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下次一定?！表n明河忙保證。

    錄完已是深夜，韓明河出錄音棚，老陳疲憊得很，韓明河給他買了罐熱牛奶。老陳看他一眼，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夜太深，韓明河便沒喊助理，自己開車回公寓。

    路上韓明河突然道：“陳叔，今天在外面，蘇老師說了什么呀？”

    老陳正欲打盹，聞言清醒不少，揉著眉心緩緩道：“就是你出來之后說的那些話啊，夸你呢?！?/br>
    韓明河心跳得快了些，下意識踩了踩油門。

    老陳這種筆直了幾十年的老派人自然不知道看不出韓明河的情緒，只說叫韓明河開平穩些，他睡一會兒，韓明河忙點頭。

    韓明河滿腦子是錄音棚橙黃的燈光下蘇幕遮的正臉，蘇幕遮來公司開會，自然穿著正裝，配上那副眼鏡，禁欲而又疏離，偏偏說的話又平易近人。

    ……本來不想抱著目的接近蘇幕遮的，但這次老陳的決定合理，韓明河實在無法拒絕。B市夜里公路上依舊有不少車，韓明河開車穿行在車流中，路燈照在他的臉上。窗外是酒綠燈紅，他疲憊地輕嘆了一口氣。

    罷了，這次也算是個接近蘇老師的機會吧。不能拒絕就好好珍惜，下次的事下次再說。

    第五章

    回到家后，蘇幕遮先去廚房看了看，地上果然有個摔碎了的盤子。

    早上出門時走得急，蘇幕遮帶門的瞬間聽到清脆的一聲碎瓷響，他顧不上回頭察看，只能晚上回來收拾。

    蹲在地上拿衛生紙抹干凈碎瓷，蘇幕遮找來寬膠帶，將裝了碎瓷的袋子整個裹上，以免清潔工分揀垃圾時傷到手。以前鄭云住在這里時也摔碎過杯子，蘇幕遮要收拾，被鄭云攔住了。男人蹲在地上認真地撿碎片，撿完丟進垃圾桶了事，蘇幕遮笑著給他遞寬膠布，鄭云很意外的樣子。

    蘇幕遮解釋為什么要纏起來，鄭云剛洗完手不愿再碰垃圾袋，纏上來向蘇幕遮撒嬌：“我只要保護你不受傷就好了?！?/br>
    蘇幕遮那時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自己去處理了碎玻璃?，F在想起來，其實鄭云一直是這樣一個人。

    他眼里只有自己。

    那時蘇幕遮縱然明知鄭云為己謀求太多，但總想著，他好歹有將蘇幕遮也放在心上，所以那些看起來自私的行為，也不是不能忍。如今一拍兩散，才明白不合的終究是不合。

    蹲在地上出神的結果就是站起來腿麻了，仿佛有千萬只小蟲嚙咬小腿，又像觸電。蘇幕遮忍著麻癢站起來洗了個手，出廚房門時，家里客廳臥室書房燈都開著。

    諸室寂然，一時竟空蕩蕩得有些落寞。

    臨睡前仇青來了消息，微信上白色消息框中就幾個字：“鄭云接劇了，你知道嗎？”

    蘇幕遮已經好久沒聽到鄭云的消息，乍有人提起，他頗為意外。

    “是嗎？什么劇?！彼?。

    “那就是不知道了?！背鹎嗪芸旎?，“小說改的，叫《戀愛教程一百分》?！?/br>
    沒等蘇幕遮再問，仇青一個視頻電話打過來。屏幕對面的仇青在做護理，正從蘇幕遮叫不上名字的瓶瓶罐罐里往外挖膏，皺著眉往臉上糊。一只手在旁邊給仇青遞東西，仇青臉都要垮了，很不樂意地小聲道：“不涂這個過夜，粘死了?！?/br>
    仇青看似并不介意在手的主人旁邊說話，拒絕完直接沖著屏幕道：“據說是唱不下去，是不是你朋友在懟他?！?/br>
    蘇幕遮聞言思索起來。

    他和鄭云在一起的事雖沒有跟旁人明說，但這幾年里的多番表現，與蘇幕遮走得近一點的人都看得出來。當初蘇幕遮主動聯系給鄭云寫詞，姿態已經不能更明顯。這次鄭云的錄音既然能傳到蘇幕遮手里，肯定也傳到了別人那。

    從在一起，到分手，甚至分手的理由，都是蘇幕遮未發一言而旁人盡知。

    鄭云先前和仇青一個公司，仇青進軍影視圈跳到星明后，鄭云仍舊待在那。那個公司在鄭云的事業上說得上話的人不多，但蘇幕遮恰好就認識一個。

    他給鄭婕去了個消息。

    鄭婕雖跟鄭云同姓，但和鄭云什么關系都沒有。蘇幕遮剛和鄭云在一起時她倒是調侃過：鄭云跟她都姓鄭，蘇幕遮按理來說應該叫她一聲jiejie。但如今好像她并不認鄭云這個“弟弟”了。

    鄭婕大大方方承認是她做的。

    她不喜歡渣男，鄭云這事做得太惡心，她也不是全然為了蘇幕遮，還是為了公司的名聲。

    蘇幕遮心中感動。

    他和鄭云的事根本不會公開，談何對公司的名聲有損。鄭婕就是當初仇青把鄭云打上熱搜時來關懷他的幾個人之一，如今這么說，也是為了不讓蘇幕遮覺得欠她太多人情。

    鄭婕是個大忙人，講了幾句后就說她要去睡美容覺，蘇幕遮邀她改天出去喝酒，她一口答應。

    打探完，蘇幕遮切回仇青的視頻聊天，揉著眉心道：“是鄭婕?！?/br>
    仇青的護理還沒做完，對于蘇幕遮晾了他半天的事毫不在意，倒是聽到這個名字后若有所思：“怪不得?！彼湫α艘幌?，因為臉上還糊著面膜，這個冷笑只有聲音不那么好笑。

    “我說他怎么突然簽了劇本，得罪了你，歌唱不下去，想著趁名氣還沒過，轉去演戲賺錢。想著我們手長伸不到那是吧？”

    蘇幕遮想起什么，緩緩道：“上次他給我打了個電話?！?/br>
    仇青停下手上的事，轉過眼看著屏幕：“你接了？”

    蘇幕遮搖頭：“當然沒有?，F在想來，他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來找我……”

    “他倒是臉大如盤?！背鹎嗦曇衾淅??！澳愦蛩阍趺崔k？”

    蘇幕遮茫然：“??？”

    “你就打算這么放過他了？”仇青終于熬完了時間，如蒙大赦般揭下面膜。

    “我本身也就沒打算主動報復他?！背聊季?，蘇幕遮嘆了口氣，“我也沒什么手段報復他。下一期《我不是花瓶》我不會幫他牽頭了，那邊沒有續簽他的意思。如今他的專輯黃了，去演電視劇，我更沒有那個人脈去報復?！?/br>
    說罷蘇幕遮笑了笑：“我也有自己的事，懶得為他耗時間?！?/br>
    仇青面上的表情仿佛一個活的省略號。良久他才道：“也對，我們現在做不了什么。你處心積慮想著怎么報復他反而吃虧?！?/br>
    頓了頓，仇青補充：“逮著機會讓他不好過就行了?！?/br>
    仇青說完要去洗面膜，掛了視頻。蘇幕遮放下手機有些睡不著，起床泡了杯熱牛奶，靠在陽臺欄桿上喝。小區外的公路很空曠，黃|色路燈整齊地投下光芒，四下無人。冰冷金屬隔著睡衣，鍥而不舍地遞進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