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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君玉說完便探出車輿,掀開車簾卻不見慕行蹤影。他凝神洞察四周,卻聽見有響動從車后傳來,他臉色登時巨變,驀然回頭向陶臻大吼: “陶哥哥,小心!” 陶臻雖失了武功,但警覺不差,即使仇君玉不回頭提醒,他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危機。 然而還是晚了。 第二十一章 隱在車后的人瞬間出劍,薄如蟬翼的劍身被貫注入強勁,瞬間刺進車壁穿透陶臻的肩甲,若不是陶臻在此前早有防備,靠在車壁上的身體變動了位置,這柄劍刺穿的便是他的心臟。 長劍穿身而過,又隨即抽離陶臻的身體,陶臻痛哼一聲,見密密麻麻的血線從傷口噴涌而出。在前方的仇君玉見陶臻受傷便要朝他撲來,而車后那人此時又竄上車頂,用尖銳暗器打向拉車的馬匹。 暗器釘入馬臀,竟在黑馬體內爆開,馬兒慘烈的一聲長嘶,竟不管不顧地往山下沖去。車頂上的人躍上一側樹干,看著馬匹拉著馬車徑直往山邊的懸崖處沖撞而去,他勾唇冷笑,眼中迸射出徹骨的寒光。 而此時車內有人飛身而出,躍上馬背,夾緊馬腹,欲將馬車強行停穩。而那人又怎會讓他得逞,幾個縱身追上馬車,手中長劍一抖,便將馬車套繩齊齊斬斷。 身上束縛被解,馬兒更是一路狂奔,而身后車輿卻失去控制,沿著泥濘的山路俯沖下去,直接飛出陡峭懸崖,落向那茫茫云海下的萬丈深淵。 騎在馬背上的仇君玉大驚,他回頭,看見陶臻從車輿內滾落而出,墜向山崖。他驚恐萬分地叫了一聲陶臻,登時松開手中韁繩,重踏馬背借力飛出去,在虛空中一把擒住陶臻手腕,與他一道往下墜去。 懸崖邊鋪滿雜亂的植株,也垂著些許黑黝黝的蔓藤,仇君玉一手抓著陶臻,另一只手向上胡亂抓扯,險險地抓住一根長滿倒刺的粗壯蔓藤。 陶臻血染長袍,殷紅的鮮血在肩頭浸染大半,他撞在崖壁上,肺腑震蕩,又噴出一口血沫。仇君玉緊扣住他的手腕,拽著蔓藤的另一只手也被倒刺割破,掌心里血流不止,順著手臂蜿蜒而下。 仇君玉仰起頭,欲借助結實的蔓藤與凹凸的山壁向上攀爬,而懸崖之上,慕行卻提劍而來,掛在劍鋒上的血水染紅腳下的雜草。 仇君玉怒視著他,在崖下高聲喊道:“你是誰!” 慕行不語,漠然立在懸崖邊,任由冷冽的山風刮著他青白的臉。他舉劍一揮,在地上劃出一道細長的線,如此輕巧的動作卻令黑色蔓藤瞬間崩裂,驟然沿著崖邊滑落下去。 在慕行揮劍的一霎,仇君玉在心底暗叫一不好,他隨即手腕發力,將綴在身下的陶臻猛然向上一提,用力地攬在懷中。而后藤蔓斷裂,仇君玉手上再無依靠,只好回身緊抱住陶臻,用身體盡可能地牢牢裹住他,聽天由命般地隨他一同墜下崖去。 再過三日便要動身去江州,謹防寇言真那老狐貍耍詐,慕延清便在清心院內與聞昭聞旭兩人預先商討應對計策。 陶臻走后,慕延清便無心回主樓,此番長談已近深夜,慕延清揉揉發酸的眼睛,想著干脆就在清心院中睡一宿。 聞旭也困了,用手支著腮幫子,與哥哥半瞇著眼睛勉強說話。慕延清見他模樣好笑,便打住話題,讓兩人回主樓休息。 而此時,院外卻跌跌撞撞地沖進一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在門檻處打了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慕延清一眼便認出來人,急忙上前扶起他,慌張地問:“慕行,出什么事了?陶臻呢?” 慕行滿面灰塵,雙手染血,低頭啞聲道:“馬車……馬車墜崖了?!?/br> 三人齊齊大驚,慕延清聞言更是如遭雷擊般神色巨變,踉蹌兩步重重地撞在身后桌案上。聞旭立馬上前扶住他,卻又被慕延清一把揮開。 慕延清方才只覺一陣血氣逆流,頭暈目眩,他勉強穩住心神,上前一步揪起慕行的衣襟,怒聲呵斥道:“不是讓你好好保護陶臻嗎!怎么會摔下山崖!” 慕行惶恐,立即伏在地上顫聲回道:“是仇君玉一時玩心大起,想駕車玩耍,門主允了他,才會……才會連人帶車,不甚落下山崖?!?/br> 慕延清聽罷又急又氣,在慕行身前來回踱步。若來人不是慕行,恐怕他早已將之一掌擊斃。 “找……找……立刻去找…搜……搜山……聞昭聞昭……聞昭!” 慕延清牙關打顫,好不容易才說清一句話,他的從容不迫,他的處變不驚,在頃刻間化作虛無,全都蕩然無存。 聞昭會意,上前躬身抱拳,沉著回應:“閣主,陶門主身份特殊,若派閣中弟子大肆搜尋,恐會走漏風聲?!?/br> 聞昭此言有理,一語驚醒夢中人。慕延清在聞昭的提醒下猛然回神,終于從紊亂的情緒中穩下心神。 “對,你說得對?!?/br> 慕延清迫使自己快速冷靜,他深吸一口氣,而后緩緩呼出,止住身體的顫抖。 “聞旭,你快去主樓叫上陸衍,一炷香后,我們在山門匯合?!?/br> 聞旭得令,立即躍出院門。慕延清又轉頭向聞昭道:“聞昭,去牽幾只狼狗來,在山門處等我?!?/br> 聞昭頷首,疾步離去。 等一切吩咐妥當,慕延清便回身去偏室內翻找出一枚驅蚊香囊放在袖中。他折身而返時見慕行還跪在廳內,心中郁氣難舒的他,一腳便踹在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