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要犯上_分節閱讀_56
邁出驚夢樓,左玄歌立刻被門外的一個布衣書生吸引了目光,那書生身量不高,長得頗為瘦小,卻在跟一個幾乎兩倍于他壯實的侍衛爭執。 “……讓我進去!”書生被那侍衛狠狠一推,踉蹌摔倒在地,瞪著一雙悲憤的眼睛猶不肯放棄。 “今日驚夢樓戚小王爺包場,你是哪里來的小兔崽子也敢前來攪擾?!” “那他們為何能進?”書生抖著手一指,卻是指向了左玄歌一行人。 那侍衛朝著左玄歌拱了拱手:“那可是京城左大將軍的五公子,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跟他比?!?/br> “那還有他呢,他們呢!”書生的手移了移,又指向了正從門里出來的水立天,和身后的水云幫幫眾。 那侍衛又朝水立天拱了拱手:“瞎了你的狗眼了,你指的可是水云幫的水幫主?!?/br> 書生低了頭,囁嚅著不再在言語,熙州的百姓都知道水云幫在江南一帶的勢力,驚夢樓里有兩個位置永遠不對外開放,一個是為熙州知府衛知書準備的,另一個便是水云幫的。 所以即使戚小王爺包了場,卻也不能阻止水云幫的人前來觀戲。 見書生不說話,那侍衛以為他已服氣正待轉身,卻突然被一雙手抱住了雙腿。 “你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嘛!”書生抱著侍衛的雙腿,撒潑嚷嚷,引得路人頻頻回頭。 “你!”越來越多的目光聚集而來,侍衛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急得滿頭大汗好不狼狽。 左玄歌朝范一歪了歪頭:“去問問怎么回事?!?/br> “是?!?/br> 范一很快回來稟報:“公子,那書生是荀風的戲迷,聽說荀風今日到熙州唱曲,特地從枟州趕來的,結果被攔在外頭了,他不甘心便鬧了起來?!?/br> 書生也注意到了這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光一亮,顯現出與他書生氣不相符的狡黠來,不過只有一瞬,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到,他膝行至左玄歌的跟前,顫著音道:“左公子救我啊,你瞧瞧這些熙州人,欺負我們枟州人呢?!?/br> 他倒是挺會找切入口的,左玄歌淡淡一笑并不吃他這一套:“你既沒有被打也沒有性命之憂,何來救你之說?那侍衛既是戚小王爺的人便算不得熙州人,聽你的口音嘛,想必也不是地道的枟州人,何來熙州人欺負枟州人?” 那書生揚了揚頭:“一個人并非只會被拳頭傷,被刀劍殺,心死比身死更可怕,我一路風餐露宿從枟州到熙州只為見我心心念念的荀君,若是不能見他,豈非比死還難過?這侍衛在熙州為虎作倀豈能不算熙州人?我長久居于枟州又怎不算枟州人?” 此言一出,圍觀眾人皆唏噓不已,且不說他堂而皇之地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抒對一個男子的愛慕,單是他這與左公子抬杠的語氣就夠叫人為他捏把汗了。 左玄歌倒也不生氣,他正要開口,卻被驚夢樓門口突如其來的一陣sao動打斷,大門處,一個鑲金帶銀胖乎乎長得十分有福相的錦衣男子畢恭畢敬地將一白衣青年迎了出來。 無須指認,只一眼,左玄歌便知道那白衣青年就是引得滿堂喝彩的名伶荀風,他臉上的脂粉已經洗凈,五官生得極為精致,少了男兒的銳利鋒芒,卻又比女子更具朗朗神采。 他身量輕盈似柔若無骨,白衣穿在他身上自然是好看的,高潔雅致似水溫柔。 同樣的白色穿在司徒凜月身上跟穿在他的身上卻截然不同,在他的身上是包容一切的溫和,在司徒凜月的身上卻是凜然如月華的傲骨。 左玄歌的目光不由得從荀風轉至司徒凜月,他毫無察覺地笑了笑,心里無端冒出一個念頭:還是師父好看。 