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顏_分節閱讀_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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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卿橋笑瞇瞇的,神情甚是和善,與昨日的懶漫或者偶現的兇狠截然不同。 “你母親其實是黍國人?!币浊錁蚓従忛_口道。 話音才落,卜顏端著的茶盞就險些翻了。顧卿地穩了住,茶水才沒有灑了出來。 易卿橋的神色不變依舊自顧自地繼續道。 “黍國北嶺雖是嚴寒之地,但并不是無人居住的。北嶺最高山上有著一個極其神秘的民族。全族不過三十人,但人人均有傳喚雪鳳的本領。族內實行內部婚配,也就是說族內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和除其本族之外的人結合??赡隳锞褪区P族一女子與外族人的結合的結果。按照族法本該被處死,但族長心下不忍,留了你娘一命。依靠黍國依靠進獻的隊伍將她送出了黍國。輾轉到了岷國?!?/br> 易卿橋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繼續道。 “收養你娘的是一個宮女。你娘后來也順著在宮中做一名小宮女。機緣巧合遇到了她遇到了……” 易卿橋突然停了口,又古怪地低聲笑了起來:“他我該怎么說?怎么叫他?百姓口中的明君岷高帝薄勘?還是我眼中的狗東西?” 卜顏緊抿著唇不發一言。 顧卿則含笑而答:“隨先生意?!?/br> 易卿橋微微扯了扯嘴角,嘲諷之意盡現:“叫他狗東西,我還怕辱沒了狗?!?/br> “百姓叫他明君,我一小小布衣自也是要叫他一聲明君是不是?!?/br> 顧卿微笑,卜顏無話。 “你娘遇到咱大岷朝的明君岷高帝薄勘時,薄勘那個狗東西,還不是皇帝。甚至連個太子都不是。是個毫不受待見的皇子。后來那落魄皇子為了能成功破下西域,混入西羌皇室,當了個將軍。再拐了巫蠱族的公主,帶了西羌軍滅了巫蠱族。不費我岷朝一兵一卒,卻平了多年都打不下的西域?!?/br> “他薄勘還真是好計謀。心計如此,他不當皇帝,誰當皇帝?你們說是不是?”易卿橋放下端著的茶盞,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顧卿和卜顏道。 顧卿依舊還是笑,仿佛從易卿橋開始講故事的那一刻他就一直保持著微笑。冷靜,淡然。 卜顏則從一開始整個人就是失去了任何表情的。甚至連眼睛都很少眨一下。 沒得到兩人的回復,易卿橋竟也沒有露出半分不高興來。身子往后一靠,整個人軟在椅子里,語氣散漫地繼續道。 “你娘自是心灰意冷。不辭而別。但命運弄人,你娘后來跟了一個人。但她一定沒想到這個人是薄勘的好友,堂堂的顏氏軍第三十二代帥將—顏墨。紙包不住火,咱岷王朝的明君薄勘發現了,自己的心上人居然成了臣下的妻,于是繼續玩弄起手段來。密旨譴派顏墨出兵攻下黍國北嶺。屠滅鳳族。攻克黍國?!?/br> “待你娘知此消息,為時已晚。顏氏軍已出發。你娘不得不攜劍闖入皇宮,劍架在我大岷朝明君薄勘的脖子上,要他撤回顏氏軍?!币浊錁蚨似鹱郎系牟璞K,細細地喝了許久。 “你知道,我們岷王朝那個大明君薄勘給你娘開了什么條件嗎?”易卿橋望著卜顏道。 卜顏終是開口說話,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什么?” 易卿橋伸出手緩緩地抹過茶盞的邊沿,一遍又一遍,才道:“他要你娘回到他身邊,否則他就要這世上再無顏氏,再無鳳族,再無黍國?!?/br> 卜顏張了張口,想說話卻又說不出,反復數次。終是無比艱澀地問出口。 “那么……我娘答應了嗎?” 易卿橋突然放聲大笑,片刻才止了笑聲,望向卜顏,道:“你說呢?你娘不是死于北嶺了嗎?” 卜顏怔住,慢慢地垂下頭,嘴里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爹沒把娘的尸骨帶回。原來……原來……原來是這樣?!?/br> ☆、第三十章 易卿橋放下茶盞,道:“行了,我的茶喝完了。