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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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慶海被問住了。 吳渠繼續說,“第10組就是篆書組,他們一定對漢代小篆頗有研究,《云陽鼎》對他們應該是小菜一碟的文章?!?/br> 第10組的參展者們集體汗顏,他們想說,別太高看他們了,他們真不會背《云陽鼎》! “這個題目,分明是為關系戶量身定做的!” 吳渠真是豁出去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題目是王慶海出的,是蘇學鎮在兩天前交給他的。 現場寫作由五個評委輪流交替出題,正常順序是篆書評委負責行書組,行書評委負責隸書組,隸書評委負責楷書,楷書評委負責草書,草書評委負責篆書。 這是蘇學鎮五人事先商量好的,也是每屆的慣例。 蘇學鎮深知他兒子的水平,否則他也不會代寫《破窯賦》。 以他的專業水平,通過初評和復評易如反掌,他的計劃很簡單,就是在面評這一關,用難題卡倒其他人,從而達到讓蘇茂林晉級的目的。 蘇茂林今年26歲,三流大學畢業后,他一直在家啃老,無所事事,去年西鎮書院開辦,他被父親安排在書院里教授書法,學生們都知道他是書法家蘇學鎮的兒子,尊稱他一聲“蘇老師”。 這些小孩子們都是書法初學者,看不出來蘇茂林是個渣渣,還以為他特別厲害,特別崇拜他。 為了提升蘇茂林的教師含金量,蘇學鎮讓他用自己的作品,堂而皇之的參選這屆書法展覽會,只要成功通過面評,書法協會就會給每一位作者進行綜合排名,哪怕是最后一名也有一本專業認證的證書。 有了這本證書,蘇茂林距離專業書法家,只差經驗和資歷。 當年,蘇學鎮就是拿到了這本證書,后續的人生才一路順當。遺憾的是,蘇茂林沒有遺傳到他的書法天賦,而且在他和妻子的溺愛下,蘇茂林整日游手好閑,毫無上進心,可他只有蘇茂林一個兒子,蘇茂林再不成器,他也要為孩子鋪好路。 作者分組是電腦隨機分配的,蘇學鎮不能做主,他不能肯定自己的兒子被分到“死亡組”還是“躺贏組”,為確保萬無一失,他找了一個最難的題目,他相信絕大多數參展者都不可能知道《云陽鼎》,不排除那種特別優秀的例外情況,反正有兩個名額,他兒子占一個就夠了。 因此,他特別驚訝劉嫚能寫出來這篇文章。蘇邑以八十幾歲的高齡收的關門弟子,果然不能小覷。 蘇學鎮對不依不饒的吳渠說,“第8組不是有兩個人寫出了《云陽鼎》嗎,你自己寫不出來,就怪題目難,還污蔑我們有黑幕,這些話不能亂說,說了要負責任的?!?/br> 吳渠冷笑,“我為我說的話負責到底,我現在就敢說,蘇茂林和劉嫚都是關系戶,是你們提前內定好的前兩名,我和剩下七個人,是來當陪襯浪費時間的!” 突然被點名的劉嫚一臉懵逼, 她怎么就變成了關系戶? 吳渠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嫌惡,如同兩個月前,她看祝希旸的眼神。劉嫚感到委屈與荒謬。 她想為自己辯解, 可是其他七個人被吳渠帶了節奏,他們一想到自己剛才跟個傻子似的,一個字都寫不出來,那種丟人感覺,真是永生難忘。 于是各個義憤填膺起來,站在吳渠這一邊, “為什么只有蘇茂林和劉嫚知道《云陽鼎》的內容?” “我們因為不知道《云陽鼎》的內容,就被淘汰也太冤了吧,這到底是書法比賽還是文學比賽?” “明顯有問題,他們肯定事先已經知道題目,并且提前背好了答案?!?/br> “難怪提問環節,劉嫚對《龍藏寺碑》的理解那么深刻,對答如流?!?/br> “呵呵,蘇茂林也是一點壓力都沒有,輕輕松松的回答完所有問題?!?/br> …… 有了支持者,吳渠膽子更大了,他說,“我很好奇,蘇茂林和蘇學鎮評委是什么關系?”除了內部人士,普通參展者根本不知道蘇茂林是蘇學鎮的兒子,“你們長得這么像,肯定是父子吧?!?/br> 不明真相的人果然大吃一驚, 父親審核兒子的作品,還有這種cao作?這也太黑了吧! 各種譴責和鄙夷的視線朝蘇茂林和蘇學鎮看去,饒是平時吊兒郎當的蘇茂林也低下了頭,蘇學鎮卻依舊鎮定,但后背的冷汗,暴露了他的心慌。 