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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寒聽著母親哭泣聲音,側身過去,摸了摸meimei的小辮,說不上歡喜,也說不上惆悵,說不上激動,也說不上難過。 他卻是沒有什么感覺的。 第二日一早,慕九寒已經坐在鏡子前,為他束發的已經變成一位陌生的女人,和母親差不多大的年齡,卻沒有絲毫可親近的感覺,她的手指在發間翻飛,飛快的梳好頭,又默不作聲的退下。 從這一天起,他已不是這家人的孩兒,不是慕三溫的哥哥,不是師父的徒弟,只是一名毫無背景與實力的太子侍讀。 或者還有些名不副實,因為他還沒有上過幾年學,四書五經磕磕絆絆,還不會背。 但是吉時已到,是要啟程了。 炮仗一丈多長,母親被父親拉扯,跪在在院中的葡萄架旁,為慕九寒送行,踏出家門前,母子二人遠遠互相望著,慕九寒看了最后一眼這個院子和父母,便進了那??吭陂T前馬車,隨著一聲令下,嘩啦啦的人聲躁動,慕九寒從從窗子里看,便見父母親友跟在馬車后面,直到村口才停下腳步。 惶惶人群,自始至終他沒有見師父一面。 母親最后還是忍不住切切的喊了一聲九啊—— 終于逼出慕九寒眼中的一滴淚。 馬車漸行漸遠,再也看不到人,再也看不到故鄉,慕九寒小小一只坐在馬車里,不知道承陽是什么地方,大概比縣城好吧。 進京是做馬車,慕九寒一坐馬車便頭暈腦脹,雖說沒多遠,卻也很是煎熬,因此無聊的時候去拆開包裹,他來回翻了一下,恍然發現包裹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了一柄銀色的匕首,外殼通體銀白,刻著一些不知道什么品種的花紋,其間夾雜雪花錯落有致,慕九寒立刻清醒過來,他伸手去握——上手便覺得冰涼一片,只看外觀,便知道不是什么便宜東西了。 他驚了一驚,連忙去仔細看著匕首。 那匕首只是被他開了一條縫隙,便有一道青色的清冷寒光劃過,等到全部抽出來看個仔細,是雙面刃,中央刻著六出冰花,那手柄處的花紋包圍著的是玉雪二字,字體是十分犀利,想必是這把匕首的名字。 第3章 棲鳳太子 慕九寒將這匕首砍在窗棱上,無聲無息,那窗棱上立刻出現一道半截指頭深的痕跡,又泛起寒霜,冷氣氤氳。 真是削鐵如泥的神器了,只是—— 這不是凡物,自己家里怎么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東西。 慕九寒心中恍惚許久,又小心翼翼的將那匕首合了回去,貼身放著,猜想該是王瘋子放進去的,又想起來送行的人中沒有師傅,想來這個便宜師父雖然不愿湊這個熱鬧,還是認自己這個半吊子的徒弟的。 誠然王瘋子家徒四壁,并且經常假借自己師父的名義去自己家中蹭吃蹭喝,但是也不可否認,這老頭確實是很有本事的。 而除了這匕首,包裹里面也沒有什么東西,左右不過是一些母親貼身做的衣物,并著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還有母親強塞進去的碎銀子,換的幾張銀票罷了。 東西都是木公公檢查過的,只是不知道怎么漏掉了那只匕首。 那公公檢查的時候還說不用準備太多,說到了宮里,一應東西都是現配齊全的,不用擔心缺了物什,因此便從簡了,但是母親娘親覺得那宮里衣裳華貴,總是不耐穿的,因此連夜間飛針走秀硬生生給他趕出了三四套衾衣,又換的銀票,怕他委屈受欺負。 然而母親在宮中這么多年,又怎么會不曉得宮中的規矩,卻又是愛子心切了。 慕九寒想著娘親悲喜交加的容貌,不知道怎么就裂開嘴笑了,而后覺得鼻頭一酸,硬生生忍下眼淚,摩挲著那衣物,便想著即使是為了娘親,他也得自個好好活著,然而想起來母親說他要服侍的這位太子殿下過分驕矜任性,莫說王宮,怕是整個王都都沒人治得了他,不由得又覺得心死如灰了。 天可憐見,這廂還沒到王都,便先想起來生死之事了。 正發愣的時候,有小姑娘敲門,端了清茶過來,內里泡了一些清神的藥物,慕九寒道了謝,便趁著喝了,果然感覺好了不少,便道了謝,侍女jiejie出去了之后,慕九寒又看了一看那包裹,將包裹墊在了枕邊,便倒頭去睡覺。 那公公打起了簾子瞧見他昏昏欲睡的,也不哭不鬧,便夸他小小年紀倒是十分乖巧懂事,他只低頭不語,心中卻道難道我坐地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哭,你能放過我?那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可能嗎? 沒可能是不是,所以倒不如安生睡去,慕九寒不愛給人惹麻煩,即使做不樂意的事情,也不想惹事。 等他一覺醒來,耳邊聽著嘈雜的聲音,已經到了王都了。 慕九寒只跟著下了馬車,又換上一個黛青色轎子的馬車,他在里頭沒精打采的,外邊有婆子絮絮叨叨的說了什么也沒聽清,只大約聽得是太子自個選的,說著早幾個月太子去游歷,與他見過一面,覺得十分有緣分,這才恩賜天澤呢。 什么時候見過這所謂的太子呢,慕九寒恍恍惚惚,現下還沒聽出來到底是怎么個緣分,只是心中想道,恨不得把那太子用匕首刻出個花來,上下嘴唇一碰,自己就千里迢迢的來,真是—— 他祖母的緣分…… 慕九寒一邊腹誹,一邊便進了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