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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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現在有劉嫚! 蘇邑望向背對他站立的女孩,仿佛找到了一個依靠,心里的郁結也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經過蘇學鎮這件事,他后來收徒都尤為謹慎,即使再遇到一些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在收徒之前,他也會好好斟酌,考驗一段時間再做決定。 因此在蘇學鎮被逐出師門之后的二十年間,他只收過3個徒弟,可惜的是,這三個人和方懷遠一樣,在各自的事業領域發展得很好,卻沒有一人能在書法這條路上堅持走下去,成為“書法家”。 他后來也放棄了,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來繼承他的衣缽,他年紀也大了,更加與世無爭,專心在大學教書育人。 就這樣又過了十年,他在網上看到劉嫚為了賺錢寫的字。 他沉寂已久的心,再次跳動起來,他沒想到自己在快要入土的年紀,看到了希望。 這真是天意。 他匆匆忙忙的讓劉嫚參加這一屆書法展覽會,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過下一個四年。否則他一定會先花個十年五年把畢生所學都交給她,等她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后,再讓她參展。 劉嫚不知道自己的老師與舊徒弟之間的暗潮涌動,她甚至沒有看任何評委,她走到臺上第一件事,是先把桌上的筆墨紙硯按照自己的習慣,重新擺放了一遍,輕拿輕放,悄無聲息,弄完,她就站住不動了。 她的站姿是小趙氏從她幼童起就耳提面命訓練出來的,舞姬出身的小趙氏極為看重儀態,她沒有教劉嫚跳舞,卻把舞者應有的基本功悉數傳授給她,因此劉嫚才能站如青松,步履輕盈。 再加之一身古風裙子,猶如一位古代才女長身玉立。 劉嫚的競爭者都忍不住側頭看她,其中看的最頻繁的一個,是她斜后方的男青年,他的目光太刺眼,劉嫚不得不回頭,先看到了他桌上掛著的姓名牌:蘇茂林。 原來他就是那幅《破窯賦》楷書的作者,蘇學鎮的兒子。 蘇茂林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個頭很高,大概是衣服都是名牌又搭配的好,顯得人挺精神的,有點小帥。 但劉嫚覺得蘇茂林沒有他父親的氣質,甚至比不上周不殆的文氣,他沒有那種文人的范兒,乍一看,就是一個普通富二代。 劉嫚疑惑,他真的是《破窯賦》的作者嗎? 面評就在幾個人的各懷心思中開始了。 首先是作品點評環節,五位評委互相交換了意見。他們從距離評委席最近的第一個參選者開始評價。 每位評委評價兩件作品,評語只有一兩句話,多是挑刺和批判,反正不是好話。 劉嫚在中間的位置,很快就輪到了她,評價她的一個留著絡腮胡的評委,劉嫚知道他叫王慶海,著名書法家,書法協會會員,擅長隸書。 王慶??粗f,“過分模仿,匠氣太重!” 周不殆已經說過類似的話,因此劉嫚很坦然的接受了批評,并落落大方道,“謝謝評委指點?!?/br> 王慶海心里有幾分詫異,與蘇學鎮對視了一眼。 蘇學鎮微不可見的輕輕點頭。 