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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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今年的元會與歷次都不同,司馬衍為了慶賀平叛大勝,將入席條件放得極寬。此次朝廷中一定品階以上的重臣,均可攜家帶口,一并參與這場晉廷最盛大的宴會。 無憂趕回來的時候,只見大殿之內,賓客如云,衣香鬢影。乍一看去,幾乎整個晉廷的顯貴全部都到場了。 她粗略地轉了一圈,雖沒見著阿父的影子,卻收獲了一眾士族子弟望來的驚艷視線。 就在無憂不情愿地往阿母身邊蹭過去的時候,正巧阿父和庾闡跨進了殿門。 庾闡是阿父的好友,他與庾亮同屬潁川庾氏,其人善于寫詩作賦,在當今文壇可謂拔擢風流、一時之秀。 只見他一捋胡須,眼里放光,同阿父更是說得眉飛色舞,想來定是文采勃發,又有了些新的靈感。 無憂回頭看看阿母,趕忙溜到了阿父身邊去。 ... ... 無憂人未至,聲先至,曹統只聽得一聲脆生生的“阿父!” 再一抬頭,只見自家女兒如一朵將開的荷,亭亭地立在他的面前。 庾闡常來曹宅中拜訪,故而與無憂也很是相熟。 小女郎在吳郡的這兩年變化很大,庾闡乍見,亦是目露贊賞之色。他手中捋須不停,嘴上卻是笑道,“曹家芝蘭,時年正華,也不知他日會嫁入哪家公門去???!” 大庭廣眾之下,無憂不好反駁,她眼睛里朝庾闡噴了噴怒火,又把小嘴對他一努。 裙角一轉,她卻是嬌怯上前,牽起了父親的衣角,“阿父——” 曹統笑?著與庾闡辭別,轉而對女兒道,“你阿母呢?” 無憂往臨海公主的方向一瞧,道,“阿母在那邊...”說著,她湊到曹統身邊,小聲道,“阿父,這里太沒勁了,我方才偷偷出去玩了一會兒。等下阿母若是問起,你就說我方才一直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自家女兒的性子,活潑又跳脫。若是把她關在這殿內,只去聽那些婦人的八卦,也真是為難了她。 曹統拍了拍女兒的手,笑道,“好,放心吧?!?/br> ... ... 再一陣鐘聲響,宮中內侍接連而出,殿內稍安了些,眾人這才分坐。 女兒一去便不見蹤影,臨海公主已派人出去尋。 分坐之時,她四處張望,但見女兒和丈夫在自家位置上談得正歡。她這才放下心來,上了前去,佯作怒火一般坐在了女兒身邊,點著她的小臉道,“你這個死囡囡,剛才跑到哪里去了?!回來了也不聲不響的,就不知道告訴我一聲?!” “你是要嚇死你的阿母嗎?!” “我瞧阿母忙著說話,就沒敢過去打擾嘛?!睙o憂嘻嘻笑著,再躲到了父親的身后,口中道,“阿父,你瞧,阿母好兇??!” 曹統適時按撫住臨海公主的手,跟著笑道,“阿奴,我代無憂向你求個情,你就饒了她吧?!?/br> 一個是丈夫,一個是女兒。 一大一小湊在一塊,臭味相投,互相包庇,臨海公主覺得她又開始頭疼了。 無奈之下,她只好嘆了口氣。 可嘆氣歸嘆氣,臨海公主再將眼往丈夫身上一橫,卻是直接把那壺放在曹統面前的屠蘇酒移到了自己這邊,“好,好,你們父女倆倒是齊心。那今兒晚上,你便一口酒也不許喝,改喝茶吧!” 一家人笑鬧不止,卻聽鐘鼓再響,殿內很快就肅靜下來。 繼而又見,王導、庾亮二人先后步入殿中。 而后,戴著白紗高屋帽的司馬衍在眾內侍的簇擁下,最后步上了皇帝的坐塌。 ... ... 在過去的一年中,江左雖是出了不小的亂子,但總算是平穩地度過了。 總領朝政的王導先立當庭,回顧了一番去歲的波折與成績。 無憂只聽了開頭的第一句就開始神游天外。 好歹這是晉廷最隆重的元會盛典...無憂默默地坐在原位,神情看似端莊,可她低垂的眼光已經把面前漆瓶里頭插得那只黃梅觀察了無數回。 那一根枝子上面開了多少的花,她都給查得一清二楚。 司馬衍坐在最上首,聽得也是無趣極了。但王導為三代老臣,于晉之功,不下管夷吾之于齊。 為表尊敬,司馬衍遂不動脖子的方向,眼睛里的視線卻是慢慢轉動,從遠處殿外的夜空看向了近處的人群。 殿內左側,為首而坐的便是王導一家,此刻王導起身,露出后方的王二郎夫婦;而殿內右側,打頭的便是大舅庾亮一家,庾亮后方再不遠處,夾在庾家當中那個一身青衣、坐姿筆挺的,便是近來聲名大盛的桓崇。 王、庾兩家,壁壘分明,門閥分野之勢就在眼前。 司馬衍微微皺了皺眉,他的視線再一轉,卻是在首排的側偏處,看到了臨海姑母一家。 當他的視線再轉,落到無憂身上的時候,司馬衍便再移不開眼睛了。 ... ... 無憂的美,再是昏黃的燈光,也遮掩不住。 她坐在那里,就好像殿上靜靜地開出了一朵花。 