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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鳳門守衛森嚴,寧煜與禁軍勾結,便必定會從北邊的銀漢門所入,而北城地勢寬廣,與長樂殿相隔甚遠,寧煜不敢大張旗鼓地廝殺進來,便少說需要一個時辰。 足夠了,江曉寒想。 “沒有?!苯瓡院芸焓諗啃纳?,登上了馬車:“走吧?!?/br> 作者有話說: 這是最后一個副本啦~還有點舍不得【感謝子戚投喂的魚糧~感謝蘇蘇的配合、塵夜投喂的貓薄荷~ 第119章 北門的禁軍府衙內,正換著今晚最后一班崗,只是崗哨松散,原本應換崗的兵士無端少了一大半。 可惜禁軍指揮使也在宮宴其列,此時早已經只身往內宮去了,并未見著這反常的一幕。 禁軍平日要戍衛宮城,也有其他任務在身,大多以營為基準,只有少部分輪休的禁軍兵士才會留在府衙之中。但現下向來大開的禁軍府衙大門緊閉,院內燈火通明,禁軍的副指揮使背著手,鷹隼般的眼眸一個個掃過列隊而立的兵士。 “人的一生要面臨很多種選擇,選對了,日后坦蕩一生,光宗耀祖;選錯了,便是粉身碎骨?!备敝笓]使在臺階下站定,身上的銀甲泛著白光,他神色陰沉,語氣冷硬:“但結果如何,在你們自己手中……孤注一擲,明白嗎?!?/br> 趙浮就站在隊列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禁軍府衙的院落不大,滿滿當當站了這些人本來就擠得很,他左邊的兄弟臉紅脖子粗地跟著喊著口號,右邊是一堵冰涼的墻。 他覺著自己站在這里,像個異類。 所有人都在為了某種東西而激動,熱血沸騰,只有他站在這里溜號走神,想著長樂殿中的宮宴是不是已經開始,那些熱氣騰騰的飯菜端到內宮時是不是已經涼透了。 禁軍中大多都是世家公子或將門子弟,但這些嫡系重臣家的兒子畢竟不足以支撐起整個禁軍,所以除了各軍各營的指揮使之外,也會有類似趙浮這樣,從邊疆殉職將領中遺留下來的將士遺孤用以湊數。 趙浮的父親曾經不過是謝家軍帳下的一個百夫長,平生最大的志氣就是攢夠了軍餉好在邊城置辦個一畝三分地??上н@遠大的志向沒能實現,他爹死在了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反擊戰里,十分倒霉地被流矢射了個對穿,兜里的三兩碎銀子從破碎的外襟掉了出來,連帶著他娘求來的平安符也被箭頭射了個稀碎。 謝永銘替他家封了銀子,安葬了他爹,又替他娘在邊城置辦了個小院,也算是誤打誤撞地圓了他爹的遺愿。 趙浮容貌隨了他爹,性情卻隨了他娘,是個沒甚主見的漢子,莫名其妙地被拉進了禁軍湊數,這么多年來一直在底層轉悠,連同僚的臉熟都沒混上,平生干過最大的事兒就是在萬國來朝時看守城門。 現下他懵懵懂懂地聽了一刻鐘才聽懂,這是要造反啊。 還不等趙浮的腦子轉過彎來,上頭副指揮使慷慨激昂的戰前動員已經結束了,他身后禁軍府衙的大門左右打開,里頭燈火通明,身著銀甲的男子從里頭走來,站在了眾人面前。 ——是寧煜。 算無遺策的江大人終于犯了錯,寧煜壓根沒有想從外頭攻進來,他原本就在這禁軍府衙之中! 寧煜不會武,生平還是第一次穿這輕甲,十分不習慣,走動間也略顯僵硬。只是臨到這個時候他還依舊顧念著自己的體面,輕甲邊緣露出的軟衣是明澄澄的黃,他并未帶頭盔,而是依舊帶著他那頂蛟龍玉冠,四殿下通身皇族氣派,連輕甲胸口的護心鏡都額外雕了一圈鏤空的龍紋。 氣派是氣派,只是十分不倫不類。 趙浮不著邊際地想,他這身穿著委實太丟人現眼了——護心鏡是為了護住要害,按他這個裝法,只要略微使力,那龍紋便會崩裂開來,屆時這鏡子就成了一塊沒用的石頭。 連造反都造得毫無誠意。 寧煜的話并不多,他只是站在臺階上,紆尊降貴地略微欠身,沖底下的兵士行了個禮。 身側忽然爆發的呼喊聲差點將趙浮掀了一個跟頭。他茫然地跟著列隊走出府衙大門,門口幾匹高頭大馬,寧煜首當其沖,略顯笨拙地騎上了最前的那一匹,然后伸手從一旁的隨從手中拿起了一支火把。 五千人的軍隊在邊疆不值一提,但在這宮城之中,卻已經能成為懸在頭上的一把利刃了。 江曉寒進宮比旁人要晚不少,在城門口拿了名帖入宮時,天色已經將黑了。寧宗源體恤他,令江府的馬車可跟旁的宗親一樣行至二門再換軟轎。 大多數的內侍宮人都被調去了內宮伺候,江曉寒的馬車行在宮道上,車轍咕嚕嚕地壓在石子路上,聽起來有些難言的冷清。 顏清抬手掀起車簾,向外看了看。 似乎是為了喜慶,宮道兩旁十步一燈,皆用明黃和紅色點綴,不遠處的內宮絲竹管樂已起,想必是宮宴時辰已近。顏清對內宮幾條主路大略也已經熟識了,長樂殿在皇城內苑,紫宸殿西北往上,顏清略微在心中細算了一會兒,約莫再有不到半個時辰便能到宮宴之處。 江曉寒見他面有憂色,不由得問道:“怎么了?” “心里不安定?!鳖伹宸畔萝嚭?,說:“覺得要出事?!?/br> 他話音未落,馬車便是一個巨震,外頭忽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江曉寒神色一凌,驟然起身一把拉開了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