王慶海繼續點評下一個參選者的作品,下一個就是蘇茂林,即將臨聽教誨的蘇茂林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做出虛心的姿態,而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嘴角還著笑。 蘇茂林說,“筆力遒勁,結構沉著?!?/br> 十條評語,這是唯一一條好評。 誠然,蘇茂林的作品的確算他們之中最好的,也不可能一點缺點沒有,批評家甚至在王羲之的作品里都能挑出刺。 大家心里都清楚,王慶海這么說,不就是因為蘇茂林是蘇學鎮的兒子嘛。但人家實力擺在那里,其他人的不滿也只能化作心服口服。 誰讓自己技不如人呢! 接下來到了可以把人問哭的提問環節,這個環節不按順序來,每個評委想問誰就問誰,大家內心忐忑的等待被問。 第兩百七十六章 刁鉆為難 沒想到,王慶海率先開口,向劉嫚發難, “你的作品是在蘇邑先生的指點下完成的嗎?” 言外之意,他懷疑蘇邑幫她寫了這幅字。 劉嫚的確模仿了蘇邑楷書字體,但寫法再如何相似,兩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小,風格也有顯著的差別,書法精通者能一眼分辨出來。 王慶海的質疑顯然是在有意刁難劉嫚。 其他人并沒覺得有什么問題,因為這個環節就是用來給評委提問質疑的。 劉嫚不為所動,沉著道,“不是,是我獨立完成的?!?/br> “哦?能否談談你選擇寫這八個字的原因?” “這幅字我寫于兩個月前,那時我遭受不公,剛被大學開除不久,這是我當時的心情寫照,無論旁人如何污蔑陷害我,我的心始終如明鏡通透,我的生命依然自由圓滿?!?/br> 劉嫚對自己這段人生污點毫不避諱。 漢服女神的名氣還沒有到人盡皆知的地步,書法家們和網紅是兩個層次分明、基本不可能交匯的圈子。 因此她的話讓現場許多人面露驚訝,一提到開除,大家下意識會想到渣渣,或者行為不檢的學生,可這個女孩看起來既不像渣渣,也不像品德敗壞的人呀。 他們下意識去看蘇邑,蘇邑這次收徒倉促又突然,并沒有向協會報備,大家都不知道具體經過。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不知道,譬如歐陽岑就很清楚。 時間眨眼即逝,書法能人輩出,如今書法協會里都是年青一代,年青人有年青人的想法, 蘇邑和他們有代溝,他現在很少參加協會舉辦的活動,也就和歐陽岑幾個老家伙還有往來。 不過,歐陽岑問蘇邑,“你徒弟被哪所學校開除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再告訴你?!?/br> 王慶海沒有追問劉嫚被開除的原因,那與書法主題無關,接下來,他問道, “請你現場鑒賞大隋第一碑?!?/br> 這個問題看起來很難,一些參評者可能連大隋第一碑是什么都不知道,何談鑒賞?恐怕落得連一個字都回答不上來,狼狽退場的下場。 大概半個月前,劉嫚也對所謂大隋第一碑一無所知,當時,蘇教授給了她一份資料,里面是各種各樣的問題,其中就有王慶海問到的這個問題。 蘇教授說,雖然面評評委的提問隨心所欲,但他們通常會參考這份“內部資料”,就好比各種考試的題庫,畢竟想出一個合適的問題,也是一件費腦子的事情,評委們平時都忙得很,他們在展覽當天才會對參展作品和參展人稍微了解,不可能專門為幾百人,絞盡腦汁的想問題! 因為蘇教授當書法展評委的時候就是這么做的,這份協會出的題目集他收藏自己的書房里,一直沒有丟,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 蘇教授還說,他不保證評委一定會問到資料里的問題,但有備無患總比束手無措好,于是劉嫚就做足了準備,把里面的問題和答案全部背了下來。 