揭露完蘇家父子,吳渠并沒有好心的放過劉嫚,他說,“劉嫚也是一個名人呢,網紅漢服女神,你的老師是鼎鼎大名的書法家蘇邑先生,就是不知道蘇邑先生和蘇學鎮又是什么關系?” 他怎么能把污水往蘇教授身上潑!劉嫚也生氣了,她剛要說話, 蘇邑憤而起身道,“我和蘇學鎮沒有任何關系!”他哪里容得下對自己、對劉嫚的這般污蔑, “我是按照正常報名手續,幫劉嫚報送了作品,我沒有插手任何環節的評審,我和劉嫚都不知道今天會出什么題目,劉嫚能寫出《云陽鼎》,是她自己的本事,并非你妄加臆斷的提前知題?!?/br> 第兩百八十章 她該第一 歐陽岑亦為老友說公道話,“《云陽鼎》這個題目雖有些偏,但也不算特別高深,《云陽鼎》是西漢前期著名的青銅銘文,早在西漢末期,文章已經流傳甚廣,只要深入了解過西漢文學,就能默寫出來?!?/br> 歐陽岑是書法協會副會長,頗受尊敬,他一開口,場中諸人靜了一下來。他的視線掃過評委席,做賊心虛的蘇學鎮和王慶海,下意識的回避他的目光。 吳渠大概是太生氣了,竟對歐陽岑說,“你們這群人是一丘之貉!” 周不殆容不得他侮辱恩師,怒道,“你別含血噴人!” 歐陽岑做了個手勢,讓周不殆安靜,別摻和。 吳渠知道周不殆,周不殆很有名,是這屆的奪冠熱門,他還是歐陽岑的徒弟,一想到這,吳渠就更覺得不公,他的眼睛看著歐陽岑說, “我自學書法二十年,我深深的熱愛書法,一直以來都是我獨自摸索前行,我沒有找過老師,因為我是普通人,沒有門路,我只能照著字帖一遍一遍的臨摹?!?/br> “我不知道自己寫的怎么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寫書法的天賦,就如同摸著石頭過河,我對前路一無所知,我已經報名過兩屆展覽會,因為沒有經驗,也沒有領路人,前面兩次我連復評都沒有通過,可是我不怕失敗,我相信我的作品總有一天能入圍展覽!這四年來,我潛心習字,把所有精力都鋪在這上面,為了備戰,我連工作都辭掉了?!?/br> 說到這里,吳渠的目光掠過蘇茂林、劉嫚和周不殆, “你們這些人有名家大師教授引導,年輕輕輕,就已經站在普通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展會于你們而言如同過家家一樣,你們根本體會不到這個展會對如我這樣的業余書法愛好者有多重要,它就像一個信仰,用來證明我這些年的努力,是有價值的?!?/br> “這一次,我的作品好不容易入圍展覽,我以為我能走到最后,可是你們這些靠爸爸,靠老師的關系戶,卻阻斷了我的希望,我已經三十五歲了,難道我還要再耗一個四年去和下一批你們這樣的人競爭嗎?我永遠都爭不贏!” 吳渠是抱著豁出去的決心,說出這番話的,他知道自己已經把整個國家書法協會的人都得罪了,反正他以后也不會再參加這個書法展,他也當不了書法家,那么還有什么可懼怕的?不如孤注一擲,與他們抗衡一次,他要把這場面評翻個底朝天來。 他不好過,他也不讓這些關系戶好過! 劉嫚聽完他這番話,感觸很深,因為祝希旸的事情,她能體會到吳渠的絕望和無助,吳渠現在所面對的情況,一如當時她和李小茹所面對的困境。 她的氣已經消了,她本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脾氣,吳渠是走投無路,才胡亂放矢,她和蘇教授是被誤傷的。 劉嫚心平氣和的對吳渠說,“我不是關系戶,我之所以會寫《云陽鼎》,是因為我擅長的字體是小篆而非楷書,《云陽鼎》算是我的啟蒙文章之一?!?/br> 吳渠一怔,他看到了女孩眼眸中的善意,她居然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可是他剛才說了那么多氣話,也指責了她和她的老師啊。 難道她不生氣嗎? 劉嫚繼續說,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現在用篆體,把《云陽鼎》再寫一遍?!?/br> 吳渠默不作聲,他的內心很矛盾,其實他已經相信了劉嫚的話,可他又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出來,這是他和劉嫚第一次交談,他沒想到她是一個這么溫和的人,一時之間他竟無言以對。 劉嫚不磨嘰,說一萬個理由都比不上實際行動的證明,她的桌子上還鋪著她剛才寫的楷書版《云陽鼎》。