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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羅瞇著眼能看見遠處的河流上飄來幾只模樣不同的船,應該是更遠的部落,只是不知道他們帶來了什么,這不急,待會可以再看。 等烏羅他們轉完了一圈回來,自家攤子上早就擠滿了人,不過大家多是看個熱鬧,只看不買,而真正想買的,又迫于琥珀她們暫時不賣,只好等著。琥珀不是想待價而沽,一來是她不知道該怎么賣所以不肯松口,二來是她想等烏羅轉完回來,確定他們都需要些什么東西再進行交易。 部落里現在什么東西都不太缺,大家有吃有喝的,要是讓琥珀自己決定,她寧愿去跟其他人換食物跟一些不常見的東西,可是烏羅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加上她沒有什么特別想要的,很多東西也是從沒見過的,干脆放手讓烏羅定奪。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除了來看熱鬧的,當然也會有知道門道的跑來試圖跟琥珀她們交流。 集市里的紡織業基本上是葛麻部落“壟斷”的,她們部落的姑娘們從麻里捻出纖維,泡到足夠柔軟后用獸皮拼接著織成袍子,甚至有衣裳的概念,每年都會做出不同“版型”的衣物。 要冬衣還是要夏衣都可以,甚至能自帶材料改造。 烏羅看過她們的攤子,上面的麻非常柔軟,取最細的纖維擰成一股,跟蠶絲的軟韌不太相同,不過她們的麻似乎不能染色,所有線都是深褐色的。攤子上賣的東西不算很多,大多數是成衣跟線團,不過她們很聰明,還賣縫補跟修飾。 姑娘們的麻衣上別有各種型號的針,還有些可能是拿來卷線的桿子,能很靈巧地在幾分鐘里按照麻衣的紋路繡出花樣來,她們這樣的部落基本上也不會再為小部落服務,而是只跟誕生了禮的大部落進行交易。 事實確如烏羅所料,找她們的無一例外都是大部落,全是幾十張獸皮往上疊的那些類型。 “她們有什么需要嗎?” 烏羅靠著婕擠進人群,總算是在一群大塊頭堵成的人墻里平安無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看著眼前兩個嘰嘰喳喳興奮不已的女孩子,從衣著跟打扮就能認出是葛麻部落來的,不由問道“這是在做什么?” 琥珀沒回答,反倒是興致勃勃地詢問道“其他人那都有什么有用的東西嗎?” “我們隔壁就有?!睘趿_笑道,“你沒看過嗎?” “看過了,就只是針跟魚?!辩暧悬c不屑道,“不過,他們的‘貝殼’很好,看起來發光,我很想要?!?/br> 貝殼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鈣,能拿來做很多東西,而且隔壁攤的蚌殼跟貝殼都很大,做舀水或是盤子的器具都可以,因此烏羅對她這個喜歡閃亮亮的愛好倒是不置與否,只道“那就換,他們想要什么?” “他不跟我們換?!辩暧行┎惶吲d地說道,“他想跟我們換絲布,換陶的話,只給我們很少貝殼,說陶太容易壞了?!?/br> 烏羅看著隔壁嘰里呱啦地比劃著,忍不住微妙道“你聽得懂他們講話?” “宿簇看懂的?!?/br> 琥珀指向正在吃rou干的宿簇,毫不客氣地出賣了他。 烏羅“……感覺不妙啊?!?/br> 撇去其他元素不談,憑什么我說話你聽不懂,別人瞎比劃語言不通你倒是懂了,小伙子濃眉大眼的該不會是對我有什么偏見吧。 烏羅真誠而謹慎地考慮著他們部落出現內部矛盾的可能性。 “既然是這樣,那你心里價位是多少?” “心里價位?”琥珀茫然地看著烏羅,遲疑道,“是什么意思?” 烏羅抿了下唇,認真思索了一番,解釋道“就是你想換到多少貝殼?” “可以全換嗎?”琥珀期盼地看向烏羅,一直以來巫都表現得無所不能,她自然期待著這次烏羅也能解決掉問題。 他們旁邊的——姑且叫做海魚部落好了,海魚部落的人看起來沒有那么健壯,長期居住在海邊應該不缺鹽跟食物,而烏羅帶來的只有絲布、陶器還有鹽,最后一個基本上可以排除掉,因此能夠拿來交換的東西,只有絲布跟陶器。 絲布裁多了,他們要不起,裁少了,估計也不肯換,不是個好主意。 黑陶昂貴,燒制需要多些耐心,用水潑火產生煙來熏黑陶器,說著容易,其實失敗率還是很高的,更多時候陶器只是被染得深一道淺一道的。賣便宜了自己心疼,賣貴了人家又不收,烏羅舔了舔自己的牙齒,忽然將籮筐打開來,把他們熬制出來的精鹽全部都倒在了黑陶器里。 因為主要的賣品是黑陶,所以鹽用了其他大陶罐儲存,烏羅將鹽捧出來倒在黑陶里,在陽光下竟顯出幾分晶瑩剔透,仿佛剛從泥土里挖掘出還摻雜著其他色彩的寶石。 白花花的青鹽盛在漆色的黑陶之中,互相映照,更顯出精美來。 一直在看布的葛麻部落都不由得呆了呆。 人對于美的追求與生俱來。 烏羅倒是沒在意自己無心的擺設,而是將裝著青鹽的粗陶拿出來交換,這種陶器他們兩三天就能燒出幾十個來,夠大,簡陋,沒什么復雜的流程。 海魚部落不需要黑陶那樣精美的禮器,他們的目標應該還是定位在實用上,黑陶的優點對他們來講毫無意義。 “換嗎?” 烏羅抱著空陶罐坐在攤位上,對著海魚部落的人拍了拍,對方看起來有點警惕,顯然是剛剛的交易不順心,他們也說了些話,不過大家互相都沒有聽懂。烏羅看見他們猶豫片刻,交流著遞出兩個巨大的蚌殼,又從籮筐里鏟出來一大把中小型的貝殼,有些好有些碎,最大的跟醬油碟似的,最小的也有貽貝那個塊頭,都是完好無缺的,幾乎沒有破損,他們把舀出來的這些貝殼放滿到兩個蚌殼上。