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拆開繡繃,葫蘆形的香囊已經成型,塞上香料,再綴上穗子,才算好了。 姜杏之趕著加工,要在天黑之前做好,要不然再晚些視線暗淡了,也不適合再做針線。 做完香囊,在姜桃桃院子里用了晚膳,回到鹿鳴院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誰知剛進院子,就看見了陸修元。 姜杏之大驚失色,趕忙拉著他進屋,四處看了看,緊張兮兮地說:“道長你怎么現在過來了?” 陸修元笑著搖頭:“不礙事,無人發覺?!?/br> 姜杏之剛才也是沒有反應過來,才被他嚇了一跳,這會兒緩過來了,知道他穩重妥帖,拉著他的手:“道長是不是想我啦?” 陸修元順著她點頭。 “這幾日在府里悶不悶?”陸修元手掌溫暖,捂著她冰涼的面頰。 姜杏之覺得道長很神奇,夏日手掌涼絲絲的,冬日又是暖烘烘的,任何季節都很舒服。 面頰蹭著他的手掌:“不悶的,只是有些遺憾見不到道長了?!?/br> 陸修元目光疼愛地看著她:“杏之再熬一熬就好了?!?/br> 姜杏之擺正腦袋,疑惑地看他。 陸修元手指將她的發絲歸到耳朵,捏著她軟嫩的耳垂,語氣一貫的溫柔,仿佛在說一件再不平常的事情:“明日皇帝西霞觀之行,我會出現?!?/br>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 這章也有紅包! 感謝在20200511 20:25:21~20200512 20:46: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張張張張娉、瑾年安好、44984845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稻米y、花季少女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9章 姜杏之又那么一瞬間的愣怔, 一開始并未明白他的意思,直到被他拉著慢慢地坐下,才回過味兒來。 他是要回去了嗎?他要做回他的皇太孫了嗎? 她心里猛的咯噔一跳, 來不及去細想為何與前世不同,只覺得腦袋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 剩下一片空白,白茫茫的, 迷霧重重, 看不清未來。 姜杏之低眸看著自己足尖,翹首履上用錦線繡著喜鵲紋, 這雙翹首履是繡房前幾日剛送過來的,往常她穿了新衣新鞋都要跑過去讓他瞧瞧,這次也不曾來得及。 便是坐著,陸修元也比她高出一截,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杏之?”他語氣溫柔。 姜杏之卻是翹起她的小腿, 長裙滑落,小腳從她長裙中探出來, 回的是毫無關系的話:“道長, 你瞧我的新鞋好不好看?” 握著她的手沒有松開,陸修元瞧她笨拙地逃避, 心中也不好受,只是他不會敷衍她,低頭看去。 他們并排坐著,她的小腳在他靴子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小巧, 精致的繡紋盤在履首:“你穿著很好看?!?/br> 姜杏之細弱的肩膀微提,嘴角慢慢牽起,眼尾彎彎,然而清透的眸子沒有笑意只有一絲淡淡的失落:“謝謝道長?!?/br> 卻又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為他高興:“那道長切記要小心?!?/br> 陸修元攬她入懷,軟了語氣:“杏之,你別怕?!?/br> 不用害怕他的安危狀況,也不用害怕他們的未來。 他明白她的惶恐,知曉她的擔憂,但這一步不得不走,只有手中握有絕對的權利,他才能護住她,待一切塵埃落定之后,他們便能長久的在一起。 姜杏之面頰倚著他道袍外的鶴氅,心里更難受了,她都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被他這樣抱著。 稍稍從他懷里退后一步,從袖兜里拿出她剛做完的香囊,塞到他手上:“這是我給道長繡的香囊,我怕以后……” 頓了頓,她有改口:“我怕過幾日見到不到道長,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給你?!?/br> 陸修元攥緊香囊,低語:“等我回來?!?/br> 姜杏之輕輕回他:“嗯” 看著他將香囊妥帖放入懷里,姜杏之仰頭看著他,他眉目清和,面容一如既往的俊雅,風姿卓越。 