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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絕垂眼遮去嫌惡之色,把醉鬼的右臂從肩膀上拿開,把人丟給了施奕。 一路慢行回到燕府,管家風伯立刻叫來小廝接過燕星寒,帶他回房間休息。 傅少御和蕭絕住在西苑,離燕星寒的居所離得不算遠,同樣都要走一條小拱橋,經過那個池塘。 月色漸漸隱于云霧之后,夜路更加難行,前方打燈籠引路的小廝弓著身子走得更加小心。 行上拱橋時,蕭絕指尖輕彈,一粒石子飛脫而出,打在前面人的尾椎骨上。 只見那攙著燕星寒的小廝雙腿一軟,身體不受控制地往橋邊歪倒,昏迷不醒的燕星寒也跟著往旁邊倒,然后在一聲驚呼中,兩人雙雙扎入池中。 燕星寒立刻被嗆醒了。 可他右臂酸痛無力,根本用不上勁,童年落水的陰影再次襲來,明明池塘并不深,卻還是撲騰著往池底沉去。 “來人啊——公子落水了!” 打燈籠的小廝不會水,只能高呼求救。 蕭絕抱著胳膊倚在橋邊,顯然是不打算伸出援手。傅少御無奈,只能嘆了口氣,脫掉外衫丟到蕭絕懷里,躍下小橋,跳進池塘里撈人。 溺水之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摟著傅少御的脖子不肯撒手。 哪怕已被拖上了岸,腿還在胡亂蹬踏。 “沒事了,醒醒?!备瞪儆攘松人哪?,手勁不小,“啪啪”的響亮。 待施奕和管家聞訊趕來,燕星寒才鎮定下來。但很快,他又開始抓狂:“我的手!我的右手!” “怎么了?”施奕握住他的右手,正打算擼起袖子給他查看,就聽見燕星寒哀嚎一聲:“疼疼疼,肩膀疼——!” 施奕摸了摸他的肩膀,嘆了口氣:“摔折了?!?/br> 傅少御回眸看了蕭絕一眼,那人聳了聳肩,抬步朝西苑的方向走。 “傅大哥你們先去休息吧,這里我來處理就好,實在不好意思?!笔┺蕊@然也看到了蕭絕的離開。 “那好?!备瞪儆謱ρ嘈呛f了句“好好養傷”,就快速跟了過去。 “別問為什么,我自有我的理由,不想讓你知道?!笔捊^把衣服拋給傅少御,搶在他前面開口。 傅少御笑笑,沒有追問。 他也沒打算過問,因為蕭絕若是不動手,他也想卸了燕星寒那條煩人的胳膊。 池塘里的水不是很干凈,傅少御聞著自己一身腥味,決定泡個熱水澡再睡。 房間很快氤氳起一層霧氣。 他坐在木桶里,雙臂搭在邊沿,頭向后靠著,閉目養神。 忽聽得一聲細微響動,他動了動耳朵,勾起嘴角沒有出聲。 待片刻后,揚起的脖子貼上一柄利刃,他才睜開眼睛,透過單薄的水霧,仰視站在他身后的蕭絕。 “方才還在街頭溫存,現下怎么又要動刀?” “別逞口舌,東西還我?!?/br> “什么東西?” “玉玦?!?/br> 傅少御笑了起來。 向來敏感的人,這次居然過了三五日才發現丟了東西,實在遲鈍得可愛。 轉念又想到這份遲鈍,有一部分是因他的心思系在自己身上,便覺得越發可愛。 “你笑什么?”蕭絕皺眉,“快把東西交出來?!?/br> 傅少御推開那柄橫在頸間的匕首,在嘩啦啦的水聲中,站了起來。 “你!你干嘛!”蕭絕怒目而視,耳朵尖都紅了。 傅少御赤身裸體的立于木桶中,張開濕淋淋的胳膊,坦然道:“讓你搜身啊?!?/br> 第20章 春雨落 “不知羞!” 蕭絕咬牙低斥,揮起匕首直刺傅少御小腹。 浴桶內空間有限,傅少御側身堪堪避開,一手鉗住蕭絕的手腕,瞇著眼問:“你往哪兒刺呢?” 說完,他用力一拉,蕭絕被帶著往前踉蹌一步,身子微弓,垂眼就能看到浴桶里的全部景色。 蕭絕腦子“轟”的一聲,臉頰和耳廓被熱浪蒸得通紅。 匕首在掌心急轉一圈,反割傅少御前臂,傅少御快速撤手,眼見那匕首直奔自己命根子而來,他不敢馬虎,旋身躍起踢開蕭絕的胳膊,同時甩了對方一臉洗澡水。 傅少御重新落回浴桶中,水花飛濺,又弄濕了蕭絕的衣服。 “方才還乖乖叫我一聲御哥呢,這便翻臉無情了嗎?” “先把玉玦還來!” 蕭絕揮刀再刺,傅少御撩起一捧水潑其面首,趁機劈掌打落兇器。 二人空手過招,相持不下,水晃蕩著漫出浴桶邊沿,地板濕了一片。 傅少御虛晃一招,穿掌頂肘,纏別住蕭絕右臂,將人勾至近前。察覺對方想要反擊,他便收勁,使得蕭絕不得動彈。 “你別瞪我,我當真冤枉,”傅少御一臉無辜,“我都脫成這樣了,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玉玦還能藏到哪里去?” “哼,讓我扒了你的皮再做定論!” 蕭絕右眼赤紅,緊咬下唇,狠擰腰身,竟是不惜折斷右臂也要擺脫桎梏。 傅少御連忙撤手,那人便五指成爪在他胸口撓出幾道血痕。 “嘶——疼!” 傅少御面露慍色,蕭絕身上這股瘋起來不管不顧的勁兒倒是跟崔玉書學了十成十,教他又氣又心疼。 “砰”的一聲巨響,浴桶終于崩壞,水嘩啦啦流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