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藏的真相
坐在放置筆記本電腦的桌子前,cao縱鼠標打開網頁,登錄賬號,打開聊天框,之前與匿名者的聊天還止于剎那發送出去的‘……’。 這是一條關鍵線索,如果要想解開謎題的話,就需要從對方嘴里透露出什么來。 這是羽島剎那幫助宮城結衣的最好時機。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利落地敲打著鍵盤,將浮現在聊天框上的文字發送出去。 ——請問,為什么你會想著捐贈同樣的書十本呢? 他想起宮城教過他的話:只要對方被你的話牽著鼻子走,受你的問題影響,就會不知不覺透露出關鍵的信息來。 匿名者遲遲沒有回復信息,剎那還想著對方該不會不在線吧。 “哥哥,辛苦你了?!?/br> 就在剎那手握拳頭,冷汗直流,期待聊天框冒出新的消息時,花鈴輕輕打開了門,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杯熱茶走了進來。 “哇喔,你真的是花鈴么?居然會這么體貼我?!?/br> “笨蛋,雖然不知道你現在在努力什么,但如果是為了結衣jiejie的話我是一百個支持啦!” “哦,是這樣子啊……” 原來不是體貼剎那啊…… “先說好哦,就算你這么討好宮城,宮城也絕對不會接納你的?!?/br> “哈?” 花鈴用看待白癡般的眼神傻眼地盯著剎那。 “我才不會輸給百合?!?/br> “你在說什么莫名其妙的話啊……哥哥你腦子還好么?” “此刻正在機靈地運轉中,并飛快地搜索題庫,以此找到更多的借口來與匿名者周旋,最終取得勝利!”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先閃了?!?/br> 花鈴嘆了口氣,輕輕扶了扶額頭,雙眼滿是對剎那的同情,將茶杯放在桌前后,像個女仆一樣雙手捧著盤子優雅地走出房門。 嗯……如果花鈴真的是‘妹抖’屬性的話,剎那說不定就是妹控了呢。好險好險,差點德國骨科就要呼喚他了。 剎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舉起茶杯輕輕吹氣后,小小啜飲一口,雖然沒法和宮城的meimei由依的泡茶手藝相比,也與宮城帶來的高級茶葉天懸地隔,但就花鈴來講的話,這份體貼還真夠溫暖的。 滾熱的液體在舌尖來回游動,然后進入喉嚨中,肚子瞬間被喂暖起來,緊張的心情也松弛了一半。 “喝茶還真是能夠讓人冷靜下來呢?!?/br> 想起由依和宮城所泡的茶給剎那帶來的好處,他忍不住開始幻想起今后開一家茶葉專賣店的場景。 就在剎那感嘆茶的好處時,聊天框頻頻閃動,在剎那的留言下方,更新了一條新的留言,那是匿名者所發的消息。 ! ——據我所知,這個世界只有兩種人會捐贈同樣的書十本。一種是腦子有問題的人,另一種是別有用心的人。 那你一定是第一種人。 如果此刻是面對面交流,剎那一定會忍不住挖苦一句。 好在沒有及時敲打回車鍵,他趕緊撤銷那段話,重新打上另一段。 ——所以,你是另有打算的咯? 停下來后,剎那再喝一口茶,讓稍有余溫的茶水繼續潤澤喉嚨。 不一會兒,聊天框頻頻閃動。 ——羽島同學是想從我這里套出毀書的兇手是誰吧? 還真是敏銳的家伙…… 不過說來也是,不管怎么看,剎那的問話方式都太露骨了。 嗯……等等,稍微有個奇怪的地方。 剎那停下手指的動作,仔細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對方所發的黑色文字里總覺得藏著什么有趣的信息。 他的困惑與不解,是在又喝了一口熱茶時才想通。 剎那在開啟與對方的聊天框時,都會自動進入匿名狀態。那么,為什么對方會知道他的名字? 握著茶杯的手不自覺地抖動了下,紅色的液體差點溢出來。 他趕緊放下茶杯,手指重新放回鍵盤上,還沒理清頭腦的思路便把疑問發了出去。 ——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們這是匿名聊天吧? 不得不承認,那一瞬間,剎那稍微激動了一下。 將文字發送出去后,他的手就停留在鍵盤前不動,雙眼入神地盯著聊天框,期盼下一條信息回過來。 ——直覺。 你妹??! 