那書生一見荀風出來便又驚又喜地沖了上去,他才走出兩步便被兩個全副武裝的帶刀侍衛攔下,再也進不得半步。 荀風只稍稍頓了頓腳,看都沒看他一眼便低著頭上了戚小王爺備好的軟轎,戚小王爺在轎子前踟躕了一陣,他絞著衣擺囁嚅著嘴唇欲言又止。 “小王爺,請讓路?!鼻迩謇淅涞穆曇糇赞I內傳出來。 “我……” “請小王爺回馬車?!?/br> 吃了閉門羹,戚小王爺神色一頹,轉身往后邊的馬車走,這時身側的小廝似乎朝他說了什么,他終于注意到了一旁默默看戲的左玄歌。 他冷望著左玄歌,哼了一聲:“我們走?!?/br> 見他態度傲慢,范二忍不住低聲嘀咕了一句:“這戚小王爺,咱們公子好歹跟他是舊識,招呼也不打一個就走?!?/br> 司徒凜月看了左玄歌一眼:“這小王爺似乎跟你有些不對付?” 左玄歌尷尬一笑:“嘿嘿,小時候胡鬧,我把他按在地上打,估計是被我打怕了吧?!?/br> 司徒凜月似有不信:“還有武功比你更不濟的人?” “師父,你這便小看我了不是,玄歌功夫是差了些,好歹也習武世家出來的,怎么會連這種出生起連地都少下的公子哥窩囊廢也不如呢?!?/br> 荀風乘著軟轎走了,那書生的魂兒便也似被他勾走,整個人都頹喪了下來,絲毫不見方才與左玄歌對答時的氣勢。 他垂著頭獨自走了,左玄歌瞧著有些不忍,正待叫住他,卻被水立天給打斷了:“天色已晚,左公子可準備回府休息了?” “水幫主好差的記性,我記得我說過,良辰美景不可錯過?!?/br> “是是是?!彼⑻旃硇辛艘欢Y,“虹滿樓已打點妥當,恭候左公子大駕觀臨?!?/br> “好,那便去吧?!弊笮柙偃つ菚纳碛?,夜色茫茫,卻是了無蹤影了。 當左玄歌終于看見了傳說中的天下第一樓虹滿樓時,委實有些失望,不是什么夸張華麗的高樓,不過是深黑的匾額上三個紅漆大字而已,靜靜立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實在不算引人注目,甚至不及不遠處的一家青樓,外面花花綠綠的站著一排女子,甚是醒目。 “這便是虹滿樓?” “這,便是虹滿樓?!?/br> 作者有話要說: 來跟著我大聲說: 還是師父好看師父好看師父好看!~ 感謝親親青蓮給我投雷~撲倒么么噠~ ☆、虹滿樓主 一紅裝女子款款步出,頭上挽了個斜斜的發髻,別著一支簪花串珠,面上描著細致的妝容,唇紅齒白艷光照人。 同樣是艷色美人,她與那鐵戟門的鳳無凰卻不同,她的艷帶著三分疏遠七分冷冽,還帶著難以侵犯的氣勢。 “虹滿樓樓主親自相迎,水某實在愧不敢當?!彼⑻煅b模作樣地鞠了一躬。 樓主朝他略一點頭,將目光轉至左玄歌:“左公子大駕光臨,琉璃豈有不來迎接之理?!?/br> 左玄歌拱手一笑:“樓主客氣,不過,玄歌真沒想到,堂堂虹滿樓樓主竟是如此絕代佳人?!?/br> 司徒凜月的額角跳了跳,他冷冷看著左玄歌,目光不善。 直至進了虹滿樓,左玄歌才逮著機會直面師父的泠然目光:“師父,可是有何不妥?” 司徒凜月雙瞳一斂:“徒兒莫要忘了,那日要殺你的也是一名女子?!?/br> “師父不用緊張,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br> “徒兒這戲作得甚好,就不知徒兒幾時出過戲?!?/br> 左玄歌唇邊的笑漸漸苦澀:“玄歌比不得師父靠一柄劍便可以行天下,只有靠虛偽和陰謀才能勉強立于世間?!?/br> 堂堂大將軍的五公子,竟被他說得如此可憐,可偏偏司徒凜月就是信了,心一軟語氣自然也溫和了起來:“若只是想富貴平安一事,作為左家公子想必也并不需要什么偽裝和陰謀?!?/br> 左玄歌幽幽嘆一口氣:“師父,這您就不知道了吧,大家族里的兄弟爭寵,只怕毫不遜于江湖的血雨腥風,江湖多得是正面交鋒,兄弟之間卻是小人難防?!?/br> 說話間,兩人已被引入二樓的一個大房間。 “你們在外面候著?!弊笮柘蚍兑环抖热讼逻_命令,屋內只剩了他和司徒凜月二人。 司徒凜月突然仰頭盯著屋頂,豎耳聽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