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臣扶良_分節閱讀_38
是啊,數年已過,濟嬰應當長成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他早該知道,梼杌的勢力伸向王宮,必然不會令紀國的王上輕易死去。 那場王宮失火,實屬金蟬脫殼之計。 周饒找到的尸首,也許并非是真的濟嬰。 他,的確是太過愚笨。 傅望之頓住的眼眸在驀然間有了神采,“濟嬰跟你一樣還活著!蘇秋,有沒有對濟嬰不利?” 他開口閉口問的都是濟嬰的安危。 他眼底浮現的那個天真稚童,總是拉著他的衣角,甜糯的喚他“扶良哥哥”。 “扶良哥哥,你會一直陪著我么?” “扶良哥哥,扶良哥哥……上次的糖葫蘆串可好吃了,我還要扶良哥哥給我送?!?/br> “扶良哥哥……” “扶良哥哥,你……為什么不來救我……” 他猛然從憂思中驚醒。 挨得最近的元寅,盯著他微顫的眼睫,“師兄,我們一齊光復紀國吧。濟嬰,只有你能夠救得了?!?/br> 他懶懶的貼緊他的肩頭,略微抬首,幽幽說道。 傅望之蹙著眉頭,仿佛在黯淡無光的深淵里,彳亍難行。 濟嬰與紀國……他怎能全然摒棄? 傅望之自搖曳步舞的燈影里抬起頭來,暗暗嘆了口氣,“我,應該怎么做?!?/br> 他的回答令身后的元寅唇角噙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師兄,你毋須做什么。那些血腥殘忍的罵名,就讓我來背負好了。你只需,做好你的言官便好?!?/br> 元寅依然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目光就如往日那般寵溺。 燈火葳蕤,映在門扉上的影子相互依偎,令人歆羨不已。 攸廿單手負后,佇立于庭院之中,深鎖的黑眸似古井無波,迎著云霧之氣,淡漠非常。 “將軍,更深露重,咱們走吧?!?/br> 見狀,身側的侍從躬身輕輕喚道。 ☆、別有用心 一道兵符,號令千軍萬馬。 城墻下,千余百姓駐足翹首,難以置信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傅望之站立在高高的城墻上,看著跨坐于馬上的男子一身戎裝,頭也不回地揮鞭往前。 三十萬大軍揚長而去,而他只能遙遙相望,為他踐行。 傅望之在此時輕抬眼眸——陽光靜靜流瀉,灑了一地一身,晃得人隱隱睜不開眼。 攸廿離朝,周饒傾力而出,此時的潛陽城,必然兵力不足。 傅望之走在祁辛的身后,張公公似有若無的視線就落在他的身上。 發兵三苗,路途遙遠,耗財耗力??善钚疗髦豢蔀槎鵀橹?,在朝堂上一意孤行,坐實了暴戾無道的名聲。 數次,他看祁辛的心思,都如同霧里看花,摸不著頭腦。 沁鳶殿在南側,隔著宮墻,彎彎繞繞。 “王上駕到!……”張公公朝里高聲呼道。 傅望之跟隨祁辛踏進沁鳶殿的時候,一人正歪坐在錦緞長榻上,有天青色絹衣的宮人捧著果盤在一旁伺候,另一名年紀稍長的婢子,身著黛青紗絹料,彎腰說著什么。 “楚哀見過王上?!?/br> 榻上之人起身的那一瞬,神色略微慌張,半跪在地,向祁辛羸弱一拜。 祁辛微瞇著眼睛,環顧四周,“蘇嬪呢?楚哀你怎會在此?” 他朝他頷首,示意他起身。 四下,跪作一地的婢子太監紛紛垂首退了出去。 沉香青玉案上擺放著三色果品,傅望之看鏤窗鋪展了一道隔間,中間掛著綃紗帳,余香未卻,應是主人剛離開不久。 楚哀重新落座,傅望之站在祁辛的右手邊,留意到那精致可人的果品就擺著正中央,像是一盤點綴飾品,緊挨著放置在側的茶盞。 祁辛瞟了楚哀一眼,楚哀臉色一僵,“王上,蘇嬪meimei到元寅道師那兒去了。臣下也是剛到不久,正盼著蘇嬪meimei趕緊回來吶?!?/br> 楚哀湊到祁辛身前,狀似唯唯諾諾地說道。 祁辛蹙眉,沒有再說話。 而傅望之一聽到元寅,便凝神看向楚哀。 楚哀怎會知道蘇娣去了深塔?莫非,他別有用心。 傅望之側眸,在楚哀與祁辛之間來回打量了幾眼。 祁辛獨寵蘇娣,是將她當做了那日國宴上的他。 記得,他曾經是被世子府軟禁的“舞首美姬”。 現下,若是蘇娣和楚睿走得太近,那么,在祁辛看來無異于紅杏出墻。 楚哀的心思,還真是惡毒。 傅望之盯著楚哀的背影,頓覺此人的善妒之心足以抹滅他人性命。 楚哀主動依偎在祁辛的肩頭,“王上,不如,我們去屏熙殿吧?!?/br> 說話間,楚哀滿眼含春,笑靨如花。 祁辛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楚哀,你先退下吧。孤,改日再去屏熙殿?!?/br> 祁辛說罷,瞥見傅望之暗自唏噓的眼眸,不由得轉首瞪了他一眼。 “王上,臣下?……”楚哀側眸,像是無法接受這出乎意料的回應。 祁辛擺手,張公公上前好言相勸,“楚哀公子,王上近日國事纏身,改日定會去屏熙殿的。楚哀公子且好生候在屏熙殿,等著王上招侍?!?/br> 說罷,張公公一抬眼,殿外的侍從便將楚哀“請”了出去。 傅望之狀似沒有聽見楚哀的掙扎呼喊聲,他疑惑的瞟向祁辛。 楚哀并未犯事,區區爭寵,為何要小題大做,將其禁足于屏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