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世盛世江山[嫡子身份]_分節閱讀_172
張和生在揣度主子心思上沒有柳升的精明,但是在處理細碎雜事上,卻也是十分細心的,因季衡不讓人先暖床,他就讓人在床上放了三個湯婆子將床烘暖了,又增加了暖爐,怕增了暖爐又會太干,甚至又在暖爐旁邊放了兩盆水。 及至季衡在床上躺下了,他才替他放下了床帳,又說,“季公子,您不讓奴婢在房里伺候,您要是有事,就叫一聲,外面有值守的宮女兒在?!?/br> 季衡對他笑了一下,“有勞公公?!?/br> 張和生這才放下了床帳,房里在角落里留了一盞較暗的宮燈亮著,人也就出去了。 張和生回到皇帝的寢室里,皇帝才剛洗漱收拾好,換好了寢衣往床上去,張和生上前道,“皇上,季公子已經安歇下了?!?/br> 皇帝道,“那邊一直沒有用過,會不會太潮?!?/br> 張和生笑著道,“日日里都有打掃,且是新被新褥,并不潮?!?/br> 皇帝這才放了心,點點頭上床去準備睡了。 季衡第二天早早就出宮回家了,也并沒有到皇帝跟前去請辭,皇帝剛練劍完畢,身上還帶著一股汗氣,張和生小跑到他旁邊,說,“季公子已經離去了?!?/br> 皇帝并不驚訝,他每次逼了季衡,結果總會是這樣的。 皇帝現在被季衡拒絕得心里既是難受又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要他放下季衡,他自是放不下的,要他將季衡逼得只能入宮為后,他又并不想和季衡鬧得那么僵。 皇帝第一次覺得,愛情竟然是這么讓人為難的事情。 快樂起來讓人覺得死了也甘愿,痛苦起來也是覺得死了也比這個好受。 但是總歸是不能去死,而且想也不要去想。 季衡回了府中,季大人昨晚被宮人說季衡被皇帝留下了時,季大人是心思十分復雜,但是他卻沒有去皇帝那里鬧一場把兒子帶回家的膽子,所以他也就只能是心思復雜了一番而已。 季衡一大早回來了,到內院的時候,季大人正在挨許氏的罵。 所以整個內院都沒有人,伺候的丫鬟們全都退到了院子外面去,不能在里面聽。 季衡被婆子求著說,“太太和老爺之間鬧起來了,大少爺,您趕緊進去勸一勸吧?!?/br> 季衡進了院子,然后又讓人將院門關了。 季衡走進了正屋門,就聽到花瓶被摔在地上的聲音,聲音是從許氏那邊的稍間傳出來的,季衡走過去,喚了一句,“父親,母親,我回來了?!?/br> 稍間里季大人滿臉漲紅地站在屋當中,許氏則是站在一個花幾旁邊,那里原來有個花瓶,現在花瓶則摔碎在了屋中間,連季大人的鞋子上都有碎瓷片,許氏一向冷靜,能夠氣得砸東西,可見她不是一般地生氣。 季衡的出現讓許氏和季大人都愣了一下,許氏瞬間反應過來,伸手一摸臉,然后趕緊沖到了兒子的面前來,拉了拉他,問,“衡兒,沒事吧?!?/br> 季衡知道他母親所擔心是什么,卻故作無知,道,“母親,您和父親在生什么氣呢,都老夫老妻了,還生什么氣?!?/br> 許氏又問了一句,“你有沒有事?!?/br> 季衡搖了搖頭,“我能有什么事。父親將治理?;嫉恼圩舆f給了皇上,皇上留了我討論此事,之后就晚了,我就留在偏殿里睡了一晚,一大早宮門一開就回來了?!?/br> 許氏這才松了口氣,嘴上卻說,“皇上也真是,他留你父親談論不就成了,做什么留你?!?/br> 季衡笑了笑,也沒答。 季大人則也是松了口氣,問,“談得如何?” 季衡說,“又將如何布置海防的事說了,皇上要派欽差前往督促,此事不是短時間能成,恐怕得外派幾年之久,不知皇上屬意何人?!?/br> 季大人想了想,道,“是我遞的折子,本意就該是我去。不過以皇上的多疑,恐怕會派另外的人去吧,這樣的話,要做好,卻不好找人選。我想了想,工部的林紹林侍郎倒是可堪此重任,但是此人才能是有,卻壓不住人?!?/br> 季衡也點了點頭,“皇上恐怕是不會放心讓父親前往的,但是您要是推薦林侍郎的話,皇上也會認真考慮他。然后再派人和他一同前往?!?/br> 兩人討論起了朝堂上的事情,許氏便也不好繼續生氣,讓兩人進了里間去坐著說話去了,又去讓人來收拾房間,然后擺上早膳。 昭元十三年,一月末,對原永昌侯一家的處置結果下來了,永昌侯一家總算是免了被處斬的厄運,但是一家皆被流放,流放到海南,因為趙致祥身體太弱,在牢里時就要死不活的樣子了,再被流放,走不出多遠估計就得死,所以季衡念著舊情,寫了一封專門的私信去向皇帝求了情,皇帝想著趙致祥那個病秧子也沒什么用了,就賣了季衡這個人情,將趙致祥留了下來,但是也沒什么好,而是依然是賤籍,發賣了被人買去做了奴才。 而原定國侯府,便是墻倒眾人推,他家在風浪尖上,自然不會有人再和他們走得近,生怕自己被沾染上了,也要被處理。 趙家一下子可說是門可羅雀,都是緊縮在門內過日子。 而趙家的兵權,自然也是沒法握在手里的,已經交還給了皇帝,大約是這份識時務,才讓他家還保持了家業過日子。 