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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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位處中心、四通八達,乃是兵家必爭之地。遠的不提,就在晉朝之前的魏蜀吳三國時期,荊州便是各方垂涎爭搶的對象。 而自本朝南渡、遷到江左以來,荊州一連幾任的刺史全都是武人出身,這里亦是常年處于備戰狀態,時不時地便和入侵中原的胡人起些沖突和戰事。 她記著,上次這里發生的大規模戰事,還是陶公收復襄陽那次。 可是,才剛過元日,這一回來得也未免太突然了些... 還有,聽他話里的意思... 對上了桓崇那沉黯黯的雙眼,無憂心念一動,遲疑道,“莫不是,郎君也要親自...” “嗯?!被赋琰c了點頭,“荊州,不僅是陶師經營了數十年的的心血,更是江左的大門,此地至關重要,不容有失。胡人貪婪成性,有了北方,自然就想攻下南方,石虎打得主意,不過是想趁陶師病重之際,一舉南下罷了?!?/br> “...而若想取荊州,勢要取襄陽。郎君數年前正是在襄陽立威揚名,如今襄陽有難...郎君定是不會坐視不理的,是嗎?”無憂定定地望著他的眼睛,娓娓道。 桓崇微訝,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嘴角一彎,卻是笑道,“不錯,正是如此?!?/br> “我已向君父去函,暫調荊州,且今次研究布防之后,我亦會盡快趕赴襄陽?!?/br> ... ... 無憂的心情有點復雜。 胡人、戰事...所有這些,對于她這個常年住在建康的閨秀來說,不過是阿父阿母口中那屬于上個時代的遙遠故事罷了。 而今,故事里的事情成了真,而且,就要在她的身邊上演... 打仗,便要流血;流血,便少不了會有人斷手斷腳,甚至丟掉性命... 無憂咬了咬唇,卻見桓崇的視線再度轉到她身上時,又變得凝重了。 “無憂,武昌這里與建康不同,每當起了戰事,武昌城便會如期戒嚴?!彼D了頓,一臉認真,“所以...” “所以...什么?”她呆呆地重復道。 女郎面容如花,那一向的聰明勁兒不見了,澄澈的大眼睛里竟仿佛有些迷茫。 “所以,”桓崇強忍住喉間的沖動,“趁著今日最后一天,你們趕快收拾行裝。等到明日一早,我便派人送你們回建康?!?/br> 語畢,他微微一笑,又似眷戀、又似不舍地摸了摸她柔滑的臉頰,便推門而出了。 ... ... 荊州最不缺的就是戰事,小陶將軍傳令一下,眾將一大早就聚在了州府。 相較而言,往日里總是早來的桓崇,今日到得時間算是晚的。而且,也不知為何,那王家郎君竟也來了。 桓崇便與那最后入場的王郎君前后腳地進了大堂。 嘖...昨天為了那曹家的小女郎,素來冷面的桓子昂竟然罕見地露出了焦灼之態。 然后,他今日就來晚了...嗯,這有了女人的男人就是不一樣! 周光一見他,就瞇眼笑得像只狐貍似的,不住地朝他使著顏色。 桓崇只做看不見,他上前一步,向小陶將軍行了一禮。 ... ... 人員已齊備,眾人落座,小陶將軍將狀況說明,再一一調遣部將。 除了那些原有戍邊的將領須得盡快回歸之外,小陶將軍還安排了各路補給的人員,而放在最后決定的,便是安排駐守襄陽的人馬。 襄陽現有駐軍約兩萬上下,人數不算多,但按一城的防守計,也算有余。 小陶將軍沉吟片刻,起身道,“諸位,石虎圖我荊州之心不死,此次他趁虛而入,定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襄陽的命運關乎荊州的命運。故而,這次無論東西線如何牽制,將襄陽防守住,才是我們的重點?!?/br> 說著,他向四座望去,“因而,此戰我想親自前往襄陽,坐鎮一線?!?/br> 小陶將軍的話音剛落,滿座皆是嘩然。 甚至一向好頑笑的周光都肅了臉色,不贊成地搖了搖頭。 桓崇更是直接皺起了眉,他“呼”地起身站了出來,“不可!” “將軍乃是此戰的主帥。將為兵膽,歷來戰事,無有主帥親歷前線,以身犯險?!闭f著,他略停了一下,低聲道,“...況且,此刻陶師還病著,阿兄萬萬不可離開武昌?!?/br> 桓崇說完,一片附和聲起,“子昂說得不錯,小陶將軍絕不可離開武昌!” 見小陶將軍猶然不語,桓崇忽而重重地低頭抱拳,“當年陶師收復襄陽,正是由我打得前鋒。襄陽的地理、水文,崇皆一一牢記在心。將軍若信得過我,崇愿代將軍親赴襄陽,抵擋賊寇!” ... ... 小陶將軍的心中有了松動之意。 派桓崇去襄陽,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上回收復襄陽時桓崇的貢獻不小,因而后來,他在襄陽的百姓中人望頗高。若是將他調到了那邊,總比一個陌生的將官能服眾。 