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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人的突然出現,讓圍攻春山臺的眾人一時陷入兩難。 聽他們言之鑿鑿,好像沈仲清確實有諸多可疑;但沈仲清過去幾十年向來樂善好義,他在武林的聲望絕不是虛名而已。 該信誰的呢? “沈老,這到底怎么回事???”有人躊躇地問。 “怎么回事,”沈仲清環視四周,看到一張張或驚疑或戲謔的臉,“就是這么回事!” 電光火石間,他陡然將燕飛霜推向傅少御,長劍劃過,直抵在蕭絕喉間。 欻欻幾聲,殿內兩個陣營紛紛亮出刀劍,對峙而立。 “都別動!”沈仲清繞到蕭絕背后,挾持著他退到殿內一根立柱前,確保后心無法被人偷襲,才對傅少御說:“你把劍譜交出來,我考慮饒他一命?!?/br> 傅少御面如玄霜,眉間盡是煞氣,還未說話,蕭絕卻是一聲冷哼:“你算什么東西,要我向你討饒?” 話音未落,赤雪搖動指鈴,詭異鈴音霎時在大殿內回蕩。 似從四面八方傳來,無孔不入,趁沈仲清一瞬的恍神,蕭絕袖間突現匕首,反刺向身后,沈仲清后背抵著立柱,避無可避,被扎了個結實。 蕭絕同時拍開他持劍的手腕,矮身抽離,鋒銳劍刃貼擦著他的下頜劃過,頸間一涼,他摸了下,指尖是紅的。 傅少御見他受傷,瞬步近到身前,拔劍刺向沈仲清命門。 他的劍極快,甚至生出了殘影,劍氣暴漲似黑云壓頂,迫得人呼吸都不順暢。 殿內交戈施展不開,敖江等人邊戰邊退,不多時就被岑不語、絕影等殺退到了殿外,沈仲清趁機欲逃,卻被蕭絕、巫山云攔住去路。 他見勢不妙,手指捏訣放在唇邊,吹出一聲嘹亮哨響,很快就有數十名死士殺來,意圖護他出逃。 蕭絕大開殺戒,一身紅衣被鮮血染得愈發艷沉。就連傅戰風也亮出多年未用的寶劍,與人殺成一片。 不言堂前的空曠廣場,瞬間淪為修羅場。 傅少御施展輕功追上沈仲清,綿密劍影刺出砍來,劍法詭譎莫測,顯然他之前隱藏了部分的實力。 “你參悟了問淵錄?”沈仲清沉聲問,“你是如何得到整卷劍譜的?” 當年滅了凌家滿門后,崔玉書那廝將劍譜一分為三,拿了最厚的那部分就回了踏仙閣。他與燕無計只能共同參悟剩下的那部分,二十多年卻也未能練到更高境界。 傅少御如此年輕,怎會使出絕妙劍招? 傅少御不答,一心想取他首級。 眼見著帶來的死士已不剩幾個,沈仲清自知已到絕境,他拼死一搏,突然擰身向著附近的傅戰風奔去。 “外公當心!” 幾乎是呼聲出口的一瞬,傅戰風回身刺劍,傅少御、蕭絕疾身飛撲,三柄劍連同一柄長刀齊齊刺入偷襲者的身體。 沈仲清眥目欲裂,偽善的面容終于裂開,露出了本有的猙獰。 鮮血從口中汩汩流出,他瞪著眼睛僵硬地垂下頭,去看自己胸前的兩柄長劍,緩緩跪了下去。 蕭絕率先抽劍,來到傅戰風身邊,問:“外公沒事吧?” 說話間,他又反手抹了一名死士的脖子,一時間再無人能夠近身。 傅戰風搖搖頭,神色凝重地看著跪在血泊中的人,這個奪走他畢生珍寶的兇手。 沈仲清又僵硬地想回頭去看是誰砍了他的后心,可脖子剛擰到肩側,頸間又是一涼,鮮血四濺,將他最后的視野染成一片粘稠的紅。 傅少御收了月華劍,手刃仇人的心情竟異常平靜。 “咚”的一聲,尸體倒地發出的悶響,卻奇異的讓所有人都暫停了打殺。 見沈仲清已被割喉,一時間竟不知該不該繼續打下去。 施正平將染血長刀握緊,退后兩步,高聲道:“我施正平,助紂為孽,罪責深重。今日自刎謝罪,還請凌兄英魂安息!” “父親——!”施奕嘶吼撲來,卻是遲了,只見施正平揮刀自刎,毫無遲滯,竟有些悲壯之感。 “父親!”“姨丈!” 施奕與燕飛霜先后跑來,施正平已氣絕身亡,廣場上一時除了這二人的哭聲,再無其他動靜。 “這……還接著打嗎?”唐筠小聲地問絕影。 “打啊,這是咱家地盤,把這群人攆出去!”褚風“啪”地揮了下鞭子,不由分說朝敖江甩去,瞬間,又是刀光劍影,爭執不休。 但中原武林這方,接連損了沈仲清與施正平,死法還都不太光輝,這讓眾人的心情都極其微妙,斗志受挫。 赤月教眾一路勢如破竹,將他們趕到了山門之外。 傍晚時分,施奕背著施正平的尸身緩步下山,燕飛霜抽泣著陪在他身側,一步也沒有回頭。 傅少御現身止戰,道:“真兇伏誅,舊案已了,此后我赤月教與中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各位請回?!?/br> “欸等等等等!”有人叫住他,“敢問傅教主,那……劍譜該歸誰呢?” 傅少御回眸,天色雖已黯淡,卻能辨得出那人手中的流星大錘。 他笑道:“賈兄覺得該歸誰?” 賈高虎嘿嘿一笑,道:“這個嘛,你是凌淵的兒子,當年劍譜的確在他手上,子承父業,劍譜應當歸你。但是話說回來,劍譜本屬中原武林所有,你這赤月教……是吧?不用我再多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