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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踢翻的空箱子早就被主人重新收拾起來,里面什么都沒有裝,空空蕩蕩如鮮紅的血rou,迫不及待吞噬消化每只伸出貪欲的手,烏羅面無表情地將它重新合攏關閉,并沒有解釋自己為什么帶著一個毫無意義的累贅外出,也許是為了裝什么東西,又也許是為了丟什么東西,總之與閻無關。 只要箱子里裝的不是閻小旺,不管看見什么,閻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更何況只是個空箱子。 趕路是很無趣的事,枯燥乏味地就像在公路上開車,只不過不會堵車跟追尾,唯一的危險是留君會把他們甩下地面踩個稀巴爛。 烏羅這時候想起之前落地的婕,他忽然意識到當時并不是婕想要離開,而是留君迫不及待尋找主人,因此將另一個人甩脫。還好跟著來的是婕,在部落里認路很有一手,換做是其他人跟著來,半路被甩脫,不死大概也脫半層皮。 “我有個同伴被留君丟在火場里?!睘趿_俯著身體,忽然開口道,“我想去看看她還在不在原地?!?/br> “即便她在,我們也得丟下一個人?!遍惱浔亻_口,他是留君的主人,絕不會傻到自己留下自己,那其中含義不言而喻,“我帶你先回去,再去找她。如果在住所能看到她,那就免得尋找了?!?/br> 這說得也很有道理,森林的事,烏羅當然沒有閻拿手,他便聽話地點頭,服從安排。 “我們現在住在瀉湖附近?!?/br> 閻看起來并沒有太過驚訝,只是簡單評價道“那確實是個避火的好去處?!?/br> 他似乎總是如此波瀾不驚,如早早預料到烏羅會對閻小旺心軟,同樣預料到日月部落會遷向瀉湖暫居一般。 “你猜到了?” “沒有,只不過你既然沒有完全離開,總會先做好打算,不會留下等死,我跟你打過交道,你不是聽天由命的人?!?/br> 烏羅失笑道“你這樣說話,實在容易讓人誤會,好像你很關注我一樣?!?/br> “我的確很關注你?!?/br> 在風里講話會嗆住聲音,尤其是吃驚的情況下,烏羅連連咳嗽幾聲,只能陷入無端的沉默,他與閻貼得很近,背脊與心臟緊貼,這兩處都是人的要害,不管是堅硬的骨柱還是跳動的血rou,大概是這個原因,因此沒有任何綺念。 還好烏羅回來的夠快,不然與青望相依為命的閻小旺大概要被部落捆成一頭小乳豬,外加一頭大角鹿。 不知道是忌憚閻過往的威望,還是這些天積累下對閻小旺的好感,部落的人并沒有下狠手,閻小旺只是被困在他自己的屋子里,胖嘟嘟的兔子被拎走,他抱著憤怒的大角鹿,大概聽懂留君突然甩下部落里的一個女人,帶著巫者跑遠了。 眼下生死不知。 烏羅回來的時候,部落里氣氛相當沉重,拿著武器的男人站在小屋外巡邏,殺氣騰騰,只要巫者的尸體被確認,大概就會毫不猶豫地將相處多日的小男孩殺死在小屋之中,就像他殺死的每頭獵物那樣。 “小鬼頭?!?/br> 閻涼薄的聲音順著月光流淌,眾人見著他,如同見到烈火里踏出的鬼神,不由得大驚失色,琥珀想起那一夜聽見烏羅提起的聲音還有百獸的嘶吼,臉色大變。 “琥珀,我回來了?!?/br> 烏羅走下山坡,安撫住部落眾人,婕從人影里閃現出來,仔細查看了下巫者全身,見他沒什么大概,這才松了口氣。她之前被留君甩下狼背,手腳都有嚴重的擦傷,血絲還在溢出,婕并不覺得疼痛,只是后怕巫者當時會被狂性大發的巨狼拖到荒野之中啃食。 “我等下就給你包扎?!睘趿_安撫她,又轉向琥珀道,“火已經完全滅了,不會再有暗火復燃,我們可以回家去了?!?/br> 琥珀警惕道“我知道,不過他的狼發瘋是怎么回事?” 不受管控的野獸是不合格的,絕不能飼養在部落之中,這個認知在躲避火災的十余日里反復驗證,琥珀對此有些敏感。 “不能再留下他了?!?/br> 首領做下最后的決定,她翻開烏羅尋找葉子裝水時被刮蹭的手,臉色不佳。 烏羅默認,他揮揮手,讓守衛的男人們離開,任由閻小旺似乳燕歸巢般撲上去,一溜煙爬上狼背,終于能當個幸福的小孩子窩在父親懷中。他瞇著眼微笑,像是只偷腥的貓,日月部落的惡意給他帶來的恐懼頃刻間煙消云散,倒是閻充滿寒意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沒有減輕分毫。 “我很喜歡你身上的味道?!?/br> 大角鹿掙開茅草的束縛,它從那個小小的門口里探出聲來,滴答滴答的蹄聲輕輕踏著塵土飛揚,咸味的深色鹽粒宛如一顆顆細小砂礫,它將頭依偎在主人掌心底下,而閻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留在了烏羅的面容上。 “哦?”烏羅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吸引走對方的所有目光,避免記恨,故作冷靜地笑道,“是香水,要我送你一點嗎?不過你可能沒有容器來裝?!?/br> 閻嗤笑了一聲“不?!?/br> 那氣味的確很曼妙,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又會被體溫蒸出令人神魂顛倒的淡香,味道是比外貌更加隱晦的誘惑,只不過他并不是要說這個。 “是你身上危險的味道?!?/br> 第91章 閻最后留下的話沒頭沒腦, 別說部落的人沒有聽懂, 就連烏羅也只是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