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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銷雨霽后,陶臻無力地倒在濕冷的地上,慕延清急忙從他體內抽離,抓過凌亂四散的衣物給他暖身。粘稠的白液隨之流出,腥烈氣味混入室內熏香,將春色攪得幾許濃郁。 陶臻乏累不堪,頭枕著地面就要睡去,慕延清隨之將他一把抱起,往樓下的臥室走去。 第二十章 近月底時,慕延清依舊帶著陶臻經暗道離開犀山閣。兩人走出樹林,仇君玉與慕行早已等候在外。 仇君玉多日未見陶臻,如今一相見,便飛奔至陶臻身前,如一只歡快的小獸。慕延清蹙眉,上前一步便擋在仇君玉身前,將他與陶臻隔開。 慕延清向仇君玉道:“與你說了凡事要謹慎,怎還如此莽撞?去車里等?!?/br> 仇君玉還未與陶臻說上話,便挨了慕延清的訓,心中將之腹誹數遍,面上卻一臉無辜地看向陶臻。 陶臻卻道:“君玉,去車上等我,我與延清說幾句就來?!?/br> 陶臻開了口,仇君玉只好作罷,怏怏轉身往車里去。 慕延清不滿道:“這小子,沒規沒矩?!?/br> 陶臻笑眼望他:“以后我多管束他,你也別同他置氣?!?/br> “罷了?!蹦窖忧鍑@道,“怎么說,他也算我小舅子不是?隨他去吧?!?/br> 陶臻聞言一怔,不禁望著慕延清失笑出聲,而他這一笑,倒讓慕延清面紅道:“笑我作甚,難道不是么?” “是是是?!碧照橹棺⌒Γ骸按说夭灰司昧?,我走了?!?/br> 慕延清將陶臻送上馬車,又將慕行拉到一旁囑咐:“老規矩,不讓那小子與陶臻過分親近?!?/br> 慕行看著慕延清,雙眼懵懂,后又忽然回神,用沙啞的嗓子回了一聲好。 慕行體內毒素已除,嗓音還在逐漸恢復,慕延清見他這模樣卻蹙眉道:“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br> 慕行清清嗓子,勉力回道:“嗓子……痛?!?/br> 慕延清笑笑,用手親昵地捏了捏慕行的臉頰,調笑道:“誰讓你胡亂吃東西?!?/br> 慕行眼中閃過一絲無措,但幸而慕延清很快便松手。 “快走吧,時候不早了?!?/br> 慕行頷首,跳上轅座揮鞭而去。 慕延清站在原地目送馬車遠去,陶臻亦從車內掀開車簾,探出頭回望他。兩人目光細細交織,千絲萬縷的情愫融化其間,直到被距離拉扯撕離,才不由己地斂目分開。 馬車逐漸隱入水白霧靄中,如一葉扁舟入汪洋,一尾游魚下河川,沒入滄海茫茫,再也不見。 “陶哥哥?!?/br> 仇君玉見陶臻與慕延清難分難舍,心中醋意大作。他坐在車里,盯著搖搖晃晃的車簾,待馬車行出幾十里外,才突然吭聲。 “你與慕大哥是什么關系???” 仇君玉此話令陶臻一愣,他沉吟片刻答道:“結義兄弟?!?/br> 仇君玉斜眼乜他:“尋常的結義兄弟可不見得像你們這般親密?!?/br> 仇君玉特意咬重“親密”二字,陶臻的面色卻已不對,當即斥道:“小孩子別問這么多?!?/br> 仇君玉心下氣憤,想不到陶臻竟當他是無知孩童,便轉身過去用手臂圈住他,故意撒嬌般地追問:“陶哥哥,你莫唬我,你和慕大哥是不是……那個什么……斷……什么來著?” “胡說些什么!” 陶臻轉頭瞪他,似有薄怒,而仇君玉哪肯放過他,硬要從他嘴里問出個好歹。 “我想起來了,這叫做斷袖……是不是啊陶哥哥?!?/br> 陶臻心頭一緊,方知越描越黑的道理,便不再理會仇君玉,但仇君玉卻是不罷休地糾纏于他。 “陶哥哥,你不說我就當你默認了?” 陶臻緊攥衣袖,仍是三緘其口。 “我也要玩!” 仇君玉忽地直起身來,極快地在陶臻泛紅的面頰上輕輕一嘬。 “我也要同陶哥哥玩斷袖!” 陶臻臉色瞬然大變,抬手便要摑仇君玉耳光,可見他懵懂純真,不諳世事的模樣,偏偏又下不去手。 見陶臻急了,仇君玉便擔心不好收場,又低眉順眼地說:“陶哥哥,我……我錯了?!?/br> “我以為你待我這般好……是因為喜歡我?!?/br> 仇君玉溫順乖巧的模樣讓陶臻軟了心,他無奈道:“君玉,我是喜歡你,平日也縱容你,但你要知道,這種喜歡與……與延清是不同的?!?/br> 以免仇君玉誤會,陶臻只好托出他與慕延清的關系,心中也想著,或許是時候將仇君玉的身世告知他。而他殊不知,這番話卻讓仇君玉心中掀起軒然大波。 仇君玉臉上神情瞬然凝固,五臟六腑仿似在一瞬間被某樣東西吸走,令得整個軀體空空蕩蕩。 他忽地想起慕延清那日在地牢中對他說的話。 “你以為陶臻會無緣無故待你好么?” 這句話在仇君玉腦中不斷盤旋,他怔怔地看著陶臻,冷聲問:“陶臻,你什么意思?” 陶臻嘴唇翕動卻欲言又止,他在心中打著腹稿,想著怎樣同仇君玉解釋。而此時,馬車卻猛然震蕩,拉扯的馬匹像是受驚一般盲目奔走,使得馬車在崎嶇的山路上劇烈顛簸。仇君玉立馬伸手護住陶臻,將他死死抱在懷中,等一切平息之后,才緩緩將人松開。 這番震蕩來得蹊蹺,仇君玉甚感不妙,他將陶臻在馬車中安置好,正色道:“你坐穩了,我出去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