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無良_分節閱讀_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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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看他的意思是不肯借錢了,于是只管著拿不孝不肖的話罵賈璉,甚至紅了眼眶道:“你在金陵鬧了那一出還不算,如今又要在京城里鬧?你是成心要逼死我么?” 甄太太豈會不知賈璉在金陵那么一告毀了賈母一世英名的事,因才進京,也把賈璉當成個不知輕重的愣頭少年,又看賈母似乎是十分傷心了,知道借錢無望,忙不尷不尬地告辭退了出去。 待甄太太去了,賈璉才重新坐下。 賈母也從琥珀手上接過茶盞抿了一口茶水,依舊將茶盞遞給琥珀后,卻疑惑地問賈璉:“你且借給甄家一些銀子就是,何苦得罪了他家?我原也說他們是富而好禮的人家,不會輕易去做那傷天害理的事——這事傳到繕國公府,又不知要如何埋汰咱們家呢?!?/br> 賈 璉搖了搖頭,將方才黛玉那從林如海、賈敏那聽來的話說給賈母聽,開口道:“若沒甄太太細細說明,怕老太太也不知道他們家這官是肥差呢。據孫兒說,這欽差金 陵省體仁院總裁,像是宮里兩位主公相互妥協后定下來的,不然直接叫做江南織造豈不便宜,何必費心思起了這么個不方便沒多少人知道意思的官名故意叫甄家為 難?況且他們家說是勒索,怕在宮里兩位主公中的一位眼中,他們家是跟誰家勾結了呢,那位心里定然想著‘給了你要職,你卻拿了銀子送我的死對頭,如此豈能叫 你們安享尊榮?’可君無戲言又不能臨時改了主意不賜官,于是便杜撰出這么個官名來?!?/br> 雖職務還是一樣,但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哪里比得過江南織造名氣大,得了肥差卻無人知道,就如錦衣夜行一般。甄家當是又得意又郁悶了。 到底是哪個主公給甄家難堪已經是呼之欲出了,那自然便是當今了。本朝體仁閣是當今令人休整的,若是太上皇定然想不出這么個名字來;況且甄家提起接太上皇的御駕,不再似早先那樣滿臉光輝,當是也有人旁敲側擊跟甄家提起了往年的虧空。 細思恐極四個字,最要不得。賈母順著賈璉的話一琢磨,也覺得像是那么回事,感慨道:“我們家跟他們家多少年的老親……” “老太太可知道他們家小哥兒也叫寶玉?”賈璉笑道。 賈母一怔。 賈璉心說連人家要緊的公子哥兒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這老親二字用的是多隨便。 賈 母心虛地嘴角動了動,原就是為利益二字勾結在一處才處處說是老親的,這會子被賈璉揭穿了,也不好硬撐,只是開口道:“他們家也算是仁義知禮,怕是一步錯 了,便步步皆錯?!痹捯阎链?,便已經算是向賈璉保證約束賈政一房叫他們不跟甄家來往了,因又問賈璉:“你與許家姑娘的事何時定下?” 賈璉道:“青meimei為她嫂子穿孝呢,待過了重陽再說吧?!?/br> 賈母點了點頭,得意地笑道:“今兒個倒是來了幾個明里暗里說了要給你說媒的呢?!?/br> 賈璉笑了笑,又見元春進來了,二人都不肯將甄家無意間“勾結”了人被宮里人盯上的事說出來,只裝作閑話家常的模樣。 元 春心知甄太太徒勞無功地去了,又見賈母、賈璉似乎有事瞞著她,進來坐下后,笑道:“甄家的二meimei果然是溫柔似水,連我在她跟前,都不敢大聲說話?!鼻那牡?nbsp;看賈璉,見賈璉不應,又擔憂地對賈璉道:“據說許家、黎家的姑娘自幼便玩在一處,那許家姑娘會不會也是黎家姑娘那么個性子?” 元 春心里賈珠病弱、寶玉年幼,于是一顆心總牽掛著賈政、王夫人他們,處處要為他們籌謀。賈母哪里不明白元春總想插手榮國府大小事的原因,就譬如她來牽線為甄 家籌措銀錢,便有攛掇賈璉出銀子卻叫甄家感激她們二房母女的意思,這會子不知她又搗什么鬼,嗔道:“胡說什么,黎家姑娘性子好得很,都是被歹人給害了才夭 折了的。