可是,他還是太年輕了。 桓崇帶兵的銳氣不少,但此次不是出擊,而是防守,若是他一旦沉不住氣... 桓崇等了半晌也沒聽到答復,他深深地呼出口氣,再抬起頭來,沉聲道,“將軍,此戰就讓我去吧。崇愿立軍令狀,以項上人頭作保,誓要保住襄陽!” 都是刀口掙命的人,“軍令狀”三字意味著什么,眾人無不是心知肚明。 小陶將軍對上桓崇那一臉的決絕,不禁嘆了口氣,道,“阿崇...” 這時,那坐在一旁看熱鬧的王恬竟然站了出來,“將軍,恬以為,桓校尉所言有理?!?/br> “桓校尉既然曾于襄陽有過征戰的經歷,派他前往,豈非正合宜?!” 一個兩個的,全都跳了出來。小陶將軍按了按側邊的頭xue,“王郎君就莫要再添亂了...” 王恬卻擺了擺手,“將軍對于家中的小輩,實在太過護短!” “至于將軍的擔憂,恬也有解決的辦法...”說著,他大言不慚地笑道,“恬雖久居建康,胸中亦有兵書千卷,少時也曾協助家中叔父鎮守石頭城。將軍若對桓校尉放心不下,不若讓恬同去襄陽。如此,可否?” 作者有話要說: 卡死了,卡了一天...我發誓,下一本書我一定要多多地存稿! 第73章 無憂撫了撫自己的左頰。 桓崇的手勁兒, 輕而又輕, 就像一片羽毛似地落在她的頰邊。 可是, 不管他今早的舉動多么富有溫情,她現在只覺得生氣! 或者更確切地說, “生氣”只是她全部的思緒和情緒,雜七雜八地混雜在一起的表現而已。 一早先扔給她這樣一個消息,然后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就二話不說地讓她趕快收拾行李離開?? ...可是,憑什么???! 她按照他的意思,折騰了一路才來了武昌,結果剛剛住了兩晚,他就要趕她走?! ...招之即來, 揮之即去。 他難道真把她當作了自己手底下的士兵不成?! ... ... 還有他臨走時,那副萬分不舍、卻又不得不放手的神情,看著仿佛挺深情、挺像那么回事似的... 可無憂只恨得牙癢癢! 如果桓崇在這兒, 她定是要好好和他理論一番的。 偏生, 那人說完了話, 一雙腳底抹油, 溜得倒快;而這間屋子,雖然有她的沖和,卻滿滿地都充斥了他的氣息... 他把她一個人丟下, 留她自己細細咀嚼這來不及聽懂的消息,然后,再為他擔驚受怕?!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她是人, 又不是沒有感情的東西! 從前他去得是軍營,那么,去便去了,她不惦記。 可是這一回,他的面前是真刀真槍的戰場,他的對面是殺人不眨眼的胡人! 難道他以為,只要把她推開、推得遠遠的,她就會將他忘掉,不再惦念他了嗎?! ...真是太過分了! 無憂坐在案旁,心中各種思緒交錯,有那么一瞬間,她真是恨不得這就回了建康,再也不理睬那人的。 可是,當她的眼神無意識地向四下來一掃,忽而注意到了半掩在書案下的那本手抄魏武詩集。 昨晚那人有些怕羞似的,將這詩集從她的手里抽了出去,生怕她繼續往下看... 無憂撇了撇嘴,順手將那本詩集撿了起來,信手一翻,不經意間在一頁的末尾看到了幾行筆力稚嫩的批注,“薤上之露,易晞滅也,其奄忽者,豈非人命,家國亦然邪?!” 那頁從眼前一閃即過,無憂忙又來回翻了幾遍,找回了那一頁。 那是題在《薤露行》下面的一段話,《薤露》本是哀歌,謂人生短暫,如薤草之上的露水,轉瞬即逝?;赋缒馨l出這般感慨,雖然合情合理,但也太過悲涼了。 無憂蹙了蹙眉,她繼續看了下去,卻見后面的字跡,因為下筆太過沉重,竟是被墨跡暈開了一大片。 無憂與其他女郎不同,她好奇心強烈,遇事總要刨根究底。見了這頁涂成這般的詩書,她對著窗外的陽光、辨認了半晌筆法,最后才讀出了末尾那模模糊糊的字句,“...然,崇有心而無力,愧于先祖,實無能也!” 其中,“無能”二字落筆尤重,把接下來一頁的詩句都給暈黑了。 ...無能?這便是桓崇對自己的評價嗎?! 無憂的瞳心湛了湛,她對著這頁書發了片刻的呆,然后再將那詩集合上,悄悄地放歸了原位。 而后,她推門出屋,對在外候著的侍婢道,“走吧,我要去看望陶家姊姊!” ... ... 無憂在昨日閑聊中得知,陶億的院子在陶家的另一端。 幸而陶家的侍婢中不乏懂吳語的,她們一行前前后后地過了好幾道門,這才到了陶億住得地方。 陶侃節儉,所以就算是他唯一的女兒,陶億的院子也不比桓崇的大多少,但此間的布置,相較而言則更精致,更能體現出主人的韻味與審美。 那侍婢上前通報后,無憂便跟著進了屋子。然而她剛踏進房中,就愣了一愣,“陶姊姊,這是...?” 只見屋中地下,放了一口大大的籠箱,陶億正指揮著侍婢們向內收拾行裝。 聽見無憂的聲音,她回頭望去,報之一笑,“無憂見笑了?!闭f著,她對那些侍婢們道,“你們先下去歇歇吧,別忘了給我們煮一壺茶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