她垂著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如果她現在能抬起頭來,就會看到,他正在看她! 不如等過了今日,便和大舅商議,先和無憂把親事定下吧... 司馬衍腦中浮想聯翩,這時耳中卻聽到有人輕咳一聲,他慌忙回神,卻見階下的大舅眼神凌厲,向自己示意。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王導已經講完了。 司馬衍也跟著輕咳一聲,緩解尷尬,他向王導伸手,做個“請”的手勢,道,“王公辛苦,請坐?!?/br> 王導的面上卻是云淡風輕、萬事不顯,他向皇帝頷首,逸逸然地便坐了下來。 緊接著,司馬衍再請大舅庾亮講話。 天子畢竟年少,司馬衍一開始還是認真聽著的,不一會兒便眼神飄忽,又跑到了無憂的身上。 這一看,卻讓他眼前一亮,妙趣橫生。 ... ... 無憂枯坐了這么一會兒,似乎也不大耐煩了。 卻見女郎的眼光向左右瞟去,發現沒人注意她,她悄咪咪地拿起了自己面前的一雙筷子,在自己的空碟子里玩起了疊豆子的游戲。 只見她微微抬手,用筷子把自己面前那碟醬豆里的豆子一顆顆地挑出來,隨后,她再一筷一個,想要將這些豆子疊成一個高高的豆塔。 頭幾次,無憂剛疊了兩個豆子,便落了下去,可她毫不氣餒,屢敗屢戰,一雙大眼睛就專注地盯著面前的豆子,小嘴微鼓,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非要把這些豆子摞成一只寶塔不可。 無憂夾得專注,司馬衍看得專注,他甚至在心里為她默數著,“一、二、三...” 失敗數次,無憂很快就找到了竅門,卻見她先把每一顆豆子身上裹一層醬,然后再壘,眼見著已經要壘上第七顆了。 “陛下、陛下...”這時,卻聽一旁的內侍不住地小聲提醒。 司馬衍猛地回過神來,只見庾亮面露不虞之色,口中再道,“陛下,值此元日盛會,當為荊州軍、揚州軍中此次平叛的有功之士施以嘉獎,以資鼓勵?!?/br> 司馬衍忙點頭道,“大舅說得是,稍后我便擬旨褒獎,以慰軍心?!?/br> 庾亮拱手稱謝,再伸手示意,讓桓崇起身。 只聽他道,“另,這位桓崇桓子昂,在此次平叛中擊殺郭默之子,又將郭默生擒,立下大功。但他目前尚未升遷,此番剛好請陛下依功定品?!?/br> 司馬衍急著去瞧無憂,哪里耐煩去忙這些?! 再有,他一來不熟軍務,二來又厭惡桓崇。若是此番授予他的官職太低,恐怕眾人心中不服;授予他的官職太高,他自己又心中不服。 于是他自作聰明,哈哈一笑,道,“桓郎君平叛安丨邦,立下汗馬功勞。朕自當重重嘉獎?!?/br> “但今日元會,朕破例,特準卿一愿。以此軍功換取獎勵,至于獎勵為何,由卿自許,何如?” ... ... 司馬衍的原意,就是拖著桓崇,難為他一道。 若他提得太離譜,自會有人反對;若他提得太卑微,那就剛好剩下了朝廷的錢糧。 無論如何,他司馬衍是不吃虧的。 司馬衍心中正美滋滋,不料他的話音剛落,階下桓崇的眼神就放了亮光,。 “噗通”一聲,桓崇膝蓋一彎,竟是頭一回心甘情愿地拜倒在了這司馬家的小皇帝面前。 司馬衍一怔,輕蔑一笑,道,“哦?看來卿的心中,早有所愿?” 桓崇抱拳道,“正是?!?/br> 那人抬起頭來,聲音朗朗,“臣,心儀臨海長公主之女——樂安縣主久矣。今蒙皇恩,臣愿以一身之軍功,只求娶縣主一人?!?/br> 第37章 無憂夾豆子的小手一抖, 那座眼看著就要壘好的小小豆塔, “骨碌碌”地便是滾了一案。 她再慢慢地抬起頭來, 一向精明靈動的小臉上罕見地顯出些呆滯之色,小小的嘴巴也因著驚訝, 張成了個小小的圓。 看著這樣的女兒,臨海公主可是心疼壞了。 她一把將無憂手中的筷子抽出,雙臂一張,便把自家女兒摟在了懷里。 阿母的懷抱,很軟、很緊,緊得仿佛她們下一刻就要分別一般。 無憂貼在她的胸前,甚至能感受到一呼一吸間,她胸口那上上下下的起伏。 阿母, 一定擔心壞了... 無憂眨了眨眼,小手輕輕扯扯她的衣襟,軟聲安慰道, “阿母...你別憂心...” 到了這時候, 反倒是女兒在安慰自己... 臨海公主慢慢安定下來, 她微微放松了懷抱, 一低頭,視線再對上女兒那乖巧紅潤的小臉,心中又是一陣的難受。 她暗地里將那司馬衍與桓崇痛罵了無數回, 嘴上卻盡力用最柔軟的聲音回道,“乖無憂,你放心, 阿母還活著呢!有阿母在...誰都搶不走你去!” ... ... 司馬衍只覺得自己的右眼皮突突跳,而且越跳,越是厲害。 昔年蘇峻之亂、母親庾太后過世時,他的右眼皮就是這樣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