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狗_分節閱讀_25
岑戈冷冰冰地扯唇,理智告訴他,此時應該毫不留情地將這個躺在自己床上見異思遷的人拽起來趕出門去。然而腦海中卻又不受控制地浮起江白鷺垂頭靠在門邊睡覺時的模樣,男人不由自主地遲疑了一秒。 而這片刻的遲疑,卻在江白鷺驀地皺起眉來,露出隱忍不適的神情時進一步滲入他的心臟內部,占據了他大半的思考范圍。 岑戈垂眸的同時,視線跟著下移,最后定在自己捏住江白鷺那只手上。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五根手指有多用力,幾乎是立刻就松開了手。 江白鷺白`皙勁痩的手腕上,清晰的紅色掐痕闖入眼簾。江白鷺不是柔軟脆弱的小姑娘,這樣的紅痕對他來說,實在算不上傷痕,岑戈卻依舊有些懊惱地抿起唇來,腦海里甚至掠過“觸目驚心”這樣夸張的成語。 幾乎是同一時刻,岑戈意識到自己已經心軟了下來。然而他也不愿意在江白鷺面前落于下風,仍舊面上半分心思不顯,只微微皺著眉,伸出指尖從江白鷺由紅轉青,漸漸透紫的掐跡上刮過,輕描淡寫地問:“痛不痛?” 江白鷺的手腕微微一顫,垂著頭回答:“痛?!?/br> 岑戈再度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握上他漫上小片青紫色的手腕,一字一頓,像是責問,又像是警告:“既然知道痛,你就該吸取教訓,不要再讓這樣的事發生第二次?!?/br> 江白鷺面上愣了愣,像是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似是看穿他臉上的困惑,岑戈不動聲色地掃向他,琥珀色的眼眸里盛著一灣深不見底的潭水,顯然是已經平復下情緒來,“我不管你是對你的前男友舊情難忘,還是有在別的男人床上叫前男友名字的習慣。我和你不是戀愛關系,我不會用戀愛關系中的原則來要求你,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在別的男人床上叫任何其他人的名字。我現在把話攤開來說?!?/br> 岑戈頓了頓,沉聲說:“不要讓我發現你在和我保持床伴關系的同時,仍然和其他男人有這樣的牽扯。以及,”他不悅地瞇起眼眸來,如同藏在深夜的叢林間伺機而動的一只豹子,“不要再讓我聽見,你在床上叫其他男人的名字?!?/br> “對不起?!苯樥嫘膶嵰獾氐狼?,伸出手臂去摟對方的脖頸,身體貼過去的同時,輕聲詢問,“需要寫保證書嗎?” “不需要?!贬甑鼗卮鹚?,發出一聲嗤笑,“但是作為懲罰,你今晚就祈禱自己的屁股使用耐久度高一點吧?!?/br> 江白鷺立刻進入角色,光裸的小腹貼著岑戈硬邦邦的腹肌輕輕蹭起來,張唇時溫熱的氣息盡數吐在岑戈的后頸上,語氣里帶著乖順,乖順中卻又滲透一絲張揚:“那要看看,到底是你的搗臼棒耐久度高一點,還是我的臼高了?!?/br> 岑戈沉默一秒,伸手將他推開。 江白鷺不明所以地坐倒在床邊,抬起眼睛來望他。 岑戈轉身走出臥室,客廳里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片刻以后,男人不緊不慢地走回來,將一管白色的軟藥膏丟進他懷里,居高臨下地瞥向他:“在那之前,先把藥擦了?!?/br> 冰涼的藥管貼在他的皮膚上,江白鷺微微激靈,夾住藥膏湊到光下掃一眼,見到活血化淤這樣的字眼時,揚唇笑了起來。他笑著垂下頭,轉動另一只將藥膏的蓋子扭開,余光落在岑戈腳邊淡淡的影子上,忍不住抿了抿唇。 對著岑戈叫克里斯的名字,并非他有意試探,而是純屬意外。然而大為意外的是,岑戈竟然會對他心軟。 沒有對宋棠心軟,反而會對他心軟。實屬意料之外的收獲。只是,江白鷺微微斂眉,心軟還不夠。他很貪心,僅僅是心軟,還遠遠不夠。 比起不追究和不問責,輕描淡寫地就此翻頁揭過,江白鷺更愿意對方能夠硬下心腸,追究他過去那幾年和他人的戀愛關系,責難他三心二意犯下的錯。 江白鷺抬起臉來,一雙黑色的瞳孔在淡淡流動的燈光里,溢出清淺的悵然若失來。 