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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總的手怎么了?” 周渺從鼻子里哼出一聲笑來,他開口,滿不在乎地道:“剛在后院里碰到了一只亂吠的狗,我見著煩,沒成想被他咬了一口?!?/br> 此言一出,有人便幫著罵道:“真是惡狗!怎么不抓住那小畜生教訓一頓?” “不成?!敝苊煅燮ひ惶?,冷然的目光落在賀懷景身上,接著道,“這靜時軒里,來的都是貴人,貿然教訓了,萬一是哪家金貴著的愛寵可怎么辦?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br> 他的笑意分毫未達眼底,親眼看著賀懷景的臉一點點白了下去,又漸漸轉成了紅,可謂是非常精彩。 整個包房里,只有賀懷景能聽出第二層意思來,周渺最后那句話,是在警告他,今日之事是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才這樣輕飄飄地揭過去了……若是再有下次,周渺絕對不會再這樣輕易地放過他。 第四十二章 疼嗎 等宴席散去,已經是九點多了,席間周渺沒怎么喝酒,等結束了他就打電話叫司機送他去醫院,去打破傷風針。他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十一點,在玄關拖脫鞋時,他不得不彎下腰去,用單手費了點力氣才把皮鞋拽了下來。 周渺幾步走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了下去,胡亂地扯著領帶,將扣到最上面的紐扣解開,而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蛷d里沒有開燈,只有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周渺看著這點模糊又溫柔的月色,想,今天可真是兵荒馬亂的一天。 漸漸的,周渺被催生出幾分困意,其實他在從醫院回家的路上,已經閉眼小憩過一會兒了,現下余困未消,又著實心累,不知不覺間竟又睡著了…… “周渺,醒醒?!币粋€男聲模糊地傳來,將周渺從半夢半醒之間拉出來,“怎么睡在這里?會著涼的?!?/br> 周渺睜開酸澀發干的眼睛,好半天才看見面前站了個男人,嚇得一大跳,當他抬起頭看見那張熟悉的臉時,心臟猛地蹦了一下,讓他那點余下的睡意都散了去。 “平,平洲?”周渺的喉結動了動,暗自猜測鄭平洲怎么會在這,與此同時,他還順便把那只纏著紗布的右手往背后藏了藏,“你怎么回來了?” 鄭平洲是被周渺那通電話給撩撥了,一整天腦子里都是周渺那句邀約一般的‘春色很美’,讓他真的很想回到周渺身邊。原本鄭平洲應該在明天一起和工作人員回來,但夜晚太長了,實在難熬得緊,鄭平洲沒辦法等待,于是,他當夜就再改簽了一張回國的機票。 他在黑暗中無聲地望著周渺笑了起來:“嗯,為了回來親眼看看我那株桃花開的怎么樣?!?/br> 周渺:……? 不過,周渺不得不承認,看到鄭平洲,他心里那股窩了一天的火氣輕而易舉地就被安撫了。他站起身,走到一旁去開燈,問道:“坐了晚班飛機回來,很累吧?怎么也不打個電話叫我去接你?!?/br> “啪”地一聲輕響,客廳亮了起來,周渺剛打算回身去拿行李,就被人托著后背,大力按到了墻上,接著,一具微冷的身體貼了過來,熟悉的氣息瞬間就籠住了周渺。鄭平洲抓著他受傷的右手手腕,力道都不敢放大,生怕捏疼了周渺,聲音里帶著怒火和焦急,還有一點不易察覺的心疼:“這怎么弄的?” “啊?!敝苊毂凰氡е?,臉上發燙,心臟亂跳,“不小心劃了一下,沒事?!?/br> “被什么劃到了?” 周渺看著鄭平洲臉上認真的神情,像是要聽“仇人”的名字,然后替他去報仇似的,不由啞然失笑:“就是不注意的時候被鐵絲劃了一下,不是大事,已經處理過了?!?/br> 鄭平洲垂下眼,長睫緩慢地扇動了兩下,他抬眼盯著周渺,聲音輕輕的:“周哥,疼嗎?” 周渺目光落在鄭平洲垂下的左手,心臟狠狠地一抽,他抓起鄭平洲的左手,將自己的臉貼進掌心,蹭了蹭鄭平洲手心里那道猙獰粗糙的疤痕。周渺臉上一種趨近于示弱的神情,過了很久,他才啞著聲音問:“那你疼嗎?” 鄭平洲掌心那道疤痕,永遠都是周渺心里難以忘懷的隱痛,雖然過去的這些年,他們都默契地閉口不談,但是這并不代表傷痕會消失、失去的會回來。他常常會想,如果不是當年那場無妄之災,鄭平洲說不定現在已經是個出名的鋼琴家了……周渺想起從前聽鄭平洲彈琴時,那雙按在黑白鍵上的手指靈活又修長,優美的音樂從他指尖流淌著,就連鄭平洲鋼琴老師都說他以后必有大成,只不過,現在已經只能成為追憶了。 那時候……他的平洲又該有多疼呢? 想到這里,周渺心里涌上一股深重的愧疚與心痛,他抬起手摸索著將燈關掉了,以掩蓋自己變紅的眼眶。 鄭平洲在一片黑暗中,用指腹輕輕地揉去周渺眼角的濕潤,他嘆息著笑了起來:“不疼了,早就不疼了?!?/br>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周渺頓了頓,心痛難忍地擠出幾個字來,“也許你……” 鄭平洲將手指抵在周渺的唇上,他手上還有點液體,那是剛從周渺眼角擦下來的淚:“噓?!?/br> “反正都是要留疤的,不過是在你肩頭留一道,還是在我手心留一道的區別。更何況……”接著,他將額頭抵上周渺的,淡色的眸子緊緊地看著周渺的,兩人的身體貼得更近了,“是我心甘情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