她彎唇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道長要永遠戴在身上,不可以隨意亂丟?!?/br> “好?!?/br> 姜杏之撲進他懷里,甕聲甕氣地說:“道長你一定要好好的?!?/br> 陸修元喟然長嘆一聲:“杏之試著相信我?!?/br> 姜杏之緊緊地揪著她的大氅。 · 第二日難得出了太陽,前些日子每個好天,趁此機會巧好可以把柜子里的棉衣被褥拿出來曬曬。 院中 阿漁拿著藤條用力拍著毛毯,轉頭,看見姜杏之歪著身子倚著美人靠,她已經坐那兒喂蒲月和仲秋許久了。 她纖細的手指上捏著一條小魚干,只是看她架勢竟是要往自己嘴里送! 阿漁大驚失色地喊道:“姑娘,你在做什么呢?” 姜杏之被她嚇了一跳,手指一松,小魚干掉在她膝頭又滾落到地上。 蒲月和仲秋立刻湊過貓頭圍上小魚干。 阿漁走過去隔著灌木叢塌腰趴在美人靠背部,笑嘻嘻地說:“姑娘你剛剛差點兒吃了蒲月的小魚干?!?/br> 這小魚干腥氣重,只有貓才愛吃。 姜杏之捻著手指,訕訕地說:“是,是嗎?” “嗯,”阿漁認真地點點頭,“怎么姑娘有些魂不守舍的???中午用膳時也是如此,我都瞧見姑娘夾空好幾次菜了,姑娘在想什么呢?” 姜杏之沒有辦法同她明說,其實也是不知道該怎么說。 有些事情,她只能將它埋在心底,無從訴說。 “姑娘要是閑著,怎么不去作畫?”阿漁以為她無聊,開口道。 姜杏之搖頭,她現在沒有任何心思做旁的事。 一個時辰前,皇帝出行的儀仗鼓樂聲隔著街巷,從御街傳到西寧侯府,現在儀仗估計已經到明山了,只是也不知道長現在是什么情況。 她不知道這件事前世有沒有發生過。 若是發生了,這是不是表示這次他沒有成功拿回他的身份,還會像上輩子一樣,直至兩年后,他才重新成為皇太孫。 若是如此,陸修元是不是就還可以再陪著她一段時日 念頭一起,姜杏之就克制不住自己的猜想,她也不能忽略到心中飛快閃過的歡喜。 她覺得自己自私極了,她竟然在心中盼望著陸修元計劃失敗。 姜杏之心里難受,望著膝上沾的油斑,手指抹著它,試圖將其擦干凈。 她雖不知道長具體的計劃,可也明白這是他定已籌備許久,過程也必然是十分兇險的。 她心尖兒一擰,面色泛白。 涉及到道長的安危,她想,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便是他們再也無法相見也沒有關系的。 姜杏之不喜歡這樣的滿臉愁緒的自己,明明剛回來的時候,她說這輩子她要活得隨心,活得開心,她要瀟瀟灑灑地過完這一生。 姜杏之厭棄地埋著腦袋。 “姑娘,你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要是姑娘不想作畫,便不作了?!卑O慌張地說道。 姜杏之搖頭:“和你沒有關系,我在想些別的事?!?/br> 松了手指,才發現手指被她搓得通紅隱隱作疼。 “那姑娘還是進屋想吧,今日雖有太陽,但待久了也有些冷?!卑O道。 姜杏之應聲,彎腰抱著蒲月和仲秋回屋。 誰知她進屋不久,天就陰沉了下來,剛剛還高掛空中的暖陽躲進了烏云中。 四周詭異的安靜了下來,風平樹靜。 “這天怎么說變就變?”阿漁抱怨道。 香凈也正奇怪:“看這樣,該不會要下雪了吧!可這才什么日子,我記得去年是十二月月底才開始下雪的?!?/br> 十五仰頭看著天色,和她們說:“我們先去把被褥收回來,以防萬一?!?/br> 香凈點頭,匆忙的把被褥收進屋。 屋內慢慢冷下來,冰人刺骨,姜杏之幫著關上窗戶,站在窗前瞥見南邊明山方向的天空昏暗晦冥,仿佛預感著有什么大事發生一樣。 姜杏之難免更加心慌。 望著天空,片刻之間,竟然真的飄起雪花,沒過多久,地上就白了一片。 “還好也到下午了,該曬的也都曬了?!卑O和十五正在換將杏之的被褥。 十五拍拍蓬松的被子道:“姑娘晚上睡這床被子定不會怕冷了?!?/br> “也不知雪什么時候停,估計晚上會冷,還是要將湯婆子備好?!毕銉粼谝慌渣c著熏香,準備熏被褥。 “知道的,不過今年這么早就下雪,莊稼人怕是要不好過了?!卑O是在農莊上長大的,看著漫天雪花,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個。 侍女們除了香凈都是自小在汴京長大的姑娘,幾人一邊做著事,一邊回憶著前幾年汴京下雪的日子。 姜杏之抱著蒲月倚靠窗前的朱欄,迷茫地望著遠方。 半個時辰后,正房傳來消息,通知各院子,所有人都不許出院子,晚膳會有專人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