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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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參軍道,“正是?!?/br> 石韜捋了捋胡子,大手一揮,也不逃了,道,“弓箭手,就位!咱們讓那瑯琊王家的小子嘗嘗這一手箭陣!” 說罷,石韜亦是回馬搭箭,在重重的人潮中鎖定了那一身紅袍的王恬。 ... ... 樊城之圍,說來危機四伏,可王恬本人自從來了這里,便被桓崇安排在了大后方。 就算是防守陣容,甘衡也是很有默契地把他安置在了最末的樊城里,生怕他這位金尊玉貴的王家郎君接觸到前線的血雨腥風。 所以,幾乎要被嘔死的王恬在這最后一戰上,也是他這些天來真正意義上的一戰上,殺紅了眼睛。 他是王恬,是瑯琊王家出來的郎君,是王敦的侄子,是王導的兒子??蔀楹稳巳硕加袡C會殺除賊虜,而他卻像個娘們兒似的,只能躲在最后一道防線的重重壁壘中,聽著桓崇他們從前發來一份份的捷報?! ...只是劫掠后勤而已,有什么難度,又有什么意思?! 胡人罷了,連身為草莽的桓崇都可以輕易沖陣。他自幼學習文韜武略,就算沒桓崇那般悍勇,又如何不能與石韜一戰?! 于是,王恬在沖散石韜部的補給線后,竟是膽大得仗著輕騎的機動,直接斜插進了石韜的本部。 等桓崇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 ... ... 主力就是主力,就算是在后撤的途中,兵力的強度也和側翼的雜兵不可同日比擬。 王恬剛入了敵陣,心中便打了個突。 騎射一道,本來就是胡人最在行的一項。對面的弓箭手來回游走,亂箭齊發,他手中卻只有一柄長劍。 五百人眾原就不多,此刻被敵軍團團包圍在陣地里,他們既要留心對面的騎兵,又要留心下面的步兵,還要留心不時飛來的流矢,而且他們身上的革甲也扛不住這樣的打擊,王恬左支右掇,長劍劈刺,臉上都濺起了一泓泓的血跡,卻是如墜泥淖,難以為繼。 ...這樣下去,他們全軍都會覆沒的! 正在焦急間,王恬忽聽到身后傳來了一陣sao動,而后周圍的羯人紛紛退避,高聲嚷道,“桓崇來了!桓崇來了!” 羯人退去,便開出了一條路來。王恬大喜,他集合部眾,向后望去,卻見桓崇一襲白袍,帶著千余名甲士直沖入陣,向他的方向沖了過來。 桓崇的出現,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王恬心內大安,他忙舉劍高呼,頭一回真心實意地喊道,“將軍,這里!” ... ... 就是此時! 那王家的紅袍小將竟然疏忽至此! 石韜手中按了許久的箭矢“嗖”得一聲破空,直向王恬挺起的胸膛而去。 這一支冷箭,就在桓崇的眼皮底下襲來了。 桓崇面色丕變,他大吼一聲,他馬鞭急抽,快趕到王恬身邊時,渾身氣力一凝,手上的雙刃矛一把揮了過去,剛好把那支冷箭打偏了方向。 可是,這一箭是由石韜親射,就算打偏開去,力道仍是驚人。 王恬一愣,再意識過來的時候,卻見桓崇左臂一抖,那一支長箭竟是斜插進了桓崇的上臂中去。 “將軍,你沒事吧?!”王恬急道。 箭是倒鉤,桓崇向外一拉,便感到筋rou撕裂的痛。為了方便行動,他索性將箭尾截去,再抬起頭來,眼底里升騰起了一鼓遏制不住的怒氣。 “回去!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石韜一箭不中,又見桓崇部殺至面前。這回卻是不用那參軍提醒,他自己就慌忙道,“走,快走!