她稍做回憶,回答道,“《龍藏寺碑》被公認為是隋碑第一……” 女孩用柔和的聲音侃侃而談,十分自信從容。 聽者無不感到舒心驚嘆,哪個學校這么不長眼,把這么優秀的學生給開除了? 而出題人王慶海,以及蘇學鎮的表情有點怪怪的,似乎他們很意外劉嫚能回答上來。 除了他們以外,其他三位評委都滿意的點頭,在各自手中的名單,劉嫚的名字前面打上了一個勾。 這一環節,劉嫚算是過了,她松了一口氣。 評委再繼續向其他人提問,九個人的回答大都差強人意,有的人和前組人一樣,對問題感到棘手,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有的人回答得坑坑巴巴,勉強答到點子上,有的人胡亂答一通,牛頭不對馬嘴。 只有兩個人的回答,跟劉嫚一樣流利順暢,一個是蘇茂林,還有一個是站在劉嫚正后方的男人,他回答問題時,劉嫚回頭看到了他的姓名牌,他叫吳渠。 劉嫚覺得吳渠應該有三十多歲,他的頭發稀疏,也有了一點小肚子,但不影響他的文質彬彬。 劉嫚偷看吳渠的時候,吳渠也看了她一眼,用的是看競爭者的眼神,顯然,他一心想晉級。 無論大家的回答如何,他們都要進入最終的環節——現場揮毫潑墨。 五位評委商量了兩分鐘,最后由王慶海宣題:“不管什么字體,都是在漢朝逐漸成型,兩漢時期的人們,用自己的聰慧才智,讓書法藝術繁榮昌盛,創造了大批經典作品,我們書法展此時此刻又正好在漢朝古都舉辦,因此,請各位將西漢著名青銅銘文《云陽鼎》,由小篆改寫為小楷,時間控制在十五分鐘內?!?/br> 此題一出,參評者們臉色都不太好。 因為題目太難! 他們擅長的是楷書,很少有人會去研究小篆,漢青銅銘文非常冷門,《云陽鼎》更是冷門中的冷門,篆書書法家都不一定讀過這篇文章。 有人冷汗直流,有人抓耳撓腮,有人拼命回憶。 劉嫚盯著白色宣紙發呆。 老師再三囑咐讓她在這一輪用篆書寫作,結果評委仿佛跟他們對著干似的,出了一個篆轉楷的題目,她如何下手? 她倒沒覺得這個題目難,相反,她覺得超級簡單,比前兩組的晉文和宋詩簡單多了! 她根本不知道她的競爭者內心的掙扎和悲憤,她還以為大家和她一樣都覺得簡單呢。 所以她很糾結,她用自己稚嫩的楷書寫,能否比得贏其他人,通過面評。 周不殆看到劉嫚一臉茫然的樣子,為劉嫚揪心,他五歲學書法,學了整整十六年,也不知道這篇《云陽鼎》是什么鬼! 蘇邑和歐陽岑倒是知道《云陽鼎》內容,它的復刻版就藏于古都博物館中。 歐陽岑說,“這個題目太苛刻了,看來你的徒弟只能止步于此?!?/br> “那可不一定?!?/br> 大家都憂心忡忡的時候,蘇邑卻笑得特別開心。 第兩百七十七章 弄虛作假 沒有誰比蘇邑更清楚,劉嫚最擅長的就是西漢小篆,當初他和他的博士生還專門為她的字體取了一個名字——西漢青銅印篆體。 這個題目真是出到點子上了! 就算劉嫚用自己不擅長的楷書寫作,她也穩贏! 劉嫚還是拿不定注意,她下意識的看向蘇邑,蘇邑朝她點頭,意思是讓她按要求寫即可,囑咐是囑咐,非常時刻當然可以靈活應變,現下劉嫚的優勢這么明顯,還管什么楷書篆書! 站在她身后的吳渠看到了這一幕,他本來就因為題目難破天而不好看的臉色更難看了,陰惻惻的。 全場最輕松的要數蘇茂林,人家早就已經動筆寫字了,《云陽鼎》全文五十一個字,全部寫完十五分鐘剛剛好,他當然要抓緊時間! 有參評者想拿手機百度一下,馬上被評委發現,呵斥道,“破壞規則者,立刻失去參展資格?!?/br> 嚇得人趕緊把手機收起來。 得到蘇教授支持的劉嫚,也提筆蘸墨開始寫字。 十五分鐘后…… 只有劉嫚和蘇茂林完成了文章,而其他人從頭到尾連筆都沒有碰一下,他們的宣紙白白凈凈,一如他們一片空白的腦袋,不用評委說,他們也知道自己即將自動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