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世盛世江山[嫡子身份]_分節閱讀_93
從京城到江南,傳詔書也要十幾日時間,但是吳王已經早早就收到了飛鴿傳書,知道了京城之事。 六月末,在圣旨傳達到的時候,吳王怒斬來捉拿他的官員,說皇帝是被jian臣蒙蔽了,果真如皇帝所料,就打起了清君側的名號,造反了。 吳王分兩路上京,一路從松江府派水師走海路,一路則是陸軍直接經兩淮山東上京。 吳王造反,讓京里朝中亂成了一團,很多大臣都覺得是皇帝將吳王逼反的,要是吳王真打進京了怎么辦。 皇帝根本沒有精力管這些言論,他自己病了。 楊欽濟受不住刑法,招了的確是給皇帝下了毒,但是他也沒有解藥,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毒。沒有解藥,所以皇帝的身體一時半會兒也沒有痊愈。 季衡身體則很快就沒了事,毒素拔出后,他的外傷并不嚴重,不過他并沒有出宮去,而是住在了麒麟殿的西偏殿里,本來許氏在這里照顧他,在他能夠自理后,季衡就把她勸回去了,讓了抱琴和荔枝進宮來。 皇帝病了,但病不是大病,就是精神不濟,坐著坐著就會睡著。 楊欽濟本說那毒藥會讓人在十幾天之內就衰弱而死,這卻沒在皇帝身上應驗,大約是皇帝當時喝的劑量太少,而太醫又及時地用熏蒸和針灸法讓皇帝散掉了一些毒素。 七月,是京里最熱的時節。 以前七夕節,宮里也是十分熱鬧的。 這一年卻是冷冷清清,第一是皇帝病了,第二是吳王造反還沒有被鎮壓下去,第三是皇帝和太后之間的矛盾鬧到了明面上來。 從處理春闈舞弊之事開始,皇帝已經算是慢慢掌權了,這次吳王造反一案,皇帝更是說一不二地拿了主意,朝中大事,閣臣拿了主意,已經都要到皇帝跟前報備,請皇帝下御批后才敢拿去辦,雖然皇帝還沒有正式親政,但這樣已經算是掌了權,親政只是一個名頭,等他大婚后,就可以完全實施了。 因皇帝病了,季衡便一直留在了宮里,御批基本上都是他寫的,然后拿給皇帝,皇帝看了就蓋上玉璽印就是了。 七月下旬,下了兩場雨,京里氣溫有要降一降的趨勢了,吳王本是想勢如破竹地一舉攻入京城,但是在路上卻受到了很大阻撓,在山東就被攔住了,從海上走的水師更是不利,沒能上京就全軍覆沒。 這時候,吳王已經是在負隅頑抗。 吳王到底是兵力不足,在皇帝部署周全早將他各條路堵死的情況下,他是不可能拿下京城的。 這一日,京里從早上開始起就在下雨,皇帝又睡了一下午,在傍晚時候醒過來,正好雨停了,夕陽突破層云照進房間里來,皇帝昏昏沉沉盯著照進房間里的光線,在旁邊伺候的柳升兒看到皇帝醒了,就趕緊上前,問,“皇上,您醒了?有吩咐嗎?” 皇帝自己不喜歡人多,但是看殿里只有柳升兒一個人在,他又有些不爽快,說,“君卿呢?” 柳升兒回答,“季公子又在同太醫們探討皇上您的病情呢?!?/br> 皇帝嘆了一聲,道,“去叫他到朕跟前來?!?/br> 85、第六十八章 季衡本是早就該出宮去了,但是皇帝離了他就不行,所以季衡只好留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皇帝中毒的關系,他現在很難壓抑住自己的脾氣,經常發火。 不過在季衡面前,他倒是要好一些。 季衡同太醫們又談論了皇帝的病情,去廣州一帶尋找皇帝所中毒藥解藥的人不可能這么快就回來,而楊欽濟的嘴里又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現在對于皇帝中的毒,太醫院的討論結果是,繼續采用藥物熏蒸和針灸加速排毒的法子,輔以護心保肝的藥。 季衡覺得這樣保守的方法也不錯,但是皇帝體內的毒卻清得慢,讓人著急。 不過有個年輕的太醫提出可以用民間土法,放血的辦法解讀。 他這個方法提出來,所有人都沉默了。 沉默自然不是指他的方法好,只是沒有人贊同而已。 反而小小的季衡說,“我覺得翁太醫這個法子可以考慮考慮?!?/br> 大家都驚訝了,有人說,“傷了皇上肌膚,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沒用,這是誅九族的大罪?!?/br> 有人說,“皇上是一般人嗎,民間的土法怎么能夠用在皇上身上?!?