你們務必要攔住桓崇,別讓那廝靠過來!” 說罷,他拍拍馬屁,一溜煙地帶著先頭部隊逃竄了。 ... ... 樊城追擊,又是大捷。再匯同之前解圍的消息一并傳揚開來,桓崇儼然成為了荊州人的英雄。 “縣主,你聽說了嗎?!”和無憂混得熟了,紅藥便恢復了她平日里爽利的性子。 她嘰嘰喳喳地,一面從籃子里取出新做得糕餅,一面道,“桓校尉,不,桓將軍這回,可以立了大功勞的!他不止把那石韜打得落花流水,聽說呀,那些羯人現在一聽到桓將軍的大名,就怕得不得了呢!” 無憂一早便從府中的通報中得知了這個消息,此刻再聽紅藥繪聲繪影地說了一遍,她眼睛一瞇,不自覺地便在腦海中想象出了桓崇在戰場上一臉冷漠的樣子。 想著想著,她忽而一笑,卻是輕聲道了一句,“他呀...” 聲音將完未完,細弱游絲,尾音幽幽地散入空氣中,勾得人心癢癢的。 女郎雙目流光,提到那個“他”的時候,更是眼角微彎,露出盈盈的暖光,好比溫潤的暖玉。 ...郎情妾意,莫過如是了! 看著這樣的無憂,紅藥自動自發地就腦補出來一場大戲,她忙順著自己的思路安慰道,“縣主別著急!陶公這里都是有規矩的,咱們這兒先是傳來捷報,想來最晚再過半個月,桓將軍他們便能歸來武昌了!” 無憂無意識地“嗯嗯”兩聲,才反應過來似地道,“我...我哪里著急了?!” “縣主...不著急嗎?!”紅藥是個直腸子,她愣了一下,望著無憂的臉蛋,面色古怪,“縣主,你...你的臉都紅了...” “...誒?!”無憂呆了一呆,她用雙手對著臉頰輕輕拍了幾下,這才感到兩側那熱燙的溫度。 作者有話要說: 看來重見要下章才成了... 桓崇:(刀架在作者的脖子旁)我不想和那個王家的小子演對手戲,下章再見不著我媳婦...哼哼! 第83章 紅藥所言非虛。 戰事結束, 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里, 桓崇等人就從前線撤了回來, 于二月初抵達了武昌。 武將出陣,從來是生死難料、禍福未知。而對于武昌人而言, 從先吳大帝孫權開始,他們這座城池就不知見證了多少人的飛黃騰達,又目睹了多少人的馬革裹尸。 然而,如今次樊城這般以少擊眾、戰功顯著的大捷,就算在見多識廣的武昌人眼里,也算是罕見非常的一次勝仗了! 是故,英雄歸來的消息剛一傳開,武昌城內熱鬧得幾乎要翻了天去。宵禁解除的一大早, 百姓們便自發地涌到了城門口,紛紛來迎。 大隊的人馬已經被安置在了城外的主營,桓崇、王恬, 以及前來接應的周光, 三名將領帶了一隊百人的護衛, 一路快馬輕騎, 向城內而去。 剛進了城門,隊伍的行進速度就放慢了。只見隊伍最前的三人年紀輕輕,雖各自神態迥異, 卻都是雄姿英發。而其中那個身穿白袍、不拘言笑的,不是桓崇,又是何人?! 陶侃深受武昌人愛戴, 陶家的將領也一向很有人氣。此刻親見了那以一當百的猛將,一干人眾呼聲連連,外加有大膽的女郎對著行伍里的軍士們拋擲果蔬,隨著隊伍的行進,這里的氣氛竟如滾水般沸騰開了! ... ... 干制蔬果往他們身上拋來的那刻,王恬的面上便顯出了尷尬。 他有些不自在地向身側瞧去,卻見一旁的周光笑瞇瞇的,順手接過了不知是誰扔來的一顆菘菜。而后,他竟然還把那棵菜高高地舉過了頭頂,對著人群的方向揮了一揮。 王恬立時翻了個大白眼。 再注意到街道兩旁歡欣鼓舞的男女老少,王恬心中的復雜之感一時間難以言說。 ...這里,終究不是他們王家過去所掌管得那個武昌了! 相比家世,這里的人更加崇尚可以安丨邦的武力。單看他們對陶家軍的愛戴之情與癡迷程度,便不亞于建康人在街頭見了他們瑯琊王家的年輕俊郎君。 王恬對著狂熱的人潮瞧了片刻,視線再轉,卻是落在了先他們一頭的桓崇背影上。 