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要犯上_分節閱讀_23
“不妨事,前輩您慢慢講,晚輩有的是時間?!?/br> 老人渾濁的雙目中突然迸射出一道精光:“恩公,你可知被稱為魔族的究竟是一群什么人?” “他們既被稱之為魔族,想必總不會是武林正道?!弊笮柘肫?,他至今所遇見的六個魔族人,四鬼的古怪邪惡自不必說,就是那一雙少年少女行事也乖張無形,確實當得上“魔”字。 “他們真正的名字叫尋疆族,這個只怕大多數中原人都忘記了?!?/br> “是異族?”可是左玄歌瞧著他們的長相卻與中原人無異。 “不,并不是異族?!泵缫粲止嘞乱槐?,“左公子可知炎北十一城的故事?!?/br> “知道?!边@并不是一段光彩的歷史,可是對于左家的孩子,這卻是必修課,大概是先先先帝的時候,因為皇帝昏庸,朝廷jian臣當道,鄰國來犯時駐守邊疆的大將軍連戰連退,一路從琴川關退到了三山關,接連讓雪淵國占領了炎北十一座城池。 借助三山關的險要地勢,當時的大將軍才終于協同駐守三山關的將領一齊擊退了敵兵。 當時的皇帝昏庸無能,當即簽下了辱國條約,將炎北十一城拱手讓人,以保證雪淵國二十年內不再來犯。 這顯然對于每一個中原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回憶,苗音隔了一會才道:“尋疆族就是在這樣的契機下形成的,炎北十一城被雪淵國接管,當時的炎城聚集著一批綠林好漢,他們不愿臣服于異國的統治,又對將自己的家園拱手相送的中原皇帝失望至極,所以干脆躲進了深山老林隱匿了起來?!?/br> “這么說來,他們倒是一群有骨氣的人?!弊笮栌芍缘貒@道,“古有伯夷、叔齊不食周粟,今有尋疆族人不低頭于異國,這豈非是一段佳話?!?/br> “不錯,起初雪淵國極力打壓,漫山遍野地去抓他們,他們憑著山地險要就這么九死一生地活了下來,雪淵國國主耗費不起這樣大的國力只為抓住這么一些江湖人,而此時,炎北十一城的治理也是他的一塊心病,久而久之便將這些人放下了?!?/br> “那他們又為何會被稱為魔族?” 苗音瞇著眼笑了起來:“關于這一點,別人或許不會理解,但我想左公子定然會理解的?!?/br> “前輩的話玄歌不懂?!?/br> “中原江湖是一個講規矩的地方,尤其是中原正派之間,可是尋疆族常年在山野間自由慣了的,又哪里肯講中原的規矩?” 左玄歌的手指輕輕在酒杯上劃著圈:“聽前輩的語氣,倒像是站在尋疆族那邊的?!?/br> 苗音擼了擼花白的胡須:“老朽只是一個講故事的人,評判對錯的事還是交給聽眾來做吧?!?/br> 左玄歌支著腦袋認真地想了想這個問題,他眸光帶笑,卻笑得發冷:“前輩,您也說了,玄歌也是一個不講規矩的人,所以我不在乎尋疆族是正是邪,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尋疆族的人要害我?!?/br> “尋疆族二十多年前就被中原武林打得元氣大傷,幾近全軍覆沒啦,他們又豈會來害公子你?左公子,老朽的故事講完了,也該上路了?!?/br> 左玄歌看著祖孫倆的背影消失在客棧門口,他沒想太多便跟了上去。 丫頭扶著苗老爺子緩緩走在泥濘的小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地上留下坑坑洼洼的泥洞。 左玄歌跟在他們身后三、四丈遠的距離,身側毫無遮蔽,只要他們扭頭就可以看見他,可就像有某種約定的默契一般,祖孫倆誰也沒有回頭。 “師父,咱們就讓他這么一路跟著嗎?” “他已知道的,我們無可奈何,他想知道的,他總會知道的?!?