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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堯會意:“你在說,阿雪嗎?” 為了保密,沈堯將“程雪落”的名字簡化為“阿雪”。 段無痕不愧是天之驕子,聰慧過人,很能理解沈堯的意思。他聽見沈堯介紹道:“阿雪跟你一樣,不愛講話,只做實事,是個踏實的人?!?/br> 段無痕搭住了劍柄,拳頭緊握一瞬,又松開了:“他……那些人對他好嗎?” 沈堯懶洋洋靠上枕巾:“好,挺好的?!?/br> 沈堯甚至記起,某天路過東廂房,他看見程雪落在院中練劍,出了點汗。云棠坐在一旁觀賞程雪落。末了,她輕聲把他叫過來,還用手帕給他擦汗。 他彎著腰,眼底含笑。 多么和諧的關系!這不是挺好的嗎? 楚開容都不會給他的侍衛擦汗吧。 沈堯想得多了,腦筋犯困。他躺在床榻上,朦朧中,又聽段無痕問道:“沈堯,你快死了,為什么還能輕松自在?” 沈堯笑道:“不然,你覺得我應該如何?” 段無痕思索片刻,竟然說:“料理后事,尋找合適的墓地。涼州是個好地方,你想去嗎?” “我曉得涼州是個好地方,”沈堯合上雙目,“我要活著去,不要死了去……我信我大師兄,他說能治好,必定能治好。他治不好也沒事兒,江湖險惡,老子能混到現在,知足了。我現在越著急,大師兄就會越慌亂,百害而無一利……不過,我死了還不算完,你們定要抓住兇手?!?/br> 段無痕寂靜好半晌,囑咐道:“你若是能活下來,你們途徑涼州時,不妨住在段家宅邸?!?/br> 涼州段家崇尚武德,聲名煊赫。作為一個江湖劍客,住進了段家的祖宅,便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 可惜沈堯不懂這些。沈堯只問了一句:“你家里有酒嗎?” “有美酒,”段無痕半靠著門框,應道,“涼州純釀?!?/br> 沈堯放心道:“大名鼎鼎的涼州純釀?!?/br>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評論不用管了,大家就當沒看到吧 我堅信真正的愛情是平等的,發自內心的,不因性別而被分出高低貴賤 第22章 兇禍 書房的燈光亮了一整夜。 衛凌風一宿未眠。 他和許興修一致認為,花蕾散毒性強烈,積累于五臟六腑,暴露于體表之外,無法疏通,只能以毒攻毒。 然而,丹醫派的弟子們都不擅長制毒。許興修寫下幾味藥材,開始犯愁,太陽xue一跳一跳的,攪得他心底發慌。 許興修嘆聲道:“楚開容那邊有消息了嗎?” “沒有,”衛凌風回答,“他們還在查案?!?/br> 許興修擱置一只毛筆:“楚開容剛來丹醫派治病時,癥狀是怎樣的?我記得,他的后背潰爛一片啊?!?/br> 衛凌風輕輕搖頭:“楚開容身中奇毒,師父親自為他調理。他每日泡藥浴,封閉丹田和內息……他是武林高手,根骨強健。沈堯只是普通人,不能與他相提并論?!?/br> 許興修挪移手指,緩慢推動一方墨硯:“大師兄,說句真心話,這次事出無因,委實蹊蹺?!?/br> 他穿一身青衫長衣,袖擺沾染了草藥味。破曉的微光照耀進窗,許興修半抬著頭,雙眼不甚清明:“為何楚開容的侍衛要拉走沈堯,兩人一起倒在了房間里?沈堯說,他被人偷走了東西。那是什么東西?難道有人來尋仇?” 衛凌風簡略作答:“你我都曉得,沈堯的身上,沒有任何值錢的物品?!?/br> 許興修冷聲道:“示威?” 衛凌風站起身,雙手負后:“楚家和段家聞名遐邇,聲勢浩大。有得必有失,有恩必有怨……下毒的人,也許是奔著他們而來?!?/br> 不怪衛凌風多慮。 各大門派和武林世家的明爭暗斗持續多年,許興修明白其中的利害。 按照江湖上不成文的老規矩,如果這一任的武林盟主來自于八大派,下一任的武林盟主就應該從名流世家中甄選。以此類推,交替往復。 可惜,這一套慣例被楚開容的父親打破。楚開容的父親卸任武林盟主之前,便將位置傳給了他的好友——京城江家的江展鵬。 楚家和江家一向正氣凜然,德高望重,克己奉公。 江展鵬出任武林盟主,很少有人敢在明面上反對他。 這么一番思索之后,許興修遲疑道:“是不是楚開容惹了事?他害了沈堯和那個侍衛?!?/br> “多說無益,”衛凌風推開書房的門,留下一個匆匆的背影,“當務之急,便是治好他們的病?!?/br> * 清晨時分,院中鳥雀啼叫,懸掛于屋檐的銅鈴在風中輕響。 沈堯披了件衣裳,坐在窗前提筆寫字。衛凌風推門進來時,沈堯已經寫了小半頁。 衛凌風挽起袖子,擺出一排銀針。屋子里十分寂靜,沈堯停筆,喊了聲:“大師兄?!?/br> 衛凌風應道:“你自己也是個大夫。這些天,多補眠,多休息,莫要cao勞?!?/br> “你也是啊,千萬別太過cao勞,”沈堯忽然叮囑他,“你昨晚上一直沒睡覺吧。段無痕告訴我,花蕾散是五毒教的寶物,一時半會兒解不開,那是再正常不過?!?/br> 衛凌風拔出一根銀針:“阿堯……” 沈堯喉嚨一緊:“何事?” 衛凌風尚未開口,沈堯故作瀟灑地笑道:“大師兄,我曉得花蕾散是一味奇毒,中毒之人,活不過七日。昨晚你給我施針,勉強壓制了毒性,今早我給自己診脈,脈象乍隱乍現,陽氣欲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