桓崇在馬上的坐姿很穩、很挺,他的右臂蜷著,顯是在牽馬繩,而他的左臂便自然垂落在一旁,任誰都看不出那條手臂上的傷處至今未愈。 ... ... 最后那日的混戰,王恬記憶猶新。 他莽撞地闖入了對面中軍,成功地激怒了石韜,使得那羯人首領在盛怒之下起了殺心。所以,就算處在撤退的當口,石韜仍舊組織箭陣,親手對他放來一支倒鉤的冷箭。 倒鉤箭,顧名思義,就是箭頭上帶著倒彎勾。這種箭,一旦戳進皮rou,若是直接順著箭矢的方向拔除,反而會將周遭的筋rou全部撕扯掉,殺傷力尤甚。 ...危急時刻,若非桓崇及時來援,只怕他早就做了那箭下之鬼了。 王恬看了半晌,他微微抿了抿唇,姿態中頭一回少了以往的睥睨。 ... ... 隊伍順著主道前進,不多時,三人轉馬,便進了武昌城正中的州府地界。 州府正門處,小陶將軍等人已候在門口前來相迎。 不過短短的一個月,小陶將軍的容色似是憔悴不少,但見了桓崇三人,他還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一寒暄道,“君候現正在前廳里,請諸位隨我來吧?!?/br> 聽聞陶師此刻就在州府之中,桓崇頓時急了。 打從周光來援,桓崇得知陶侃再度出面的消息,他便再也放心不下了。 從建康歸來的時候,他曾就陶侃的病況咨詢過醫師,得到的答案卻是,陶師在之前就昏迷過一回,他的身體已是病入膏肓,只有多休養、少思慮,才能多延得一刻的生命! 明明離開得時候,他們一眾的將領都是嚴格保密的,怎地后來還是被陶師發覺了?! 想到這里,桓崇不顧左手臂的傷口,他一個翻身下了馬去,道,“多謝阿兄,我們這便過去!” ... ... 桓崇幾個大步走進了前廳,方一看清了主位上的那人,他倒頭便拜,道,“陶師!” 周光和王恬也跟在他的身后進了前廳,二人一見了陶侃,也是先后拜倒,分別道,“陶師!陶公!” 從患病以來,陶侃的身形便更顯清瘦,但好在他的目光有神,今日的精神氣色看來也是矍鑠。他望著案下三人,微微一笑,向一旁的小陶將軍示意,輕聲道,“都起來吧?!?/br> 剛起身,桓崇便目露焦急之色,他道,“陶師,何以在此等候我們?!身體不好,便不要硬撐,還是...” 陶侃擺了擺手,“我雖已向陛下遞了辭呈,但新的荊州刺史尚未任命,自當由我繼續擔當這份責任?!?/br> 他盯著桓崇額前那道顯眼的傷疤,頓了頓,忽然道,“子昂,你在樊城的一戰,勝而能懼,聞變不亂,兼之誘敵以謀,實展露出了大將之才!身為你的老師,于戰術一途,如今,我也沒有什么可以再傳授給你了的?!?/br> 由于生病的緣故,陶侃的聲音顯得中氣不足,但他這番話里的每一個字里都吐露出了篤定之意。 桓崇一怔,突地深深拜伏下去,“不,崇能有明日,全靠陶師的教導,我...我對陶師...” 陶侃口中發出了短促的一聲,似是笑了。不待桓崇說完,他繼而轉向王恬道,“王郎君,這場戰事,其實與你并無關系。全是我那不肖子的緣故,把你這個無干之人也給拖上了戰場...” 王恬向那邊的小陶將軍望去,忙道,“陶公,這不怪小陶將軍。是我自己請命,一定要去前線的?!?/br> 說著,他又瞥了桓崇一眼,垂首跪道,“另有一事,需得告知陶公...我在最后的突襲中,一時沖昏了頭腦,違抗軍令,致使手下五百人眾死傷過半,也連累了...桓將軍身受箭瘡?!?/br> “此事,恬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還請陶公責罰?!?/br> ... ... 王恬的話音才落,前廳內登時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