青珩性子很好,你莫cao心這些有的沒的,成親也有一年多,大夫就沒說過什么?” 元春心知賈母問的是子嗣一事,臉上微微泛紅地低了頭。 賈璉見她們要說些女人的話,立時識趣地退了出來,向前院去,聽見處處嘰嘰喳喳的,反復回味著霸氣的總裁二字,心說將來他要不要也從當今手上討個總裁當當?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啥,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是織造府別稱是萌那什么吧啦從體仁閣做了緞子庫杜撰出來的 欽 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見《紅樓夢》第二回)清代無此官名。甲戌本脂批云:“此銜無考,亦因寓懷而設?!薄肚迨犯濉肪硪话偈摹豆俾氁弧份d:乾隆十三年, 于內閣中“省中和殿,增體仁閣”。又同卷《官職二》中又“國史館總裁”名?!绑w仁院總裁”一銜,當是根據當時這類機構和職銜編造而成。脂批認為是“寓懷而 設”,或者在隱寓任“體仁院總裁”的金陵甄(真)家……被雍正所抄沒的金陵曹雪芹自家,實為“體仁”之家,并未得罪朝廷,被抄沒是無辜的。 體仁閣:清代康熙皇帝曾經在體仁閣舉行博學鴻詞科考試,招攬名士賢才。乾隆朝以后,這里就做了內務府的緞庫。[1] 體 仁閣設重樓9間,進深3間,高25米,坐落于崇基之上,上下兩層,黃色琉璃瓦廡殿頂。明間為雙扇板門,左右各3間安裝一碼三箭式直欞窗,兩梢間、山墻及后 檐用磚墻封護。檐下施以單昂三踩斗栱。一層屋檐上四周是平座,平座周圍廊裝有24根方形擎檐柱,用以支承頂層屋檐,柱間設尋杖欄桿連接,站在平座上可憑欄 遠眺。上層樓7間,四面出廊,前檐裝修斜格欞花槅扇28扇,梢間與山墻及后檐墻用木板做封護墻,減少了下層的承重力。檐下為重昂五踩斗栱。檐角安放脊獸7 個。 康熙年間,曾詔內外大臣舉薦博學之士在體仁閣試詩比賦,清代各朝御容也曾收藏于此。乾隆年重建后,此處作為清代內務府緞庫,內設收貯緞繡木架143座。 ☆、第104章 樹欲靜風不止 埋頭苦讀的學子中舉,與不學無術的紈绔中舉是截然不同的。 賈璉雖這二年“浪子回頭”,但不少人眼中,他中舉就是“沒天理”的事。遇上這種事,多少有人在心里揣測賈璉花了多少銀子用在舞弊上。雖揣測了,但哪個敢說出口? 就連賈政、王夫人二人都要硬著頭皮擠出笑臉來替賈赦、賈璉招待前來恭賀的人。 作為正主,賈璉更是才出賈母的屋子,便被幾個小丫鬟簇擁著請向榮禧堂去。 賈璉順著游廊走到榮慶堂的廳上,便見賈敏打扮得又斯文又尊貴地緩緩走來,忙寒暄了兩句,請小丫頭請賈敏去跟賈母說話,再向外去,便見尤氏姑嫂穿著一樣顏色的水藍衣裙從一頂簡陋的轎子里出來。 “珍大嫂子來了?!辟Z璉笑道。 “快給你璉二哥道恭喜?!庇仁贤屏送葡Т?。 才牙牙學語的惜春便緊挨著尤氏對賈璉作揖,嘴里含含糊糊的,大抵是尤氏給她吃多了糖,一張口先流出一道晶瑩的涎水來。 尤氏忙彎腰給她去擦,很不好意思地道:“璉哥兒,你惜春meimei還小,見笑了?!?/br> 賈璉笑了一笑,又請尤氏、惜春向賈母屋去,他還沒言語,站在垂花門前的婆媳就先替尤氏抱屈道:“珍大奶奶這是想見一見老太太道聲恭喜就回去呢,不然怎不去榮禧堂湊熱鬧?” 賈璉對尤氏并不憐憫,反倒佩服她得很,這會子了能安排賈薔先去搶宗里唯一財路的女子,也算是個脂粉英雄了,向東邊走了幾步,才從穿堂進了榮禧堂院子里,便見兩邊鹿頂房子里已經擺下了宴席。 “那些女眷們在哪?”賈璉聽這邊房里鬧哄哄的都是男人的聲音,便問身邊的小幺兒。 小幺兒笑道:“女眷都去東跨院了,那邊閑著的十幾間屋子里坐滿了人呢?!?/br> “……那邊老爺的東西多,叫人都看仔細了,不該放人進去的屋子不許人去?!辟Z璉原本覺得慶賀慶賀也無妨,這會子見家里這樣大張旗鼓地擺宴席,又覺太張揚了。 “二爺,老爺請你過去呢?!比?、全禧過來說,不等賈璉答應,便簇擁他向榮禧堂正堂廊下擺著的宴席去。 美酒佳肴的氣息彌漫在整個榮禧堂中,賈璉到了酒桌前便見林如海、馮唐并史鼎兄弟也來了,薛蟠、馮紫英、陳也俊都在。 