剎那差點就用力錘爆鍵盤,好在最后一絲理智阻止了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頭腦頓時有些冒熱,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一口氣把茶水喝完,然后連連做了幾次深呼吸。 他差點就要暴走吐槽了! ——這世界哪有這么鬼的直覺??! 他迅速在鍵盤上敲字,然后用力敲下回車鍵。 他突然發現,用鍵盤打字實在局限吐槽能量的發展。 正當剎那還在以自己挫劣的知識計算以千人為單位的龐大數據中猜中唯一的概率是多少時,對方又迅速回了條信息。 ——你說對了,因為沒有那么荒唐的直覺,我能猜到你也是另有原因。 呼~剎那差點就要跪拜燒香這個歐皇了,如果真的是毫無憑據猜出剎那的話,此人可以去買彩票了,。畢竟剎那可是學校里存在感極其薄弱的家伙,猜中剎那的情況還得在原本的天文概率中翻上幾倍才行。 ——那么,為什么是我? ——因為我恨你。 哈? 剎那盯著屏幕上的那五個字,生怕自己看錯了,又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視線聚焦之后,上面的文字并沒有任何改變。 ——因為我恨你…… 這句話如同錘子一樣敲響了剎那的內心警鐘。 ‘恨’? 這個字眼,是能夠隨隨便便說出口的嘛? 恨一個人的話,一定是對那個人抱有充足的排斥情緒。 那么,剎那真的遭遇過他人的排斥么?不對吧,他可是一直以來都保持存在感弱、低調的形象,和陌生人聊天的機會也是寥寥無幾。 這樣的他,是怎樣才會被人記恨的? 完全不懂,不僅不懂,還覺得荒唐至極。 不過…… 剎那還是輕輕捂著自己的胸口,面部肌rou有些抽搐。 這種感覺,和那個時候不同…… 宮城曾經也說過恨剎那,但那是截然不同的情緒。 那個時候的剎那,雖然受到了驚嚇,但更多的,是從浮躁的內心涌現出來的愛意。因為被宮城的直率所感染,又被她的不坦率吸引。那種復雜交錯的感覺,與那鮮紅的巴掌印,通過言語訴說的‘恨意’,全都是有血有rou,讓剎那感到心悸不已的青澀與熱血。 可是呢,從匿名者的文字中表達出來的恨意,卻讓剎那感到內心堵得慌,一種厭惡惡心的感覺在胃部翻騰。 如果可以的話,人生在世好不容易走一遭,不被人記恨最好不過,但此刻剎那卻被人表達了赤裸裸的恨意。 這算什么啊…… 他輕輕捂著自己的肚子,稍微遠離屏幕一會,有種不舒服的感覺一直纏繞著他,渾身像是燃燒起來一樣。 他不記得自己有做過什么對不起這個學校里的學生或老師的事情。畢竟自從失憶以來,他一直都表現出乖巧溫順的一面,不和他人有太多的交集,沒有特別和誰發生矛盾,也自然不存在糾紛。 那樣的他,除了擁有同在奇葩社的宮城和相澤以外,最多的也就是和吉田交流。即使曾經幫過學生會的忙,也絕對沒有留下讓人深刻的印象。 那么,會恨這樣的剎那的人,究竟是誰? ——為什么恨我,我和你認識么? 他的臉上再次冒出冷汗,慢慢敲打著鍵盤。把文字發送出去后,他才稍微松了口氣,將積攢在腹部的緊張疏通出去。 ——如果你猜得出來原因的話,我就告訴你兇手是誰。 …… 對方開出來的條件,讓剎那產生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錯覺。 ——真的么? ——信不信隨你。 他戰戰兢兢地發出一條確認的消息。對方的回復卻相當慵懶。 話雖如此,本來就因為盜書的事情感到頭疼了,現在又多了這么一樁麻煩事,要他去猜測沒有任何線索的事情,怎么可能辦得到嘛。 剎那焦急地拿起茶杯,發現里面的茶水早已喝完。 “該死!” 他不禁對著電腦屏幕咒罵了一頓。 這算是換一種方式拒絕剎那么?不過要是真的不想告訴剎那的話,應該會向上次那樣赤裸裸的拒絕才對。 那么也就是說,對方是真心希望剎那意識到自己做過令他(她)憎恨的事情么? 剎那抱臂沉思,牙齒緊咬著下嘴唇。 他從為數不多的記憶中開始搜索。自從失憶以來印象深刻的事情中,是否有過傷害過別人的情況發生。 高中版的羽島剎那,在還沒邂逅宮城結衣和相澤惠的羽島剎那,究竟是過著怎樣的生活? 每天早上,在和meimei花鈴的打鬧中獲得一絲對生活的追求,在喧鬧聲中看著幽藍的白云度過課間時間,上課的時候雖然偶爾會盯著書本看,但心早就陷入發呆狀態,午飯在自己的桌子上規規矩矩解決,午休也是躺在桌子上,下午的課程與課間如舊,值日的時候才會和班上的學生說上話,那之后沒有社團的剎那,往往會假裝睡覺躺在桌子上。 如果真要說到特別的事情。 