于是她走到吳渠的桌前,用他的筆和他沒有寫過字的宣紙,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再次揮筆。 周不殆望著這一幕,竟有種振奮人心的感覺,他拿出手機,把視頻鏡頭對準那個正在伏案書寫的女孩,此時此刻,就連她樸素的漢服裙擺也顯得賞心悅目起來。 蘇邑也不生氣了,這事真正錯在蘇學鎮,而不是無辜的吳渠,既然劉嫚自己想到辦法解決質疑,他就再繼續靜觀其變。 歐陽岑摸了摸自己的美須,他在考慮,是否向會長建議,開除蘇學鎮的會籍。 此時,他們以為蘇學鎮的問題,僅僅是事先和王慶海串通出題,并不知道蘇學鎮讓他兒子用自己的作品參展這件事。 劉嫚寫字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沉靜安寧的,與某些人心里的慌張焦慮形成鮮明對比,蘇茂林滿頭大汗,衣服都汗濕了,這里中央空調的冷氣很足! 劉嫚寫的很快,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她就完成了這副篆書版的《云陽鼎》。吳渠是站在她身邊,從她寫第一個字,看到她寫最后一個字。 他看劉嫚的目光里一丁點輕視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心服口服,隱隱還有幾分看大神般的熱切, 見吳渠反應這么大,篆書評委程梓坤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從評委席幾個大步徑直走過來,吳渠很識相的給他讓開了位置。 程梓坤一看到劉嫚的小篆,整個眼睛都亮了, “好,好,好?!?/br> 他真心詞窮,除了好,竟不知道該用什么詞匯來表達自己內心的震撼,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不相信,這是一個小姑娘寫出來的字。 極具青銅碑刻的神韻, 西漢風骨十足, 世間罕見。 在如今,篆書已經逐漸演化為現代篆體,擅長寫這種“遠古”體制的書法家,少之又少,而且這當中的大多數人已到了耄耋之年,一個接一個的去世,古篆書法的銜接早已到了青黃不接的地步。 程梓坤非常激動,他大聲對評委席上的其他評委說,“劉嫚的篆書水平不管到哪一組,都是第一?!?/br> 此言一出,會場里爆發出比剛才吳渠揭露黑幕時,更大的議論聲。 第兩百八十一章 自證清白 程梓坤是一個內斂務實的書法家,能直言不諱的給予“劉嫚第一”的評價,她的作品該多出色啊,陳劍秋和莫奇坐不住了,趕緊走過來瞧瞧看。 三位評委圍在桌前仔細研究了好一番,那架勢比當初蘇邑和博士生們拿著放大版的印篆字體看,有過之而無不及。 連寡言的莫奇都驚嘆道,“我已經好久都沒看到過這么優秀的小篆作品?!?/br> 陳劍秋要收回剛才他認為劉嫚在自由環節一定會被淘汰的想法,如果以這個水平去跟剩下的59個人競爭,劉嫚很有可能贏到最后。 難怪十年未收弟子的蘇邑先生,會看中這個小姑娘,還收做關門弟子,她的天賦太驚人了。 陳劍秋想不通的是,為什么蘇邑先生會讓劉嫚用楷書參展。 他性子實在太直了,想到什么就問什么,他還真走到蘇邑和歐陽岑跟前,問蘇邑,“蘇先生,您怎么不讓您的弟子用篆書參展呢?” 蘇邑也挺耿直的,說,“她的篆書又不是我教的!我教她楷、隸,當然希望她用楷、隸參展,這樣我面上才有光!” 一旁的歐陽岑:“……” 陳劍秋卻覺得很有道理。 他回頭,看到程梓坤還沉迷在劉嫚的作品中無法自拔,莫奇連老花鏡都拿出來了……而吳渠站在一步開外的地方,神情落寞,又有一絲羨慕。 陳劍秋心里一緊,很是同情吳渠,他下定決心,對歐陽岑說,“歐陽會長,我認為蘇茂林的參展作品《破窯賦》是蘇學鎮代寫的!” 聞言,歐陽岑的神情立刻變得很嚴肅,“你有什么根據嗎?” “蘇茂林寫的《云陽鼎》,字形拙劣業余,和那幅《破窯賦》簡直是地與天的察覺,而且《破窯賦》的字,外方內圓,正是蘇學鎮標志性的寫法,他應該刻意壓制了實力,但寫出來的東西還是帶有很明顯的個人風格。不止我,程梓坤也有同樣的想法,我們都認為蘇茂林根本沒有資格通過面評?!?/br> “那你們剛才怎么又集體同意,讓蘇茂林以第二名的成績晉級?”蘇邑的話總是這么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