/br> “徒兒還是不明白?!?/br> “咱們既不能殺了他,就只能由著他?!?/br> 丫頭更迷惑了:“我們為何不能殺了他呢?” “四鬼都沒殺得了他,咱們憑什么殺他?” 丫頭撇了撇嘴,覺得師父說的既對又不對,他們師徒倆武功自然及不上四鬼,可是若說他們殺不了左玄歌她卻不信,就在剛才的客棧,她就有一百個機會可以殺他。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天色由明入暗,一整天只喝了幾口白粥的左玄歌胃部絞痛了起來,他按住腹部加緊腳步跟著走,額上已滲出了絲絲冷汗。 丫頭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左玄歌:“師父,現在您還覺得咱們殺不了他嗎?” 她提氣欲試,卻被苗音拽?。骸把绢^,別動?!?/br> 丫頭蓄足了的力突然卸了,盈盈如水的雙目望著苗音:“師父,這是為何?” 為何要阻止她殺他。 “你忘了我跟你說過左家是官家了嗎?”苗音冷著臉嚴肅道。 難得見到師父嚴厲的表情,丫頭低下了頭:“是,徒兒魯莽?!?/br> 天色將明未明之際,祖孫倆終于進了一個村子,在村子里繞了一陣之后,敲響了一張木門。 “嘻嘻,泗姑姑來啦?!睅еc陰柔的男音從房子里傳出來。 左玄歌渾身一震,那是輕鬼的聲音。 “你的身體大好了?” “多謝泗姑姑關懷,我沒傷著?!?/br> “那么一大攤血還沒傷著?” 輕鬼訕笑道:“泗姑姑的追蹤術果然一流,什么也瞞不了你?!?/br> “好了,先給后面那個人準備點吃食吧,清淡溫熱的?!?/br> 輕鬼伸長了脖子看苗音身后的人究竟是誰,不看不打緊,這一看差點沒把他下巴給驚掉。 一陣風動,他已掠到了左玄歌身前,苗音急忙出聲阻止:“輕鬼!不許動他!” 苗音轉過身才發現他這一聲喊得實在多余,輕鬼飄在左玄歌面前,瞪著眼不可思議地瞧著他:“你你你……你居然沒死!” “我好生氣!好丟人啊啊啊啊??!”輕鬼揚天長嘯,他圍著左玄歌來回暴走,“你都把我傷成那樣兒了,你居然沒死!” 左玄歌胃疼得滿臉冷汗,他俯下身蹲在了地上。 輕鬼蹲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喂,你是不是也受了很重的傷?這樣我心里會好過一些哦?!?/br> 左玄歌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笑容:“我……是胃疼……” “胃疼?”輕鬼眨巴著眼睛想了想,“這是一種病吧?我跟一個病人打架居然打輸了……” 輕鬼整個兒蒙了,他坐在地上撒潑耍賴:“我要跟你再打一架再打一架!” 苗音無奈地搖了搖頭:“丫頭,去把左公子扶進來吧?!?/br> “是?!?/br> 丫頭領命而去,順便擰著輕鬼的耳朵把他提了起來:“別擱這兒丟人現眼了?!?/br> 輕鬼擺出架勢:“泗姑姑,你跟我打一架吧!” “沒大沒小,咱們族規上可寫著不許以下犯上!” 她一手一個,把兩人都帶進了屋。 ☆、絕不退讓 左玄歌吃了些熱食,又坐著休息了一陣,才緩和過來,整個房間內只有他和苗音兩人,他笑眼望著苗音:“笛長老,別來無恙?!?/br> 苗音面色一驚,很快又恢復如常,他咧嘴笑道:“左公子聰明過人,猜到老朽身份也屬正常,只不過尋疆族的小輩們這口無遮攔的毛病倒是真該改改了?!?/br> 左玄歌拍手贊道:“尋疆族安置在中原二十多年的探子居然以說書先生的身份作為偽裝,實在是妙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