/br> …… 正是爭辯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柳升兒過來了,對季衡說,“季公子,皇上醒了,找您過去?!?/br> 季衡便起身對幾位太醫點了一下頭,轉身走了。 有個太醫嘆了口氣后搖了搖頭,另外一個太醫直接說,“才十一歲,皇上倒是真寵信他?!闭Z氣里帶著一絲不屑。 季衡還是太小,不能服眾,而且長得過于好了,總讓人往歪處想。 好在嚴太醫老沉持重,打斷他們的話,說,“這位季公子倒是真有些本事的,年歲雖小,皇上信任他也不是沒有依據。再說,他的父親季大人這次在處理吳王造反之事上立有大功,只等吳王之事了結,說不得就能直接入閣了,少說少錯,總是好的?!?/br> 另外幾個太醫也就閉了嘴。 季衡到了皇帝的臥室,窗戶開著,臥室里倒是涼快的。 他走到床邊去,也沒有下跪行禮,就在床邊腳榻上坐下了,問睜著眼睛的皇帝道,“皇上,您醒了?” 皇帝朝他伸了伸手,季衡就趕緊將他的手握住了,皇帝生了病,季衡知道他脆弱,所以很由著他。 皇帝說,“看外面已是夕陽西下,朕又睡了一個下午吧?!?/br> 季衡眼神柔和地看著他,輕聲安慰道,“皇上,您就會好的。再說,山東又傳來了好消息,吳王的殘兵抵擋不了多久就會被拿下了。而且去廣州詢問解藥之事,也會很快就有結果?!?/br> 皇帝眼神還是顯得脆弱,“朕怕等不到那個時候?!?/br> 季衡在腳榻上跪起了身,讓柳升兒去端了溫水來,他就擰了帕子一邊給皇帝擦臉擦頸子胳膊,一邊才輕聲安慰,“皇上,您會好的。您別亂想?!?/br> 皇帝眼神變得些許濕潤,問,“太后那邊的事情怎么樣,她在和蜀王聯絡嗎?” 季衡輕柔地擦著皇帝的頸子,讓他舒服點,才說,“太后和蜀王聯絡也沒有用,皇上您會好的,您得相信這點。要是您自己都沒有信心,您要臣子怎么辦呢。您要是真有事了,微臣想,微臣一家都要跟著皇上您一起去了?!?/br> 皇帝看著他,咬了咬牙,他哪里不懂這個道理,季家是將所有都和他綁在一起了,要是他死了,太后扶持蜀王小兒子登上皇位,第一個要除掉的,說不定就是季家。 皇帝的眼里多了些堅強和狠意,季衡這時候才又說,“微臣觀察,這幾個太醫,那位年輕的翁太醫倒是可用的,他說用放血的法子對解毒有作用,微臣覺得也是可行的,只是其他太醫都不贊同?!?/br> 皇帝愣了一下,“放血?” 他對這個法子也是聞所未聞,感覺有點驚駭。 季衡說,“嗯,據說民間常用這個法子解毒。微臣在揚州時,也遇到有一家吃東西中了毒,中毒時間過長,毒性已經深入血脈,鄉間大夫就給放血,然后一家都給救活了。只是,皇上您不是一般人,要在皇上身上開個口子放血,這是誰也不敢的。這可是殺頭的大罪?!?/br> 皇帝剛才被季衡的話激起了血性,此時聽他說要放血,雖然他覺得怪異,但是還是說道,“朕反正已經這樣了,放血又有什么呢,要是真有用,那就放吧?!?/br> 季衡為他擦好了頸子和胳膊,就又在銅盆里洗帕子,說,“那微臣就去同翁太醫商量此事。太醫院的太醫們給的法子總是最保守的,再說,他們說不得也偏向太后,對皇上您的病情能拖則拖,但是這毒素在體內越久,損傷身體越厲害,還不如早點就處理了?!?/br> 季衡拿著帕子又要給皇帝擦身,皇帝雖然全身無力,但是其實還是可以動的,但他偏偏不自己動,只讓季衡為自己擦身,季衡為他解開上衣,他就盯著季衡看,又說,“朕發現你和季大人是真的很像?!?/br> 季衡本在給皇帝擦胸腹了,此時卻停了一下,詫異地問,“皇上為何有此言?!?/br> 皇帝道,“季大人也是做事利落的人,想好了,就馬上去做,他做官已久,還沒有染上官場拖沓和陽奉陰違的習氣,朕就知道他是可用之才?!?/br> 季衡笑了一下,“皇上,微臣扶你起來給你擦背了?!?/br> 皇帝自己撐著手臂坐了起來,季衡為他脫掉上衣后,就給他擦背,又說,“皇上這話的意思是,微臣剛才說要給您放血,都沒多給您考慮時間,馬上就要去做,皇上擔心了嗎?” 這種話其實已經帶著不敬了,大約只有季衡敢這么和皇帝說,皇帝也沒有生氣,反而笑起來,“嗯,是啊,朕還是很怕放血的?!?/br> 季衡為他擦好了背,就將帕子放進水里,拿了旁邊放著的干凈的寢衣又給皇帝穿上,坐到皇帝面前給他系衣帶,“誰要給我放血,我肯定也很怕,所以就想,還不如早放早了,便如此揣度皇上您了,您要降罪于微臣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