岑戈面色微愕,卻是會錯了意,張唇嘖一聲,不耐煩地奪過他手里的藥管,擠出白色的藥膏,彎腰粗魯地抹在他的手腕上,一邊指腹微微用力,將藥膏在他的皮膚上揉開,一邊頭也不抬地取笑:“抹個藥還要磨磨蹭蹭,一個勁兒看我,你可真是嬌貴少爺?!?/br> 回答他的是江白鷺落在男人唇角似有若無的溫軟觸感,以及能夠輕而易舉感知出來的,江白鷺微微上揚的嘴唇弧度。 第31章 岑戈到歐洲出差一周,岑喜在微信上死乞白賴央求他幫自己帶某位籃球明星的同款限量簽名版球鞋,岑戈不耐煩地答應了。 岑家旁系里延伸出去的家族有許多,只是那些個堂弟堂妹里,卻唯獨岑喜最能討岑戈他爸的歡心。岑喜家不在四九城中,他前年起來四九城讀大學,岑戈他爸偶爾會叫人接岑喜回岑家小住。 偌大的一個岑家,除去岑戈房間沒膽子進去,岑喜連岑戈他爸的書房都偷摸著溜進去過,順帶還在書房里瞧見了一些沒來得及被主人鎖入抽屜里的照片資料。 事后被捉了個正著,岑戈他爸倒是沒有過多責問他,只避開岑戈將人叫到書房里,語氣嚴厲地叮囑他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到處亂說。 岑喜老實點頭,掌心朝外舉過頭頂連聲說知道了。岑戈他爸微微點頭,事后就當無事發生般,依舊對把岑喜當小兒子養。 岑戈對岑喜在書房里看到的東西漠不關心,更是不會去關注自己父親對岑喜的和藹態度。別說是防著岑喜幾年后來搶他的東西,就連當年岑氏企業的所有事務,也都是岑戈他爸軟硬兼施,非要塞進他懷里來的。 岑喜的存在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脅,每每看見他時嘴巴也像是抹了蜂蜜,笑瞇瞇地叫得親昵乖巧,岑戈也就默認了對方的存在。 他到巴黎的第三天,晚上在和合作方的飯局上,跟在董事身邊的助理就將那雙球鞋遞了過來。那位董事只知道是岑氏的主事人親自過來進行商業洽談,特地在公司中挑了位法籍華裔的員工跟過來。 助理長得年輕俊朗,膚白腿長,一雙黝黑的眼睛望過來,眼尾輕微上挑。無緣無故和江白鷺有幾分神似。 岑戈伸手接過,目光懶洋洋地朝對方助理落過去,從他的臉和脖頸領口掃過,最后落在他襯衫袖口外又細又白的手腕上,足足停留了有數秒時間。 董事注意到岑戈的視線,朗聲笑起來,拍著助理的肩頭示意:“還不給岑總倒酒?!?/br> 年輕俊朗的助理會意,體貼識趣地拎著酒壺朝岑戈身邊貼過去。岑戈面無表情地將視線從他的手腕上移開,片刻以后,卻又情不自禁地瞥了過去。 董事坐在餐桌對面,將岑戈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露出恍然大悟和勢在必得的笑容來。 兩三個小時以后,當岑戈回到幾天前對方公司安排的酒店套房里時,就在臥室里見到跪坐在床邊地毯上等他的法籍華裔助理。 岑戈腳步微頓,倒也不像往常那樣拎起對方衣領,開門將人丟出門外。反而不緊不慢地端起水杯,飲一口水,然后走到那位助理身前蹲下來,語調漫不經心地用英文問:“誰讓你過來的?” 助理仰起臉回答:“我的上司?!?/br> “你倒是很聽話?!贬旰咝σ宦?,垂眸時目光再次掃過他搭在床沿的手腕,看得有些專注。 助理追隨他的視線望過去,在紺色的床單里展開自己的五根手指。細長的手指陷在柔軟的深色床單里,如同紺色絲綢里半裹半露瑩瑩發光的白玉。 助理絲毫不膽怯,“岑總喜歡我的手?” 岑戈聞言緊皺眉頭,冷冰冰地起身趕人,“給你五秒鐘時間,從我的房間里滾出去。否則,我和貴公司的合作也就不用繼續往下談了?!?/br> 助理呆了呆,眼底掠過一絲難堪和尷尬,爬起來低頭往外走。 岑戈頭也不抬地在床邊坐下來,面無表情地盯著地毯上裝著岑喜那雙簽名辦球鞋的鞋盒定定地看了兩秒,按在手機屏幕上的指腹從微信界面江白鷺的對話框上劃過。而后丟開手機,起身走到衣柜前拉開柜門,伸手去拿睡衣時,動作卻猛地定格在半空中。 下一秒,他放下手轉身走出臥室,大步穿過客廳拉開玄關口的門,語氣不怎么好地叫住尚未走遠的年輕男人,擰著眉頭沉聲問:“你袖口上那對水晶袖扣,在哪里買的?” —— 今天是岑戈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