你娘的故事我也講完了。接下來,還有一個故事你們聽不聽?” 卜顏的神色仍是有些茫然失措的。顧卿面色平和,依舊笑意淺淺,道。 “先生愿意說,我們自是愿意聽的?!?/br> 易卿橋點了點頭,似是細細思索了很久,目光穿過顧卿和卜顏兩人,不知在望些什么。 面上露出笑意,目光變得溫柔起來,話說得輕得很,也不知道是說給別人聽的,還是自己在絮叨:“建武八年,犬戎犯境,岷初帝派八皇子出兵平定,在那次大軍中有一個小醫女。一個分明膽小卻被拉到戰場上的小醫女?!?/br> “除了膽小,還十分地愛哭。不過說來倒也奇怪很,她的醫術卻是軍中數一數二的。于是很快就被提攜為軍上醫女。軍中有個軍師,有一次那軍師受了毒箭,毒性霸道,必須將毒rou生生剜去。分明是血腥很的事,小醫女卻跑來說非要她來做?!?/br> 易卿橋搖了搖頭失笑道:“別人都紛紛勸她,結果那小醫女居然發了脾氣。抽過身邊人的劍唰地一下就削去自己的一縷長發。道:‘我自認為我的醫術在軍中無人能與我相較,既是在軍中,那我也來立個軍令狀,治不好他,我顧三千削發為尼?!?/br> “你們說,那軍師最后身上的毒是解了還是沒解?”易卿橋恍惚的眼神突然精神起來,望著卜顏和顧卿,問道。 顧卿笑了笑,沒有回答卻反問了回去:“不知先生說的指的是哪個毒?” 易卿橋一愣,隨即大笑起來,撫掌道:“那軍師身上的毒自然是解了??赡切♂t女在那軍師身上下了另一種毒?!?/br> 易卿橋頓了頓,才似是低嘆般地道:“小醫女的醫術這么高超,她下的毒自是最厲害的是不是。那軍師中了毒很久很久很久才知道知道自己中了另外一種毒,叫情毒?!?/br> “情字如毒,奪人心魄?!钡偷偷陌藗€字,瞬間就消散在空氣中。 日頭漸漸上來了,涼風也捎上了幾分暖氣。 易卿橋抬眼看了看頭頂上的太陽,忍不住瞇起眼,在低下頭,看著神情仍有些恍惚的卜顏,然后伸出手在卜顏面前輕叩了兩下,道:“你可還在聽?!?/br> 卜顏微愣,目光有些遲緩,但還是立刻答道:“在聽?!?/br> “先生說:‘情字如毒,奪人心魄?!?/br> 易卿橋突然冷笑起來,面色分明的嘲諷,道:“情字如毒,除了奪人心魄,更能毀人心性,奪人心智?!?/br> 卜顏有些許茫然,只好繼續道:“先生,此話何意?” “呵,鳳凰死。世間亂?!币浊錁蚰樕查g充滿了寒意,語氣越發不屑:“你娘死后,咱們的大岷朝的明君岷高帝薄勘得了相思病,開始瘋狂地尋找與你娘面容相似之人?!?/br> “是他親手逼死了自己心愛的人?,F在又要去尋,可笑不可笑?” 卜顏抿了抿唇不說話。 “那我母親是和那人哪里相似?”顧卿突然出聲插話道。 “三千是三千。鳳如意是鳳如意。她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哪來的相似之處?”易卿橋忽的失了冷靜,站起身來,猛地將手中的茶盞狠狠地朝地上用力摔去?!叭怂懒司褪撬懒?,沒了就是沒了。就算這世間真有人長得和鳳如意一樣,那她也不是鳳如意。我的三千更不是!” 茶盞碎得四分五裂,聲音磕碰在清晨的石路上,格外的清響。 顧卿望著易卿橋憤怒得有些扭曲的面孔,依舊笑得淡然:“那么敢問,在母親成為他人身側之人時,那位軍師在哪里?” “她……我……”易卿橋紅著眼,最終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黑檀木桌上。 顧卿站起身來,負手而立,望著易卿橋,沉聲道:“你既已負她,那便該各自兩相散,從此天涯一方人??赡阌趾慰鄰投刍??你不僅負她,傷她。最后害得她落得一個痛失至親,終生幽禁深宮的下場?!?/br> 顧卿頓了頓,一字一句說得清楚,聲音冷靜至極:“易卿橋,你這愛,還真是好不殘忍?!?/br> “我……”易卿橋身子忙不停地后退,終是一下子重重砸回到椅子上,癱軟地坐著,全然失了氣力。 “先生!”卜顏伸出手想去扶易卿橋,卻還是硬生生地收回了手。 而顧卿就這么背著卜顏站著,孤獨地站著。不再說一句話。 卜顏想伸手去觸那孤傲的身影,手卻終是在半途中硬生生地折回。 怪異的場景,詭異的氣氛。 突然有人扯著嘶啞不堪的嗓子緩緩地發聲:“易家世代精通八卦陰陽,但人為窺測天機,終是策反天意。叛天而行,必受報應。故易氏子孫不過二十又四。我不得不負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