他曾在一次放學時間的時候趴在桌子上裝睡,班上有幾個女生突然從后門走進來。 “你不覺得她很煩么?” “呃,怎么了嘛?” “明明知道我對那個人有興趣,卻還摻和一角,趕在我之前與他混好關系?!?/br> “好、好過分。她是故意的么?” “想也知道是碧池,看她平時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是戲弄男人就是裝花瓶?!?/br> 為什么他會趴在桌子上聽女生們的勾心斗角? 剎那有想過這個問題,后來才想通。 原來自己的存在壓根就沒有被她們意識到。 真是令人心酸難過啊,強行聽了那種事情,剎那一點都不覺得有意思。 除此之外,剎那曾以補助的形式參與學生會統計部的工作,那是一次大型的文化祭,人手雖然算不上緊張,但剎那的加入似乎幫了他們不少的忙,只不過也沒有收獲到令人熱血沸騰的友情就是了。 大家只是把這個打雜積極的小弟當作路人a。 也因此,剎那絕對沒有在統計部工作期間招惹誰,因為工作殷勤誠懇,態度也端正到位,大家對他的印象很淺薄。 于是,總算混到二年級的現在,剎那所在的c班并非特別優秀的班級,但也不是最差的,他在這里享受著自我的生活,與外界隔起一道墻,對老師的態度也十分普通。 那樣的他,怎么會被人記恨呢? 剎那松開手,放在鍵盤上,雖然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如何表達。 他再三猶豫了會,將能夠挖走的記憶全都挖出來,要他從中找到什么仇人,恐怕連一個記恨的人都沒有。 除非…… 除非,對方所記恨的羽島剎那,是國一到國二這段空白期的剎那。 如果是失去記憶的話,這期間要是有人記恨剎那也不奇怪。畢竟,雖然由自己來回憶有些奇怪,國小的羽島剎那似乎是個特別熊的小孩王。 ——你恨的,是過去的我么? 躊躇片刻,剎那小心翼翼地打上這幾個字。 他沒有足夠的證據,只是通過現有能夠處理的手段來猜測,因此他也不敢隨便透露‘失憶’的事情。 掛在墻面上的鐘表已經緩緩走過一圈,隨著天色完全黑下來,電腦屏幕的光線在昏暗的屋子里顯得特別刺眼。 他起了身,打開燈后,想要拿著杯子下樓倒杯茶時,他的賬號傳來了私信通知的響聲。 他不得不又回到電腦桌前,揉了揉疼痛的眼睛,等視線聚焦后,他才看清上面的文字。 ——我以為你不會猜到的(笑),看來你多少有點高中生的樣子,我以為你只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國小生。 …… 字里行間透露著諷刺與憤怒的意思,剎那甚至能夠從中味道一股濃郁的殺意。 那個匿名者知道剎那失憶的事情,而且,他很有可能知道國一國二那段時間發生了什么。 如果是這樣的話…… 剎那忍不住咽下唾液,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背脊爬上一股惡寒,他甚至忘記疲倦為何物,睜著大眼睛緊盯屏幕。 你能告訴我那個時候究竟發生了什么么? 剎那將敲好的字,一個又一個地刪掉了。 他想過的,如果家人不希望他回想起來,最好是繼續裝傻吧。 字都刪光后,他正愁著怎么回信,結果對方已經追加過來一條消息了。 ——也罷,我就告訴你兇手是誰吧。 剎那還沒來得及讀完文字,又有一條追加的文字發了過來。 當那個名字映入剎那眼中的時候,他還以為對方搞錯了。 ——我是說,我想要知道犯人是誰? ——不是理所當然么?那么,你要怎么辦呢? 對方發完這條消息后,便顯示退出服務器。 而剎那,則是陷入困惑、不解與震驚中,遲遲無法回過神來。 “哥哥,我已經幫你準備好晚飯了哦。別、別搞錯了噢,我只是肚子剛好餓了?!?/br> “我知道了?!?/br> 花鈴還是老樣子,連門也不敲一下直接闖進剎那的房間。這時,剎那的思考才轉回現實世界。 如果這就是真相的話……那又為什么…… 剎那輕輕合上筆記本,心中的波瀾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洶涌,他也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只是稍微感到不解罷了。 “為什么做這種事情的人是你?” 在花鈴聽不見的范圍中,剎那盡可能的將心底里的迷茫與震撼發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