趙致禮雖然還領著兵部的職,但是幾乎被架空了權利,沒什么事做。所以就將時間放在養孩子上,季衡派過人去探望過他,回來的人說趙大人逗他家孩子玩,很是開心,沒有什么心思搭理他,所以他也沒能怎么說話,就回來了。而且趙致禮的續房已經又懷上了,也是一件喜事。 季衡沒想到趙致禮能夠如此寵辱不驚,在家專注造孩子和養孩子,于是也就無話可說,而且他自己身上也是有要做不完的事情。 昭元十三年,這一年除了春闈和殿試這樣的科考大事外,還有就是皇帝處理海防線和??苤?,皇帝要對著東南海防線大舉用兵了。 雖然朝廷要對??艽笈e用兵,這在朝中引起了反響,但是對于??軄碚f,他們最開始卻并沒有怎么在意,因為朝廷對他們的打擊一直都有,卻沒有起到任何顯著作用,所以他們覺得這次也是和以前一樣的,并不值得太過在意。 季衡和許七郎都參加了春闈,結果出得很快,兩人都過了會試,只是殿試時候,許七郎開始發水痘,沒能參加殿試,季衡殿試完沒有關注結果,就跑到了許家去看許七郎。 大舅母秦氏是知道輕重的,并沒有讓他去看許七郎,在外面院子堵住了他,“衡哥兒,七郎這是發水痘,可不是別的,你也沒出過水痘的,這樣進去一看,不要把你也給傳上了。再說,要是七郎知道你來了,一激動,又會癢得受不住,抓破了痘,那可就要成麻子臉了,等七郎好了,你再來吧?!?/br> 季衡很是擔憂,但也知道只能如此,于是對秦氏說要給許七郎多喝水,多吃水果有好處,也就只好離開了。 季衡回到家,許氏已經知道他跑去過許家,在屋子里就拉著他說,“你也沒發過水痘的,怎么就那么莽撞跑去看呢,別過給了你?!?/br> 季衡道,“我其實也沒想進屋去看,只是在外間里聽聽他的聲音也就行了,不過舅母連他的院子也沒讓我進?!?/br> 許氏就說,“我小時是發過水痘的,我要進屋去看看七郎,也沒讓呢?!?/br> 說到這里,她就皺了一下眉,覺得季家和許家果真是有了生分之感,要是許七郎這一年還在季家住著,他發水痘,還該她來照顧呢,但現在去許家看他,竟然也沒讓看了。 而季衡卻是有了另外的心思,懷疑起許七郎到底是不是真的發水痘了,或者只是許家不要七郎參加殿試呢。 季衡有了猜想,就讓奴才又拿了禮物往許家送,至少在許家奴才那里探點什么消息回來。 159、第二十八章 季衡派去許家的奴才沒能帶回來什么消息,許家說許七郎在發水痘,是讓了兩個發過水痘的老嬤嬤在照顧,秦氏也是大多數時辰都守在許七郎的屋子里,很少時間花在處理事情上。 因為許家管得嚴,其他的奴才,甚至包括許七郎身邊的丫鬟小廝,都是沒能去看看他的,所以季衡派去的人也就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了。 不過越是這樣,季衡就越是懷疑。 但到最后也只是懷疑,沒有得到什么證據。 殿試是在四月二十一這一天,經過連夜閱卷,結果在第二日上午就出來了。 因為殿試上有季衡的卷子,皇帝就要求殿試卷拿給他看之前,都必須密封住考生的籍貫名字等信息,這樣是為公正,也是為了避嫌,已經如此避嫌到季衡身上了,簡直是皇帝自己承認了他和季衡之間的確關系不一般。 二十二日上午,主考官歐陽大人帶著兩位副主考將前十名的考卷拿去給了皇帝,要皇帝從前十名里挑出前三來,后面的則是由著主考們排序了。 要說之前,在李閣老當權之時,這貢士前十的卷子也是由內閣擬出來,最后向皇帝說一聲就是的,在前面兩科殿試時,依然是讓內閣擬出前十,然后拿著名單去給皇帝看,沒想到皇帝直接發了脾氣,意思是他有在殿試結果上也被脅迫的意思,現在的內閣首輔文閣老是個性格較弱且萬事求穩的人,怕皇帝再生氣,所以這殿試的結果,是要皇帝直接自己裁決就行了,內閣就不管了。 皇帝將那十份考卷都翻著看了,三位大人就站在前面恭候著,一站就站了大半個時辰,然后皇帝從里面點出了狀元,榜眼和探花。 點好后就直接遞給了歐陽大人,歐陽大人躬身接了,皇帝就說,“一會兒將榜單拿來給朕看?!?/br> 他是帶著很多期待的,季衡在他心里,就是最好的存在,他覺得季衡的必定在那十份卷子之中,不過季衡這次策論用詞絲毫沒用他的習慣表達法,所以皇帝也沒能看出到底哪一份,他就按照自己所認為的好壞來選了,然后也如期待結果的士子一般,期待最后的榜單了。 歐陽大人帶著兩名副手,將最后的排名定下后,然后就和數位閱卷人一起將卷子上的包封給拆了,出于一種期待,所以最開始就是一甲三名,看到第一名是江蘇興化季衡時,最開始大家都是有些面面相覷的,然后歐陽大人才捋了捋胡須,道,“別直著眼了,皇上等著要榜,趕緊都拆了定下來吧?!?/br> 每個人都沒說季衡中狀元此事有著蹊蹺,因為在拿去給皇帝看卷子前,歐陽大人和在座的各位閱卷官們,其實已經排過幾個名次了,大家對一甲的三人,并沒有爭議,可見大家都認定了這份魁首卷,皇帝也選了它,自然是沒有貓膩在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