己現在的事情還算是有點好奇,“我住得地方是什么地方?” 昨夜趁著夜色出行,她又困得迷糊,什么都不知道。 “此處為元晨殿,論規格,其實是妃以上夫人可住。昨日美人初來,唯獨此處從無人居,陛下親賜與美人?!?/br> 夫人規制,可不得了。柳安安暗中吐了吐舌頭,她撿便宜了。 “那左右處,各住得誰?” 柳安安心中盤算,暴君之前身邊,都是京中各個朝臣送來的人,論起來和她一樣。住得近的,希望還是好相處的。 她話音剛落,那宮女臉色就更不好了。 支支吾吾了半天。 “回稟美人……左右兩處的宮殿中,住過的……住過的……都已經……卒了?!?/br> 柳安安打了個寒顫。 卒……這個字她認識。和死一樣的含義。 都卒了???! 換言之,死完了??? “美人許是不知,這一院的宮殿,如今只住著美人一位……” 宮女后面的話沒說完,柳安安自覺補上兩個字:活人。 烈日暑夏,柳安安硬是冒了一背的冷汗。 她后悔多嘴。問什么問,什么都不知道難道不好嗎! 柳安安忍不住想,昨夜睡得那么清涼,一夜噩夢連連,真的只是宮殿的位置不入光嗎? 還是說…… 她癟著嘴,努力壓下心中的惶恐。 初來乍到,柳安安什么都不能做,還要在這個……涼颼颼的宮殿里待著。 她可憐兮兮盯著那幾個宮女,努力露出一個不怎么顯得害怕的笑容。 “閑來無事,不如我們……出去曬會兒太陽?” * 勤政殿內,一片狼藉。 褚余手中的奏章直接砸出,打在跪地的大臣頭上。 他眼角染著幾分戾氣。 “孤不過離開短短兩三月,爾等就按捺不住了?” “冤枉啊陛下!臣冤枉?。?!” 跪地的大臣一把年紀,須發皆白,哭得滿臉涕淚,額頭磕得發青。 “還請陛下明察,老臣絕無二心?。?!” “你的確沒有二心,”褚余手扶著額角,眼底似有一絲血紅色暗藏,“你一直忠于三皇子,不是嗎?” 跪地的大臣呼吸都嚇得停頓。 殿內,跪地者數十,無一不是匍匐在地,頭緊緊貼著冰冷的木墊,戰戰兢兢,連呼吸都死死憋在嗓子里,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陛下……冤枉啊……”大臣哆嗦著唇,結結巴巴解釋,“老臣,老臣只是看小公子年幼,略,略照拂一二!只是照拂一二!” “照拂一個不滿歲的孩童,用得上你?” 褚余唇角一掀。 “不如孤送你去三哥面前,讓你自己討個賞?” 三皇子早在他登基之前,就命喪黃泉。 那大臣還想再哀求痛哭,很快被侍從捂了嘴拖了出去。 偌大的勤政殿,鴉雀無聲。 褚余慢條斯理整理了一下寬大的袖子。 他抬眸。 地上跪著的朝臣內侍,在烈日暑夏中,都冷汗連連,面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