他才到了桌前,便被薛蟠、馮紫英幾個少年圍住,薛蟠塞了一杯酒到賈璉手中。 “璉二哥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快喝了這杯吧?!北娙似鸷宓?。 賈璉余光掃了掃,見這一會子的功夫,賈政、馮唐已經是醉醺醺的模樣了,賈赦、林如海卻只是淺酌,待要喝,便聽賈赦、賈珠連聲道:“不要叫他喝!喝醉了幾日都看不得書了?!?/br> 林如海雖知道賈璉“名列前茅”的原因,此時也作勢道:“正是,明年三月便要考試,灌醉了他,頭疼上半個月,要耽誤不少功夫呢?!?/br> 葛魁也跟著附和了兩句,見賈赦、林如海這般說,薛蟠便義氣地道:“我替璉二哥喝了吧?!庇谑菉Z過了賈璉的酒杯就酒喝了,又簇擁著賈璉挨桌去敬酒。 賈璉提著酒壺一一給馮唐等人斟了酒,待與人碰杯后,便將酒杯遞給薛蟠、馮紫英、陳也俊等人,挨個敬了酒后,便見薛蟠、馮紫英等人都已經醉醺醺的,于是賈璉借著送他們去警幻齋歇息,便也從這酒場上退了出來,看著全福等人將薛蟠、馮紫英等送到他房里歇著。 望見這邊早有醒酒湯送來,便叫人服侍他們幾個喝醒酒湯、噙著醒酒石,然后悠哉地邊雕刻桃核邊看他們撒酒瘋。 眾人的酒品還算是好的,只薛蟠一個歪坐在椅子上咧著嘴笑著調戲馮紫英,挨了兩拳后依舊呵呵地笑個不停。 賈璉看他們個個仰著頭叉著腿,便有一句沒一句地答應著他們的胡言亂語,忽地聽見馮紫英、薛蟠起哄地站起來喊嫂子,便抬頭去看,望見鴛鴦漲紅了臉進退兩難地站在門前,便對馮紫英、薛蟠罵道:“渾叫什么,仔細叫梁大哥聽見?!?/br> 馮紫英、薛蟠是本不信賈璉會潔身自好的,于是乍然望見一個容貌出眾、打扮不俗的婢女過來,便有意起哄,這會子又聽說什么梁大哥,便知他們誤會了,于是悻悻地坐下。 薛蟠沒好氣地道;“璉二哥的屋子也太無趣了些?!?/br> 馮紫英、陳也俊深以為然,于是他們三個還沒醒酒,就彼此攙扶著再向榮禧堂去,路過鴛鴦身邊,又有意向她臉上看去。 “一群灌了貓尿就胡言亂語的下流種子!”鴛鴦待三人走遠了,才無聲地罵了一句,隨后笑著走來,“二爺,老太太說來人太多,咱們自己宗里的反倒被擠到后頭了。她來問二爺要不要連著擺幾日宴席?” 賈璉笑道:“熱鬧一日就夠了,至于宗里的,告訴他們八月十五的時候正經地聚一聚吧。若連著擺宴席,反倒叫我抽不出空子去拜會同年,家貧的同年看咱們家這么大的氣勢,也不敢登門了?!?/br> 鴛鴦點了頭,笑道:“到底是二爺心里清楚一些。姑太太方才又跟老太太提起二爺的親事,老太太已經請姑太太出面了,老太太說二爺只管讀自己的書去,莫問這些沒要緊的了?!?/br> 才說著,又見一個小幺兒來說:“東跨院里的太太們要見一見二爺,二太太打發小的來請二爺過去?!?/br> 賈璉不言語,鴛鴦便笑道:“也不必叫二爺去了,左右老太太、姑太太要過去呢?!闭f罷,便領著那小幺兒退了出去。 賈璉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房中,仿佛從榮國府的熱鬧中抽離開來,竟覺有幾分不真實,細細思量,便明白自己這不真實的感覺是因為作了弊,于是未免拜會同年時被有心人試探出深陷,竟在這會子放下桃核,起身向前院去了。 這場盛宴直到晚間便散了,賈母、賈赦聽說賈璉在讀書,登時也不敢熱熱鬧鬧地慶賀了,到了第二日,雖還有人來,但賈母、賈赦不敢再留客。 第三日便有同年登門拜訪,賈璉未免自曝其短,便請了賈珠、葛魁陪著見人,互相敘了同年之情,話里藏話地約下日后入了官場彼此扶持,同年們便告辭回去了。 第四日賈璉領著葛魁出門也將那些高門大戶亦或者寄居客棧的同年拜會了一番,到了第五日便是八月十四,賈璉帶了厚禮向許家去,路上便遇上了石光珠迎娶甄家大姑娘的隊伍。 賈璉領著小廝避讓在路邊,見石光珠歡天喜地的戴著紅花騎在馬上,馮紫英又做了儐相卓爾不群地騎著馬跟著后頭,余后甄家陪嫁的隊伍綿延不絕,數了數足足有幾十臺。 “不愧是甄家,好大的氣魄?!壁w天梁嘖嘖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